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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7章 終章(上)

2024-08-06 18:18:54 作者: 二月風似剪
  第737章 終章(上)

  沈若霖,李清,錢謙益這仨人的造謠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其實是沈若霖那更是張口就來。

  根據後世的考據,第一次出現成祖非嫡的謠言就是出自沈若霖所寫的《南京太常寺志》,洋洋灑灑四十卷,是真能編啊!

  而李清就更搞笑了,李清在看到沈若霖所寫的《南京太常寺志》時,不僅沒有認真思考,反而以為自己好像知道了什麼了不得的秘密,非要拉著錢謙益一起爭論考證。

  結果倆人就真的跑到孝陵享殿之中考察了一圈,證實了沈若霖所謂的成祖非嫡之論。

  就這樣的故事情節忽悠一些沒見過市面,不了解封建統治嚴肅性的人或許還能有點市場,但凡對古代封建制度有所了解的人,肯定都是不能信的。

  孝陵是什麼地方?

  那是太祖皇帝長眠安寢之地,沒有皇帝的命令允准,誰敢進到孝陵裡面考察所謂的事實?

  所以說,關於成祖非嫡這樣的謠言,完全就是江南士人對朱棣篡位建文後的惡意造謠!

  數百年來這些江南士人為了壓制北京的皇權,皆都是煞費苦心,幾乎時時刻刻都不忘要給建文皇帝翻案。

  但是真實的情況是這樣嗎?

  給建文皇帝翻案乍一看好像是有正視過去,堅持事實的意義。但其用心絕對是險惡的!

  朱棣是如何上位的,天下人誰不知曉?

  朱棣之所以能夠靖難上位,最大原因就是因為建文帝削藩太急,新政太甚,導致江山不穩,所以才給朱棣奉天靖難的理由。

  奉天靖難之後,朱棣是於孝陵之前即位,所繼大統是承繼於太祖洪武皇帝,而非建文之統。

  所以,為了江山之穩固,削去建文帝號,那也是理所當然的政治舉動。

  後世之臣打著為建文恢復帝位的旗號,一代又一代的進言朱棣一脈的後嗣之君,其用心可誅!

  他們是想從根本上把朱棣打成一個造反派,進而否定現在皇室的合法性,從而壓制皇權的正當性。

  這樣的險惡之心,朱常洛豈能讓他們得逞?

  所以,在北京的時候朱常洛就已經旗幟鮮明的為建文定性,建文年號是不可能恢復的,建文一朝的所謂忠臣也不可能會被平反的。

  朱常洛不需要樹立一批所謂忠君之臣榜樣來砸自己的權威,這樣雖然乍一看是鼓勵和籠絡了天下讀書人之心,但深層次的影響是貽害無窮的!

  而且,所謂的忠君道德教育到了這些已經有了功名官位的士人身上時,朱常洛是不信他們可以將「忠君」貫徹到骨髓里的。

  這些人既能能做官,那麼他們享受到的恩澤肯定就不只是浩蕩的皇恩,他們可能還沾了師友家族的光,才得以衝破重圍做上了人上人。

  所以,這種人的思想都是比較活躍的,根本不像那些沒讀過書的底層老百姓那麼簡單。

  指望給建文恢復個帝號,給所謂的建文忠臣立幾座牌坊就能換取他們的忠心,除非朱常洛是傻子!

  否則這樣的鬼話,朱常洛是不可能信其一分的!

  如果,給建文恢復帝號就可以保證江南士人的忠心不變,那麼在原來歷史時空之中為建文上尊號的南明弘光帝怎麼才半年時光就被滿清生擒了呢?


  難道真的是因為南明不堪一擊,內耗嚴重嗎?

  說白了,這些人壓根就沒真心想為老朱家出力,如果他們想堅持南明這半壁江山的話,即便是有矛盾,在面對如此強敵之時,他們也該暫時放下成見一致對外的。

  可惜,這樣的動作他們壓根就沒有,這一點連完顏構的大慫都都比他們強!

