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烏城,一座並不怎麼起眼的小城市,但在越國的文人士子心裡卻有著不一般的地位。
只因城裡的輝明書院在整個越國也是聲名顯赫,雖然書院歷史上沒有出過幾個大官,但是卻出過不少大儒,更有著號稱『天下聖賢書泰半』的琅琊書藏。
故而當你走在南烏城的街道上時,就會發現路上大部分人都是讀書人,即使是擺攤的小販,賣貨的郎中也會不時之乎者也上幾句。
陸雲風跟著陸衛功走在南烏城裡不過一小會,便已被路兩邊的商鋪晃花了眼。文房四寶、古玩字畫、弈棋的、彈琴的應有盡有。還有幾個小販吆喝著對陸雲風說只要能識得多少個字,便會送他一個糖人吃。
陸雲風雖到此世也有七年了,但是平日裡多是被關在家中不許外出,偶爾年節時出去放風也多是走馬觀花,再加上陸家莊的那個小城遠不如南烏城繁華,到也對南烏城這種古色古香的生活氣息充滿歡喜。
在跟著太爺爺又走了幾個弄堂後,終於在一個朱紅大門前停了下來。陸衛功整理了下衣冠後上前敲門,略等一會便有一個小廝從偏門出來問道:「何人打擾?」「老夫陸衛功,求見陳家家主,煩請通稟,就說黃楓谷故人來訪。」「客人稍待。」
不一會兒,中門大開,裡面走出一位儒衫老者,看見陸衛功後高興的說道:「陸師弟,自谷內一別後多年未見了,來裡面請。」
「陳師兄客氣了,師弟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來此是有事相求啊。」陸衛功客氣的說道。
「哈哈哈,師弟說的哪裡話,你我師兄弟之間何言求字,但有所需儘管開口,師兄自然盡力而為。」老者一邊領著兩人入內,一邊略帶笑意地回道。
幾人入了客廳分賓主落座後,老者指著廳內一位十來歲的少年介紹道:「這是犬子巧山,巧山,還不見過你陸師叔。」
少年聞言當即躬身行禮道:「陸師叔好,侄兒給您見禮了。」「好好好,賢侄免禮了。」陸衛功回答完後指著陸雲風說:「這是我的重孫子,陸雲風,風兒還不給幾位長輩行禮。」
「陳伯父好,陳世兄好。」「好好好,不必多禮了,來人,上茶。」老者略一擺手後便開始詢問道:「陸師弟,今日你到此是有何貴幹啊?」
「陳師兄,既然你問了,那師弟我就直說了,你覺得雲風這個孩子怎麼樣啊?」
「陸師弟這個問題問道我了,我還是今日第一次見到這個孩子,如何知道此子怎樣?」
陸衛功聞言卻是笑而不答,只是捧著茶杯抿了一口。
老者見狀心裡大奇,施展天眼術看向陸雲風,但是卻未發現陸雲風身上有絲毫光點,納悶地說道:「我看雲風身上沒有半點修為,咦?沒有半點修為……師弟,莫非你的意思是?」
「哈哈哈,師兄既然已經想到了,又何必再問我呢。」陸衛功略帶得意的說道。
老者聞言笑道:「竟真是異靈根,那師兄可要恭喜師弟了,陸家今日有此良才,何愁不能興旺啊。」
陸衛功卻是臉現愁容說:「正是良才才需找師兄你幫忙啊。」
老者略一琢磨後問:「不知師弟想要師兄如何幫你?」
陸衛功卻是看了一眼周圍後,又低頭喝起了茶。老者見狀,開口道:「巧山,你帶著雲風在府里四處逛逛,我和你陸師叔有事相商。」又對周圍服侍的丫鬟說「你們也都下去吧。」
且不說陸衛功和陳家家主在廳內商談要事,單說陳巧山帶著陸雲風出了客廳後就往後花園走去。
「小弟弟,你真的是異靈根嗎?」陳巧山一邊走一邊好奇的問道。
「陳世兄,我太爺爺確實有說我是異靈根。」陸雲風一本正經的回答。
陳巧山擺了擺手,大大咧咧的說:「你也別世兄世兄的叫了,這裡也沒有長輩在,你就直接叫我陳大哥吧。」而後又壓低聲音悄悄問道:「那你太爺爺有說你是什麼異靈根嗎?」
陸雲風點頭應是後說:「太爺爺不讓我告訴外人」。
「那你看,你都叫我大哥了,我自然不是外人。」
陸雲風搖頭。
「那我給你好吃的,這樣就不是外人了吧?」
陸雲風搖頭。
「那我……」還不等陳巧山說完,陸雲風打斷道:「陳大哥,你為什麼想要知道我是什麼靈根啊?」
陳巧山嘆了一口氣後說:「以前因為我只是三靈根,而我父親卻是陳家家主,所以家裡的那些同齡人總是要和我比,若是哪裡超過我了,就要大肆炫耀,而若是被我比過去了,就會說是我父親給我開小灶,走後門。後來我妹妹出生後,他們就拿我妹妹和我比,我妹妹是雙靈根,雖然才剛開始修行,但是修行速度卻比我快了很多,我當初修行到一層圓滿花了三個月,而我妹妹就只花了一個半月,所以我就想知道,像你這樣的異靈根修士,修行起來又是怎樣的,是不是三靈根就不如雙靈根,是不是我就不應該修行,我耗費了族裡那麼多資源,修煉到如今才到練氣八層,如果把給我的那份資源都給我妹妹,是不是……」陳巧山越說越沮喪,似乎又回想起來那些不好的事情。
