第709章 翊坤宮中再相見
萬曆皇帝在乾清宮中看了好久，雖是新居，但也算是故地重遊。
萬曆皇帝從九歲登基就住在了乾清宮中，直到那場大火把乾清宮給燒了，萬曆皇帝這才離開了乾清宮到了王皇后的坤寧宮中暫住了一段時間。
不過緊接著萬曆皇帝就被朱常洛請到了西山皇莊，從此以後萬曆皇帝就開始了他長達十幾年的離宮生活。
遠離了無趣的紫禁城後，國事也交給了朱常洛之後，萬曆皇帝在西山皇莊之中感受了久違了自由氣息。
在西山皇莊之中，萬曆皇帝一直都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西山萬曆萬曆街和西山三院他幾乎就是常客，他在西山皇莊裡面不僅享受到了自由，也學習了很多奇思妙想的知識。
這對一向就聰明萬曆皇帝而言簡直就是一片樂土。
而且，更重要的大明皇家銀行就開設在西山，作為資深財迷的皇帝，萬曆皇帝對大明皇家銀行的業務也是無比上心的。
在萬曆皇帝的統籌安排之下，現在的大明皇家銀行已經沿著九邊遍地開花了，已經成了大明北方最大的票號，也是最具公信力的票號。
所以，在朱常洛還未動用公權力打壓的情況下，萬曆皇帝已經把原本屬於晉商票號天下的北方給拿下了。
由此可見，萬曆皇帝的聰明才智和金融能力真的是冠絕當代！
而且，在最近這段時間裡通過和這些越來越多來往於大明，來往於西山皇莊的泰西人交流中，萬曆皇帝知道泰西荷蘭阿姆斯特丹的鬱金香泡沫事件。
這個被後世譽為金融歷上一次資本泡沫破碎的重大事件給了萬曆皇帝很大的啟發，所以，萬曆皇帝的心思也開始活躍起來了。
他內心有一個直覺，雖然鬱金香泡沫的結局是慘烈的，但是，萬曆皇帝他感覺泰西的鬱金香泡沫事件好像是一個機會，而且還是一個天大的機會！
只要把握好這個機會，他手中的財富就會爆炸性的增長，但是，究竟該怎麼做，萬曆皇帝還沒有一點頭緒，畢竟，他現在也是道聽途書，只是簡單的聽到了一下這些泰西人對阿姆斯特丹鬱金香泡沫的描述而已。
具體的經過和裡面的門道，萬曆皇帝還是一抹黑的。
但是，這並不妨礙萬曆皇帝感興趣，所以，就在朱常洛後知後覺的時候，萬曆皇帝的嗅覺已經聞到了資本市場的味。
如果，這時候萬曆皇帝跟朱常洛說了他的想法，朱常洛絕對想想到後世著名的金融機構——股市！
這個世界是沒有比股市更加瘋狂的賭場了！
什麼拉斯維加斯，什麼澳門在股市的吸金能力面前一比簡直弱爆了！
就以朱常洛在穿越前經常聽到過經常過萬億的大A日交易量來說，光印花稅都能賺到了讓人笑醒，更不要說在股市里坐莊吃散戶，講故事收割韭菜的日常操作了。
若是，朱常洛給萬曆皇帝普及了一下這些知識，朱常洛敢斷言萬曆皇帝肯定也就會西山皇莊搞出一個股票市場出來的。
畢竟，現在的西山皇莊是完全夠資格做這件事情的，因為，現在在西山皇莊範圍內的商戶和票號簡直不要太多！
就以西山皇莊自己旗下的那些產業而言，很多都是可以是直接上市圈錢的。
但是，一直以來朱常洛遲遲未動這方面的心思的原因就是因為現在的大明還不適合。
眼看著小冰河時期的威力愈演愈烈，若是因為設置了資本市場把京師里這些商戶們的心給帶偏了，到時候朱常洛還是怎麼讓讓他們奉獻力量為那些貧苦的百姓們鋪出一條生路來呢？
所以，在沒有把南方的士族大戶都給收拾住之前，朱常洛可想有人站在自己的對面，在暗處坐莊，跟自己作對。
畢竟，資本市場是一把雙刃劍，若是自己能直接控住全局那還好說，但是，現在的情況，朱常洛能把控的也僅僅只是九邊和京師而已。
到了繁華了上千年的江南，朱常洛手中的皇權還不如街頭大媽手裡的擀麵杖，那裡人自東晉起就已經不怎麼聽話了。
他們的眼中看的到更多的只是自己的利益，反正這天下即便是大亂了，即便是改朝換代了，對於這些人而言無非就是換一個皇帝效忠而已。
只要他們的利益還能保持，他們才不管什麼大義，什麼廉恥。