  現在還沒改朝換代就看到他們醜化太祖,誹謗成祖,就可想而知江南的士人之心到底是什麼樣子了。

  已經從根子上爛掉了!

  一個已經爛成這樣的地方,還指望朱常洛和顏悅色的對待他們簡直就是痴人說夢!

  「殿下,這就是錢謙益的供詞。」

  劉世延此刻就跪倒到朱常洛的面前,壓抑著心中的激動,將整理好的供詞和證據交到了朱常洛的手中。

  朱常洛認真的看完了一遍後,說道:「拿人。」

  劉世延頓時激動一拜:「是,臣遵旨!」

  接著劉世延就退出了朱常洛的大殿,意氣風發準備收網了。

  與此同時,朱常洛也嘆息了一聲道:「告訴孫居相,可以收網了。」

  孫暹靜悄悄的回道:「是。」

  接著朱常洛又說道:「宣戚金進來。」

  早就等候在殿外的戚金聽到朱常洛的召見之後,立刻就整甲進殿,對著朱常洛行半跪之禮。

  朱常洛說道:「調三千水師新軍嚴守午門,從即刻起非有孤之手令,午門不得出入一人,違者殺無赦!」

  「領命!」

  朱常洛抬手將手中的一枚金牌令箭賜給了戚金。

  戚金捧著金牌令箭再拜,然後退出大殿,開始按照朱常洛的命令戒嚴宮禁,封閉午門。

  一隊全副武裝殺氣騰騰的直隸水師士兵從駐防的營地出來,直接朝著午門而去。

  此刻在午門聚集著的江南士人們看到如此情景,個個都不由得心頭一慌,但又看著自己一方是人多勢眾的正義一方,所以,也沒有太過恐懼,只當這是皇帝皇太子殿下的正常操作。

  但很快這些人就發現了不對,因為來到此地的直隸水師士兵直接就把守住了午門周圍的所有出入口,任何人都不得擅自出入。

  這一下子就讓在午門聚集著的江南士人們忍不住慌張了起來,這到底要幹什麼?

  接著他們又開始群情激奮的喊著要見皇帝,見皇太子。

  聲音巨大,傳遍了整個南京宮禁。

  正在和萬曆皇帝下棋的申時行也聽到了如此之大的聲浪,使得他下棋之時的心境都忍不住狠狠波動。

  萬曆皇帝心裡也有點小慌,但是萬曆皇帝相信朱常洛可以擺平一切,所以,在面子上萬曆皇帝還是很淡然的。

  萬曆皇帝落下一子之後吃掉了申時行了三子,呵呵笑道:「申先生走神了,再這樣下去朕可就贏了。」

  申時行抹了一下額頭的虛汗,回道:「陛下棋藝高超,老臣老了,精力跟不上陛下了。」

  萬曆皇帝笑道:「朕看申先生是被外面的聲音給擾亂心境了吧。」

  申時行立刻抱拳回道:「聖明無過皇上。老臣擔心這些冒冒失失的江南士人不體天心,做出了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萬曆皇帝看著申時行的眼睛,他明白申時行的擔憂,他心裡何嘗不是這麼擔憂的?

