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奉寧醒來後,發現自己處於一間陌生的房間中。
這個房間,橫樑已經腐朽,牆漆已經剝落,空氣中散發著一種似是發霉的怪味。
腦海中的記憶碎片,正一段段的拼接成形。
「咣咣咣!」
突然,粗暴的敲門聲傳來。
李奉寧邊回憶著,邊去開門。
開門一看,卻是一個衙差。
他想起來了,自己和一群工人,三天前被強徵到蘭若寺,參與這寺廟的重修。
面前的衙差,則是每天負責監工的。
「怎麼了?還沒睡醒嗎!」
衙差見李奉寧迷迷糊糊的樣子,大喝了一句。
「怎麼了,官爺?」李奉寧問道。
「你的鄰居死了,把他扛去亂葬崗埋了吧。」衙差道,一指隔壁房。
李奉寧一驚,走了出去,果然聞到一股腐臭的味道。
自他們這些工人住進來後,每晚都有人死亡……
「你幹什麼呢?進去把屍體扛出來啊!」
衙差見李奉寧猶猶豫豫的樣子,又是一聲大喝。
這個世道,朝綱已亂,官比民大,李奉寧不敢違逆這衙差,只得推門走了進去。
頓時,一股令人作嘔的屍臭撲面而來,李奉寧看到了一具乾癟的屍體躺在了地上。
這屍體皮膚發黑干皺,緊緊地貼著骨頭,頭皮上的毛髮也已蜷曲發白。
李奉寧忍著沒吐,移開視線,拿起了地上的草蓆蓋在了這屍體之上。
此時,另一個被衙差叫來扛屍體的工人帶著一把鏟,走了進來,和李奉寧一起用草蓆把這屍體卷了起來。
他們一起扛到蘭若寺後的亂葬崗,隨便挖了坑,埋了下去。
正當他們準備離開時,忽然見到兩個工人推著手推車,向亂葬崗走來。
與這兩工人交錯而過時,李奉寧好奇地向裡面一看,卻見到了人的頭顱與殘肢。
「這……這是怎麼回事?」李奉寧把涌到喉嚨的膽水咽了下去,問道。
其中一個推手推車的工人道:「這是昨晚逃走的人……」
逃走的人……李奉寧想起來,他們都是被強徵到此處的工人,要是逃走,則會變成通緝犯。
但因為這兩晚接連死人,有人害怕,便趁著晚上監工的衙差不在時逃走了。
「他們為什麼會變成這模樣?」李奉寧問。
「我估計是妖怪……」這工人的臉色蒼白了些:「今早我剛起來,便被官府的狗腿子叫去打掃。
「我正疑心要打掃什麼呢,跟著他走去,一直走到來蘭若寺的那條山路上。
「看到了一大灘幹了的血,血上布著這些零零碎碎的玩意兒……」
李奉寧與這工人作了別,去水井旁洗了手,便到前殿去領早上的乾糧。
乾糧吃了一半,他便感覺有點反胃。
真是陰間穿越,呆在這有可能被鬼怪吸乾,要是逃走,則有可能會被樹林中的妖怪啃食……李奉寧嘆了口氣。
到了辰牌時分,也就是七八點的時候,監工的衙差便催促著他們這群工人開工。
李奉寧乾的是雕塑活。
他的雕塑技藝雖然做不到匠心獨運,但只是照著畫像,他還是能把佛像雕出來的。
這五天來,他雕塑的是地藏王菩薩像。
這佛像只剩五官,便快要雕刻完成了。
他爬上了木梯,拿出了專門雕刻精細處的小鑿刀和一柄鐵錘,對著這尊菩薩的臉雕刻起來。
「叮叮叮」的錘了一個上午,吃了中飯,小憩了一會兒後,在衙差的催促下,便又繼續雕刻。
將近日薄西山,李奉寧石錘輕輕一敲,剔掉了一絲石屑,暗嘆自己總算是完成了這尊地藏王菩薩的雕塑。
正當李奉寧準備呼出一口氣時,忽然,悠揚的梵唱、呢喃般的誦經聲,還有寺廟的敲鐘聲、木魚聲,紛紛雜雜的,在耳邊響起。
一段梵文咒語,湧進了他的腦海。
——【地藏王菩薩心咒】
與此同時,一個手印的結印方法,也在他的腦海中浮現。
——【地藏王菩薩心咒手印】
並且,他生出了已經多次結過這個手印的記憶。
現在只要他想,他便能熟練地結出【地藏王菩薩心咒手印】。
根據他腦海中新出現的信息,他知道只要心中默念【地藏王菩薩心咒】,手結【地藏王菩薩心咒手印】,便能除惡鬼!
李奉寧心中驚喜,自己這陰間穿越,總算有一些陽間的東西傍身了。
他恨不得現在就回到僧捨去,關上門,試一試這除鬼的手印。
夜晚。
李奉寧吃了飯,回到僧舍後,立即關上了門,心中默念地藏王菩薩心咒。
同時,雙手一合,結出了地藏王菩薩心咒手印。
但是,似乎什麼也沒發生。
難道要對鬼才能看到效果麼……李奉寧心中邊想,邊摸索著火摺子,把地上的油燈點燃。
霎時間,房中一片昏黃。
這個房間裡除了一張草蓆,空空如也。
他雙腿一盤,席地坐下,思考著今日得來的外掛。
雕佛像就可得獎勵麼……不知是否區分石雕還是木雕?
他心想著,打算找一塊木頭試一下。
帶上了雕佛像用的大鑿刀和鐵錘,推門走了出去,左右瞅了瞅,發現沒人注意到他後,便到一處偏殿找了一根木頭,然後在上面鑿了一個木塊,揣在懷裡,又走回去。
他可不敢進蘭若寺旁的那一片樹林去找木料。
因為他怕自己正鑿著木頭呢,突然樹藤就活了過來,往自己脖子上一箍,然後把自己拖進樹林的深處……
回到僧舍,他拿起小鑿刀,就著燈光,開始雕刻起木頭來。
雕誰呢?
這個念頭剛起,下個念頭便接踵而至。
就你了,如來佛祖!
李奉寧憑著前身看過的如來佛祖畫像和雕塑功夫,用小型的鑿刀在木頭上雕刻了起來。
他的精神瞬間凝聚,注意力全部放在手中的佛像上。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中途已經添過了一次燈油。
他的小鑿刀在如來佛祖的眉眼上輕輕一剔。
一尊盤腿端坐的如來佛祖被雕刻出來了。
忽然,梵唱聲、誦經聲、木魚聲、敲鐘聲等等聲音在耳旁響了起來。
只不過比白天的小了許多。
白天的諸般聲音,就像是突如其來的海嘯,向自己撲了過來,現在這諸般聲音,則像是一道溪水,向自己流淌而來。
他的腦海中,也沒有什麼信息浮現。
但是,在用小鑿刀剔去最後一絲木屑的瞬間。
一絲微小的暖流,順著他的小鑿刀流入了他的經脈中。
在那一刻,他發現自己能內視經脈。
經脈中,有著一縷極淡的金色氣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