「陳大哥,你別說了,你是陳家家主的長子,如果連這點挫折就把你打敗了,那你確實不適合修行,把資源讓給你那些兄弟姐妹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不錯,巧山,你聽到了嗎?若是你還有這樣的想法,那麼你也不用再煩惱了,我會和你父親說,讓他撤銷你的資源供給的。」這時從後花園的門口走進來一個白髮老者,面容不怒自威,厲聲地對著陳巧山喝道。
陳巧山聽聞此言,嚇得一愣神,連忙抬頭望去,看見老者後連忙道:「巧山見過祖爺爺。」老者卻是喝問道:「男兒自有志氣,你的志氣在哪裡?被人風言風語幾句就心志不堅,靈根不好就不配修行嗎?若是如此,你祖爺爺我也是三靈根,那我這結丹期的修為是大風颳來的?哼!罰你去祠堂面壁思過三日,你可服氣?」
「巧山知錯,巧山認罰。」說完,陳巧山就往陳家祠堂走去。
老者看著陳巧山離開後,轉頭望著陸雲風,笑著說:「小娃娃,你就是陸家那個風靈根的小子吧,剛才老夫責問巧山無志,那你可有自己的志向?」
「我的志向?」陸雲風聞言卻不由暗自沉思起來,『我的志向是什麼呢?在我剛看到一個人飛上天穹時,我的志向是擁有超越凡俗的力量;在我通過定玄珠出神日游時,我的志向是在這條路上走個更遠;但是,我的志向就只有這個嗎?初來此地的仿徨,得知凡人世界的驚慌,前世,今生,種種種種,我的志向是什麼呢?』我的志向當然是「我要成仙,我的志向就是成仙,只有成了仙,才能做到我要做的事,若是成了仙還不成,那我就要直入大羅天,雖九死其猶未悔。」
老者聽聞正想嘲笑陸雲風知不知道仙是什麼,那個從未聽過的大羅天又是什麼,可是看著眼前那個一臉正緊的孩子,話到嘴邊又止住了。止言又欲,欲言又止,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陸雲風,轉身離開。
「告訴陸老七,就說他的要求我們陳家答應了。」剛接到老祖傳音的陳家家主,滿臉的不可思議,忍不住傳音問道:「老祖,這是為何?他陸家……」「不必問了,這只是對一個不服輸的認同而已。」
客廳里,陳家家主默默的品著香茗,旁邊陸衛功卻有點患得患失的問道:「陳師兄,你我也談了如此長時間了,不知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哎,陸師弟,你我也算相交多年,但是今日,你可是給我出了一個難題啊。」老者放下茶杯,起身背著雙手在廳里來回走了兩圈後,又對著陸衛功說道:「要我答應你的條件也可以,不過我也有個條件,不知陸師弟是否願意答應啊?」
陸衛功聽完不由心裡一緊,「師兄但講無妨,容我考慮之後再行答覆。」
「哈哈,這個條件說來也簡單,那就是讓雲風到我陳家輝明書院求學幾年,不知這個條件,陸師弟意下如何?」老者儀態從容的端坐回座位上說道。
「只是求學幾年?不知所學為何,又要幾年結束,那我之前提的那些條件?」陸衛功聽完接連問道。
「呵呵,陸師弟不必過於憂心,我陳家的輝明書院亦有專門的修行教學,是我們陳家的幾位築基家老擔任教學事宜,一般是只教我陳氏族人的,雲風若來,自是一般對待,時間自然也不會太長,不過是三年時光,而你之前的那些條件,我也會全部答應,如此師弟你可滿意?」老者悠閒地說道。
陸衛功聞言驚喜地道:「竟然如此,師兄不會是誆我的吧?」老者恭敬地說:「此是我陳家老祖答應的,師兄豈敢相欺。」
陸衛功滿臉不可置信,稍微平復下心情後,說道:「老祖抬愛,陸某不敢不收,自然答應。」
老者一臉高興地說:「如此,我陳陸兩家便結為親家,只待小女和風兒築基功成後便舉行婚禮。」
「咦,之前說的不是另一位……」
「此一時彼一時,風兒即得老祖垂青,陳某自然樂得錦上添花,莫非親家你還有何不滿意嗎?」
「滿意,滿意……」
說完,兩人同時大笑起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