  可是擔憂又能如何?有些事情就是如此,你想好好談,慢慢講,可惜時間不等人的。

  而且,有些事情即便是談了又談,講了又講,最後聽不進去的人還是大有人在,所以,必要的時候用些必要的手段也是在所難免的。

  況且,聖人都不可能事事都只講道理不動真刀的,否則的話聖人也不會依仗手中之權將自己的對手少正卯給殺了又暴屍三天的。

  可見,單純的道理之爭是不能解決問題的,適當的使用一些非常規手段,也是在所難免的。

  「申先生不必擔心他們,他們既然已經聽不下去太子給的道理,非要鬧的話,朕作為天子也是絕不能容忍他們這般要挾君父,要挾朝廷的。」

  接著萬曆皇帝又將手中一份密報遞給了申時行,「這是太子剛才派人送來的口供。你看看現在的江南士人都已經到了何等喪心病狂的地步?」

  「醜化太祖,誹謗成祖,抬高建文,頌揚逆臣。在這樣的風氣下,朝廷若是還能再容忍他們,那麼這大明的天還是不是大明的天了?朕這個皇帝還能有什麼顏面再去孝陵祭祖?」

  「從蘇州到南京已經過去了個把月,自從進了這南京紫禁城之中,朕可曾邁出過宮門一步?可曾命南京禮部籌備過孝陵祭祖?」

  「你以為這是朕不想嗎?朕也想出宮看一看這金陵繁華,也想去孝陵祭拜太祖,告知祖宗天下大治的盛況。可是到了南京之後,朕看到了什麼?朕有臉出門嗎?朕有臉去鐘山之上祭告太祖萬曆中興嗎?」

  萬曆皇帝的接連反問讓申時行羞愧不已,他也萬萬沒想到本來一場歡歡喜喜的南巡,怎麼才到江南地頭上就變成了這樣。

  先是出了醜化太祖御像的要案,接著又蹦出了誹謗成祖的大案!

  江南士人之心難道真的要和朝廷離心離德了嗎?

  帶著這樣的疑問,申時行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真的弄不懂這些士人之心到底想的是什麼了。

  難道非要天下大亂,朝廷崩碎才肯罷休嗎?

  申時行跪倒在地:「臣羞愧!」

  萬曆皇帝嘆息一聲,「起來吧申先生,這也不怪你。要怪就怪朕吧,江南這麼嚴重的問題到了南京朕才知道。真不知道在平日裡這些地方上的官員和士紳們到底還有多少齷齪隱藏在心裡不敢告訴朕。」

  「這次太子要為南京正本清源,朕是無條件支持的,只要能將江南百姓心中的污穢一掃而盡,朕此行也算是對得起列祖列宗了。」

  申時行聽著萬曆皇帝的話感動至極,「陛下如此仁心,老臣感動至極。大明能有陛下真乃萬民之福。」

  萬曆皇帝哈哈一笑,不好意思道:「申先生夸朕太多了。朕也不過是有感而發。太子很多地方做的比朕這個皇帝還好。朕也想了等到此次太祖成祖之案塵埃落定之後,朕就禪位於太子,頤養天年。」