所以，想要搞資本市場來圈錢，那麼朱常洛必須保證這個資本市場裡的裁判員和最大莊家是自己才行。
否者的話，以江南那些豪族們的千年底蘊，說不定他們轉眼之間就可以反客為主把朱常洛的家底給掏了。
畢竟，君與士大夫共治天下的想法已經在很多士人的腦海之中根深蒂固了，到了明朝的時候，有些激進的士大夫都認為聖天子應該垂拱而治，國家大事交給他們就行了。
尤其是到了明末的時候一代思想大家黃宗羲更是寫出了《原君》這樣的驚世政治著作！
直接開始討論皇帝是不是國家主人的問題了。
這種問題放在後世的民主政治之中，自然都不是不用討論都知道的結果的。
可是，在明朝那可以要掀皇帝桌子的造反言論！
也萬幸明朝的皇權對南方的影響幾乎為零，不然的話就黃宗羲這樣的大思想家有一萬顆腦袋都不夠皇帝砍的。
說不定他也會步了李贄的後塵，要在陰暗潮濕的大牢里反省一段時間才行。
所以，只要朱常洛朱常洛想改變這個時代，想要矯正這個時代航行的方向，他首先要做的就是集權！
而這個集權並不是簡單的集中京師的權力，而是集中天下的權力！
明朝的士人們太愛議論朝政了，如果這是個社會文明高度發達的時代，朱常洛自然也是喜聞樂見的。
可是，明末的社會是割裂的。
不僅是南北的差異巨大，階級的差異也是絕大的。
雖然，在後世的歷史書中給出的某些定義說自西周以後，中國就脫離了奴隸制社會到了分封制及封建制的社會。
但是，奴隸卻從未消亡過！
奴隸制依然還是存在的！
士的階級就是可以天然的奴役那些貧窮苦難的老百姓！人口交易的事情也是司空見慣的，大戶人家買個丫鬟，買個奴婢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沒有誰會覺得這並不合適。
而且，這些被買來的丫鬟和奴婢們大多數都被改姓成為主家的姓，進而成為主家永生永世的奴婢。
所以，那些說奴隸制在夏商之後就消失的言論，簡直就是胡扯！
奴隸制從始至終都沒離開過，一直到朱常洛穿越前的時代依然如此，只不過變得更加隱蔽了，讓人一時之間沒有察覺到了，以為自己是自由人，其實，自己還是那個困難的奴隸，還是要不眠不休，不敢倦怠的努力，否則的話就會面臨破產和舉步維艱的困境。
「父皇你準備什麼時候搬回來？」
陪著萬曆皇帝看了一圈乾清宮後，朱常洛問著萬曆皇帝。
萬曆皇帝嗯了一聲，然後說道：「朕就不會回來了，朕在西山皇莊習慣了，這紫禁城裡太無聊了，朕待不住的，所以，朕覺得還是西山皇莊適合朕的。」
這個回答並未出乎朱常洛的意料，在朱常洛的意料之中萬曆皇帝肯定是不會回來住的。
但是，作為兒子，作為太子，朱常洛還是要再次邀請萬曆皇帝回來的住的。
畢竟，這天下名義上還是萬曆皇帝的天下，這紫禁城的主人還是萬曆皇帝，哪有房子都蓋好裝修好了，還不讓主人回來的道理。
所以，不管是出於哪個心理，朱常洛都必須把姿態做足，都要再三的請求萬曆皇帝回到紫禁城中。
「父皇，西山皇莊畢竟不是宮中，那裡雖好，但還是宮裡最安全的。宮裡日夜都要侍衛尋守，還有很多的宮人隨時伺候，而且，內閣和軍機處以及諸部的大臣們也都在這裡，平時有事召見他們也方便的多。」
萬曆皇帝聽完了朱常洛這一段話後，頓時搖頭起來，「西山皇莊也很安全的，朕都在西山皇莊住了十多年了，都挺好了，而且，那裡朕的也住習慣了。回到這裡，朕會不自在的。」
「還有就是現在是你監國理政，接待大臣的事情也都是你的事情，朕是不會理會他們的，否則的話，他們能把吵到腦仁疼。」
「所以，不管怎麼樣朕都不會回來住的。現在這紫禁城就是伱的當家的！要朕看你現在就應該搬到乾清宮裡，你的慈慶宮實在是太小了，一點不都符合你這儀同天子的監國太子禮遇。」
朱常洛一聽萬曆皇帝要他搬進乾清宮來，朱常洛頓時搖頭道：「父皇，這可使不得，兒臣怎麼可以搬進乾清宮呢？這乾清宮可是皇帝寢宮，兒臣不合適的。」