  這是萬曆皇帝第一次對著外臣說出自己要禪位的方法,申時行聽到萬曆皇帝要禪位於皇太子時,他也不由得睜大眼睛。

  雖然,他也明白萬曆皇帝禪位於皇太子是早晚的事情,但他萬萬沒想到會來的這麼快。

  申時行也知該如何回應萬曆皇帝這句話了。


  因為這個話題實在是不好接的,這話皇帝能說,旁人不能提的,否則就是大不敬的。

  就在萬曆皇帝和申時行閒聊的時候,孫暹也帶著自己的旨意到了孫居相這裡。

  此刻的孫居相也正忙著整理手中收集到了一應證據,這些證據都是南京武勛及江南大族兼併土地的罪證,放在平時任何一件都將是轟動大明的要案。

  可是如今這樣的要案都堆砌在一起的時候,反而就像是一個個平常小案一樣。

  這種感覺讓人覺得非常的不真實,也不知道是孫居相的心態變了,還是大明變了。

  「孫御史,殿下有旨。」

  孫暹到了孫居相這裡之後直接開門見山。

  孫居相連忙整理衣冠下跪接旨。

  「臣南京都察院御史孫居相問聖太子金安。」

  孫暹側身抱拳上拜道:「孤安。」

  孫居相繼續跪伏聆聽孫暹旨意。

  「孫居相,可以收網了。欽此。」

  孫居相激動再拜:「臣領旨。」

  孫暹笑眯眯的看著孫居相起來,說道:「孫御史這次太子殿下可是無比信重你的。以後飛黃騰達也是近在眼前,咱家在此就先恭賀孫御史了。」

  孫居相謙虛回道:「公公言重了,在下不過僥倖而已。大明在殿下的治理之下蒸蒸日上此乃是天道也。而在下所做之事就是遵從天道,順應天心。」

  孫暹沒想到孫居相還會說這樣的漂亮話,怪不得皇太子會將其一起放在金陵,真是個人才。

  「那剩下的就看孫御史的了。咱家回去復命了。」

  孫暹和孫居相告辭,回去復命。

  孫居相等到孫暹走了之後,立刻也發出命令。

  「來人,持本憲手令按照名單所述,依次拿人,但有反抗者就地格殺!」

  孫居相此刻的官階也做了調整了,現在的他已經被朱常洛任命為了南京都察院都察院督察御史兼江南反貪署總長,其權力已經堪比京師都察院余繼登。

  已經算是位列大明頂尖文臣之列,其權力也力壓南京一干所有官員,成為了南京乃至整個江南的最高權力長官。

  所以,當他下令緝拿犯人之時,根本就不需要朱常洛再賦予其其他法器,直接就可以按照自身官階所帶的權力便可行緝拿審訊之權!

  這一點是劉世延比不了的。

  孫居相要拿的人可比劉世延要拿的實力有分量的多了。

  幾乎囊括了江南上下所有數得著的豪門大戶,其中排在一位的赫然就是在南京盤踞了近三百年之久的魏國公府的當家家主魏國公徐弘基!

  拿徐弘基的理由也很充分,縱容家奴為禍鄉里,以高利貸逼殺百姓,兼併土地,而且,還隱匿人口,私藏盔甲!

  前面的幾條罪狀不提,單論最後兩條隱匿人口和私藏盔甲,就可以將徐弘基以謀逆論處了。

  當然,徐弘基也不過是個開胃菜而已,後面的江南大戶才是重彩。

  當年海剛峰被任命為江南巡撫之時曾就在執行張居正之法,查處兼併土地之時就查到了當時的退休首輔徐階頭上。

  徐階作為清流領袖,一貫是以為政清廉兩袖清風而著稱於世,但是他的家族在江南地區卻兼併土地多達二十餘萬畝。

  這二十多萬畝的田地被兼併到徐階一家名下,不知道要造成多少可憐的百姓失去自己的田地,並失去自由之身,成為徐家世代欺壓的佃戶耕農。

  當時海剛峰在徹查此案之時,一度轟動了整個朝野,整個江南的士人都抱成一團攻擊海瑞,力保徐階一家。

  雖然,最後徐階一家為了平息眾怒也適當性的放棄了一些土地,但是他家放棄的那一點土地和他家已經兼併到了二十餘萬畝土地而言,簡直就是九牛一毛!

  大量的土地依然還在徐家手中不曾被釋放出來,這些土地的集中不僅破壞了大明的基礎財稅收入,更是破壞了大明的基層百姓安穩。

  經此一役之後,海瑞也在南京把人徹底得罪死了,當時的朝廷雖有張居正這樣的強相在位,但真實國力卻不如現在。

  為了江南大局,張居正也只能將海瑞從江南巡撫任上撤下,給他一個南京都察院的閒職,將其雪藏養老。

  據說當年海瑞被撤之後,江南士族無不彈冠相慶,這位「魚肉士紳」的海剛峰終於剛不起來了。

  所以,在海瑞之後他們便更加的肆無忌憚起來,對待江南的底層百姓更是極盡壓迫!

  使得底層百姓在潛意識的就認為朝廷不過就是一個蛇鼠一窩的腐朽之地。現在他們是無力反抗朝廷的壓迫,但是一旦有了機會,他們的反抗之心絕對會讓朝廷膽戰心驚的。

  可以說現在繁華的江南之下,其實已經是烈火烹油之勢,稍有異變,到時候想再要回天,那就真的難了。

  孫居相按照朱常洛的旨意暗查江南兼併之風,他萬萬沒想到徐家,一個已經遠離政治中心幾十年的家族竟然還是如此猖獗,還在大片的侵蝕土地,迫害百姓。

  這樣的所謂耕讀傳家的書香門第,看著光鮮亮麗,其實他們的每一個毛孔之中都流著如此骯髒之血!

  而且這血比馬祖師寫的資本家的血都髒!

  面對,如此情形朱常洛豈能放任?

  所以,修理這幫人也是理所當然之勢。

  只不過這一次朱常洛更有理由了,他要藉助懲治醜化太祖,誹謗成祖的大案,在道義和法統上占據到制高點,然後自上而下的將這些人一掃而空。

  雖然,這事聽著好像沒有直接按照為民做主的方式來的正當。

  但是放在大明這個時代框架裡面,單純的以江南士人迫害百姓兼併土地為出發點來懲治這些蠹蟲,可能收效甚微。

  甚至還會出現大批不明真相的百姓被他們煽動起來,抵抗朝廷查處他們的兼併罪行。

  因為這些老百姓們也很怕萬一朝廷把給他們地種的大戶給收拾了,以後他們沒地種了,那不就慘了。

  所以說,有些人的悲劇真是的很悲慘的。

  悲慘到了他們為了活下去不得不放下所有的尊嚴為剝削他們的人求情。

  看到這種情況,朱常洛有時候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在他穿越之前的世道就是如此。

  雖然有很多地方做的比現在的大明要好上很多很多。但是,一旦社會形態發展到了一定的地步之中,生產力的開發也見頂了。


  以前那些被高速發展掩蓋出來的問題就都出現了,什么九九六,福報論,大小周,付費上班等等魔幻到讓人目不暇接的現實竟然都可以這樣堂而皇之的出現。

  朱常洛就明白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就是因為資源分配的不均勻,所以才導致了那些擁有大量資源的人可以任意踐踏普通百姓的尊嚴。

  但是即便如此,朝廷還不能把這些人怎麼樣,還要低聲下氣的求著他們恢復經濟,穩定社會,這種諷刺的感覺,朱常洛是不能忍受的!

  所以,在這一次行動之中朱常洛是不會給這些兼併土地的士紳們一點機會,他要扎進麻袋,將他們全部困在一起,一手按死!

  當然,朱常洛之所以敢這麼做,他所儀仗的底氣並不是他帶來的兩萬直隸水師,而是他身後的京師以及已經初具規模的九邊和遼東等地。

  這些地方的產業結構是完全碾壓江南這種靠著兼併土地獲得財富的方式,所以,朱常洛的手中是有可以取代他們的牌可出的。

  而朱常洛穿越之前的朝廷手中似乎並沒有這樣的牌,所以,在經濟下行的時候受制於資本那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現在坐在大明皇太子位置上的朱常洛對他原本時空的人們也只能默默祝福,祝福他們能夠找到一條解決問題的道路。

  至於解決完現在的問題之後,再出現的新問題,這就不在朱常洛的考慮範圍內了。

  因為朱常洛知道按照他原來的那個世界發展軌跡去算,等到朱常洛現在主導這場工業變革想要遇到科技見頂的難題,那至少也得一百年後!

  一百年後的人如果爭氣的話,可能也會順著現在的科技軌跡進入到電氣時代,然後再過一百多年從電氣時代進入到資訊時代。

  至於資訊時代科技見頂之後的世界到底該如何走,朱常洛就真不知道了。

  因為這個答案他也沒見過,他也只能把這些問題交給未來的人去想了,至於能不能想出來,能不能把資訊時代科技見頂的問題解決,朱常洛就管不到了。

  南京紫禁城乾清宮。

  「殿下,臣已經將午門戒嚴,請殿下示下。」

  戚金完成任務之後,就回到宮中復命。

  朱常洛輕輕嗯了一聲,「等。」

  戚金不明所以,但還是抱拳一拜,「是。」

  朱常洛說的等,意思其實也很簡單,他要繼續劉世延和孫居相的行動。

  等到這倆人都把各種手中需要拿下的要犯給拿住了,朱常洛就可以出面到午門公開處理此事了。

  不然的話,就以現在的狀態朱常洛到了午門去見這幫群情激奮的讀書人,還不要被他們噴成狗屎?