萬曆皇帝又喝了一口氣泡水，說道：「有什麼不合適的？朕又不回來住，你又是太子，還是監國，這天下早晚就是你的，這大明上上下下的事情都是要你操心拿主意的。所以你住在乾清宮也是應該的嘛！」
萬曆皇帝絲毫都不忌諱，竟然直接要把乾清宮讓給朱常洛。
要知道今天萬曆皇帝能回紫禁城來，就是為了看一看這新建好的乾清宮的。
結果現在一看完，萬曆皇帝自己不住就算了，居然要朱常洛來住，這多多少少讓朱常洛有點意外了。
朱常洛苦笑道：「父皇這個真的使不得。」
萬曆皇帝這時好像也扭起來勁來，萬曆皇帝說道：「有什麼使不得的？不就是一座宮殿嗎？朕能住的，你自然也能住的。更何況朕又不住了，讓你住到這裡也是為了你好。慈慶宮太小了，不符合你現在的地位，所以，你還是聽朕的話，從慈慶宮中搬出來到乾清宮來。」
「在乾清宮中接見那些大臣們，更能威懾他們，使得從心底里就敬畏和臣服於你，讓他們明白這天下就是你我父子二人的！」
萬曆皇帝都把話說到了這份上，朱常洛也自然不在扭捏了。
雖然，現在住到乾清宮有點僭越了。
但是，自從朱常洛監國以來在他身上的僭越還少嗎？
他不僅用了天子的儀仗，還用了和天子一樣的服侍，而且在舉行監國禮的時候，也用了等同皇帝登基的禮儀。
從這些樁樁件件的事情上來說，朱常洛可一直都是僭越皇權的。
所以，即便是他現在再僭越一些，住到了本該屬於皇帝的寢宮乾清宮中又能如何呢？
「兒臣謝父皇。」
朱常洛鄭重一拜，感謝萬曆皇帝的恩典。
萬曆皇帝笑著說道：「這才對嘛。」
一直跟在萬曆皇帝和朱常洛身後的陳炬和孫暹二人此刻也都驚呆了雙眼，兩人大氣都不敢出，一直都低著頭看著地面，生恐自己在這個時候失態了。
就在陳炬還在低頭看著地面消化著萬曆皇帝和皇太子之間的話時，萬曆皇帝開口了。
萬曆皇帝說道：「陳炬你用朕的名義發出一道旨意，叫眾臣明日到建極殿早朝。朕要親自向眾臣宣布皇太子移宮之事。」
陳炬愣了一下神，立刻回道：「老奴領旨。」
吩咐了這些之後，萬曆皇帝心情大好。
「時間也不早了，朕要回去了。」
說罷，萬曆皇帝就要離開了。
朱常洛推著萬曆皇帝出來，兩人走在紫禁城中，儀仗在他們的身後遠遠的跟著，不曾靠近。
這是萬曆皇帝的命令，他似乎有話想跟朱常洛講，過了一會兒，萬曆皇帝終於開口了，「朕想去翊坤宮看看。」
朱常洛知道萬曆皇帝心裡想的就是鄭貴妃，朱常洛也沒有緊張，更沒有別的異樣。
現在朱常洵已經就藩去了承德，京中上下也都是朱常洛的主場，天下人也只認朱常洛的旨意。
所以，朱常洛也根本沒必要在這件事上小肚雞腸。
朱常洛說道：「是父皇，兒臣這就通知宮人到翊坤宮讓鄭娘娘接駕。」
萬曆皇帝說道：「不要，就我們兩個，你推著朕去，朕就想去看看她，這麼多年了不知道她過的還好嗎？」
朱常洛聽著萬曆皇帝的話，他就知道萬曆皇帝的心還是沒能把鄭貴妃徹底放下，畢竟這個人也曾是萬曆皇帝的心頭肉。
朱常洛下令不讓人繼續跟著他，然後他就推著萬曆皇帝朝著翊坤宮的方向去了。
此刻的翊坤宮還如經年之前的樣子，只不過這座宮殿再也沒有了以前的神氣，現在有的只是一抹難以言喻的蕭索和落寞。
就連平時那些喜歡阿諛奉承的宮人們也鮮有來此的了。
所以，朱常洛和萬曆皇帝一路過來，也沒有遇到幾個太監和宮女，由此可見鄭貴妃現在的處境是真的涼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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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吼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