  所以,朱常洛這次不僅要等,而且還不准讓這些已經聚集在午門前的士人們走,讓他們也得陪著一直等。

  否則的話,等到朱常洛收集完了證據和罪人之後,上哪再去找這麼多的觀眾呢?

  「通知下去給午門聚眾的儒生們準備膳食,讓他們做好在午門過夜的準備的。既然要等孤給他們一個交代,那就得有耐心。當然孤也不能虧待了他們,畢竟都是大明子民,一頓飯孤還是管的起的。」

  朱常洛還考慮到了這些聚集在午門的士人晚上沒飯吃的問題,還特意囑咐了宮人給他們準備膳食。


  至於過夜的其他準備,朱常洛是沒有讓人準備的。畢竟現在的月份也談不上太冷,這麼多聚集在一起想必也會抱團取暖,若是再給他們準備了被褥,讓他們在午門前睡的東倒西歪,不也是有辱斯文嗎?

  所以,朱常洛為他們想的還是很周全的。

  朱常洛身邊的宮人聽到朱常洛的旨意之後,立刻就躬身退下,按照朱常洛的旨意開始為午門前聚集著江南士子們準備吃食。

  也萬幸宮中的人口也都一直維持在一定的數量,所以即便是突然增加了這麼多張嘴要吃飯,對宮中而言還是都是小菜一碟的。

  所以,就在朱常洛下旨以後,不到半個時辰宮中的太監們便搬著一屜又一屜的巨大蒸籠從午門旁的偏門出來,然後就開始宣讀朱常洛的賜膳旨意。

  一眾士子們聽到皇太子賜膳之後,個個不無感動涕零。

  「太子殿下還是體恤我等的拳拳忠心。」

  「這次顧某相信皇太子殿下一定會將劉世延這等侮辱士人的敗類繩之以法的!」

  被分到饅頭的人,此刻還沒有明白自己的處境,還紛紛的感恩著皇恩浩蕩,並譴責著劉世延,期待著朱常洛能夠給他們做主,將劉世延拿下。

  待到天色將黑之時,有些人在午門已經坐了一天,感覺自己可以回去,明天再接著來時。

  結果此刻他們才發現午門周圍已經被重兵把守,不得任何出入。

  這下子原本就吃不習慣粗面饅頭的士子們,頓時就炸毛了,他們完全忘記了剛剛感謝皇恩,太子賜食的心情。

  把所有的不滿登時就宣洩了出來,想要衝破守衛回到家去。

  可惜,這些來自北方的直隸水師之兵,壓根就聽不懂南京這邊嘰里呱啦的方言,除非這些人能平心靜氣的說起大明的普通話洪武正韻,否則雙方的交流真的就是雞同鴨講了。

  看著午門突然鬧哄哄的場面,戚金也早就有所準備。

  戚金站在午門前的高牆上,身邊站著一隊五大三粗的傳令兵,爆喝一聲:「肅靜!」

  一聲如滾雷一般的聲響在午門之上迴蕩開來,頓時就將午門之中嘈雜喧鬧的眾人給震懾住了。

  「有旨意!」

  戚金看他們都老實了,於是就開始宣旨。

  午門下的江南士子們聽到旨意之後,也都不敢再次造次,只能乖乖跪下聆聽聖旨。

  戚金張開手中早就備好的玉旨,大聲念道:「奉天行運,聖太子制曰:江南士子忠孝之心,孤甚慰之。然涉太祖,成祖之案,孤不得不慎。江南士子自發聚於午門,孤為求公正,不負祖宗,不負社稷,特旨命江南士子暫待於午門之前,與孤等候結果。欽差!」

  朱常洛的旨意很簡單,那就是太祖,成祖案若是沒有結果,現在聚集在午門上的人,誰也別想走。

  既然你們要為錢家被劉世延破門而入的事情聚集在一起,要求朝廷懲戒劉世延,那麼在這件事沒結果之前,朱常洛哪好意思讓你們空手回去呢?

  所以,朱常洛就讓戚金準備了這道旨意,等到天黑的時候,他們熬不住想走時,就用這道旨意壓住他們,免得他們不顧一切非要衝卡,到時候搞出人命就不好玩了。

  在場的江南士子們全部懵掉了,他們怎麼都沒想到皇太子殿下竟然會下一道這樣的旨意,讓他們都在午門這裡等著。


  怪不得剛剛會賜膳,原來是做好了讓他們在午門喝西北風的準備了。

  這時候他們心中的怨氣不由得積聚起來,但是,面對這真刀真槍又不講道理的直隸水師之兵,他們也只能收斂起不滿的情緒。

  畢竟,這些人是真的凶神惡煞,不同以往那些在金陵城中打醬油的守城守衛,他們是的有殺氣。

  這股殺氣讓他們感到了一絲膽寒,感覺自己真的再往前沖一步,他們就會抽刀格殺!

  天黑了,劉世延很興奮,這段時間他查了不少私藏和醜化太祖御像的線索,就等著今天收網把這些無君無父之徒拿下。

  乘著夜色,劉世延帶著手下一波又一波的衝進了南京城中一家又一家的書房之中,收集著實際罪證,又將涉案在內的人員一一拿下。

  這一夜註定是不安穩的,但這一夜又是出奇的安靜,好多次劉世延衝進某家書房之內拿人之時,這人還都不在家中,根據審訊家僕所知,這些人居然都聚集到了午門,還沒回來。

  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劉世延那真是激動高興,他感覺皇太子殿下也在幫他!

  想到這裡,劉世延更是幹勁十足,將那些未去午門的落網之魚全部的給拿下了。

  與此同時,孫居相這邊也沒閒著,在黨存仁的幫助下,孫居相很快的就衝進了金陵中各大勛貴府上。

  看著明火執仗衝擊國公府侯府的人,很多老百姓都嚇的不敢伸頭,唯恐自家也被牽連其中。

  但是即便如此,還是有不少的老百姓好奇的伸頭出來看著街道上一陣又一陣的風聲。

  「金陵城的天要變色了。」

  一些稍有見地的小老百姓們也品出不同的味來,他們感覺這一次金陵城中有些貴人可能真的要遭殃了。

  至於遭殃到什麼地步,他們想不出來,當然也不敢亂想,畢竟,像這種時候越是像一個鵪鶉一樣,就越安全,越是咋咋呼呼就容易出事。

  所以,看熱鬧的人也僅僅只是匆匆的看了一眼,就趕緊關上窗子,吹了蠟燭,靜悄悄的聽著外面的動靜,也不再去伸頭看了。

  魏國公府。

  徐弘基做夢都沒想到有一天會有人明火執仗手持公文到魏國公府當眾傳他。

  徐弘基雖然不是什麼實權國公,但是常年以來養尊處優出來的那股子威壓還是有的。

  面對著直接沖府的孫居相手下,他直接呵斥道:「你們難道是要造反嗎?這裡是太祖皇帝敕建的魏國公府!你們砸魏國公府的大門,這是對太祖皇帝的不敬!」

  徐弘基的呵斥確實得到了一絲效果,本來就要衝進府內的差役,這一刻頓時也停住了身形,有些惶恐的看著徐弘基。

  但也就在這個時候,黨存仁出面了。

  黨存仁從人群後面走了出來,對著徐弘基輕輕一拜,「國公爺,這是哪裡的話?咱家到您府上也是按照規矩辦差的。希望國公爺不要讓咱家難做。若是真讓咱家再去請了旨意再來,到時候有些事情就不是咱家可以做主了的。」

  徐弘基看著黨存仁這個閹貨,恨的牙根痒痒,但是還是要笑臉相迎,徐弘基忍住不悅,問道:「黨公公這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怎麼就查到我頭上了呢?」

  黨存仁也嘆息一聲,「咱家也不清楚,這事都是孫御史辦的,咱家也是聽殿下的旨意,聽孫御史的安排。還望國公爺能夠賞個薄面,隨咱家走一趟,不然的話這明火執仗的打了起來,國公爺可能也吃不了殿下的責罰吧。」


  徐弘基本就性子軟弱,聽到黨存仁這話以後,他直接也就慫了,不敢再擺國公的譜了。

  雖說徐家在南京是地頭蛇,但現在南京可盤了一頭真龍!

  在真龍的龍威之下,地頭蛇再厲害不也得趴著嗎?

  「好吧,本公聽公公的。」

  徐弘基也不堅持也不反抗,直接就聽話了。

  黨存仁看著徐弘基又道:「還是國公爺深明大義,等到事情查清之後,咱家想殿下也一定會褒獎國公爺的大義。」

  反正這時候好聽話是不要錢的,而且,徐弘基也沒被削爵,誰知道他還會不會東山再起?所以,這時候客氣點,還是沒毛病的。

  徐家子弟們看著徐弘基就這麼認慫了,他們頓時也不敢造次了,也紛紛將手中的武器放下,一臉擔憂的看著徐弘基。

  其實在這個時候,他們更擔憂的是自己的未來。

  這邊徐弘基有驚無險的拿下了,孫居相卻還在去蘇州的路上。

  雖說徐階已經作古幾十年了,但是餘威尚在,若是只派一兩個身份分量不夠的人去徐家拿人,可能不僅人拿不到不走,能不能走都是另外一回事了。

  所以,孫居相必須要親自出馬到蘇州的徐家浜,將現在的徐家家主拿下。

  徐家一脈自徐階之後便已飛黃騰達,他的三個兒子都被蔭封了官職不說,而後的後代像徐元春等都是江南一方盤根錯節的世家人物。

  家族聯姻更是複雜至極,早在徐階當家之時,他的兒子就曾娶了陸柄之女,女兒也嫁給了顧氏大族子弟光祿寺署正顧九錫。

  其子徐璠的四個女兒也都嫁給了當時的江南望族聯姻,可以說,這一波操作下來,經過了兩三代的聯姻,現在的徐家雖不如徐階顛覆之時那麼風頭正勁,但論財富絕對要比徐階在世時要豐厚幾倍不止!

  像這樣的家族,能在短短几十年巨聚集出來如此龐大的財富,你要說他們是靠正經經營得來了,誰會信呢?

  所以,對付這樣的大家族,孫居相必須出手要快,而且要狠,不能有絲毫的猶豫。

  否則等著他們聯合起其他家族的力量時,那對朝廷而言絕對會是一場不小的麻煩。

  現在可是孫居相非常重要的成長期,若是在這個時候腦袋不清醒,今後他就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現在皇太子在南京他手中有權,可等到皇太子走了以後呢?南京不就又恢復到了原來了尷尬的陪都地位,到時候誰還會記得南京都察院裡的某某某呀?

  所以,這次無論如何,孫居相都要拼命的表現一把,這一把若是表現好了,以後扶搖直上,那還是輕輕鬆鬆的?

  現在的京師已經大變樣了,六部也被改革成了二十幾部,但南京卻絲毫未動,這樣的信號難道還不明顯嗎?

  以後南京的衙門職能將徹底邊緣,若是此刻不想著跳出南京的舒適圈到北京去競爭,這輩子可能都摸不到中樞了。

  所以,孫居相對此次緝拿徐家子弟的重視程度是超乎了以往他對任何事情的上心程度。

  他要用這件事來向皇太子證明在南京他不僅是一位可信的忠臣,更是一位敢於做事的能臣!

  順著長江漂流之下,僅僅一夜的時間,蘇州已經遙遙在望了。

  看著遠處的黛色城牆,若隱若現在江南的婉約的水霧之中,就像是一副天然的水墨畫一般呈現在了孫居相眼前。

  這一刻孫居相心情激動,他明白這幅畫卷不僅僅是一副天然的水墨畫,更是一副屬於他的青雲直上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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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完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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