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我對舞會其實沒什麼興趣,」路明非盯著宴會桌上的大龍蝦,「曉檣你餓不餓?」
「明非你疼不疼?」蘇曉檣指尖夾這路明非腰間軟肉。
「疼。」路明非點頭。
「那就先放過那隻龍蝦,舞會馬上就開始了,」蘇曉檣一手叉腰,「其他的賓客都在看著咱倆呢,你就不怕丟人?」
「這不是丟不丟人的問題,」路明非搖頭,「看你的基本上都是在看美女,但是看我的人絕大多數都是抱著看珍稀動物的心態啊。」
「珍稀動物?」蘇曉檣不解。
「這跟我在學校里的名聲有關,」路明非道,「拜芬格爾所賜,我在學校里有了一個莫名其妙的粉絲團,還有一大堆離譜的傳說,雖然我早就勒令芬格爾解散粉絲團了,但是後來還有一些人在粉絲團解散後又自發地匯聚了起來……也不知道她們怎麼這麼閒。」
「總之,我現在在這個學校里有點類似於校園傳說一樣的存在,關於我的各種靠譜或者不靠譜的傳言滿天飛,剛剛應該是有人在宴會廳認出我來了,」路明非道,「你看那些人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我是條混跡在人群里的龍一樣。」
「習慣就好,」蘇曉檣安慰道,「你高一的時候過得像條敗犬一樣都能堅強地活下來,現在這點打擊算什麼?」
「我可真是謝謝你的安慰了!」路明非虛著眼。
「不客氣不客氣。」蘇曉檣賊兮兮地笑。
「咦?師兄他們來了,」路明非轉頭看向門口,剛好看到老唐和楚子航勾肩搭背進來,「師兄怎麼會踩點來?他通常都會視事情的重要程度早到十到二十分鐘啊。」
「我更好奇那個叫愷撒的為什麼會邀請楚師兄來,」蘇曉檣道,「你不是說學生會和獅心會不對付嗎?」
「獅心會和學生會不對付並不是因為互相之間有私怨,而是因為它們是學校里最大的兩個學生社團,」路明非道,「一山不容二虎,這才是獅心會和學生會敵對的原因,所以明面上它們其實還是要互相保持禮儀的。」
「我還是覺得這是鴻門宴,」蘇曉檣手肘輕懟路明非,「帶回愷撒要是摔杯為號跳出來百八十個學生會刀斧手準備把楚師兄當場剁成肉醬煲湯的話,你幫誰啊?」
「還用說嘛,當然是讓愷撒分我一杯羹……啊呸!當然是幫楚師兄了!」路明非道。
「他們過來了,還有老唐和那個喜歡楚師兄的女人。」蘇曉檣低聲道。
「你怎麼知道蘇茜喜歡楚師兄?」路明非問道。
「瞎子也能看出來,只有木頭才會不解風情。」蘇曉檣白了路明非一眼。
「非哥!」老唐三步並作兩步衝到路明非面前,如果不是在舞會上他說不定就要給路明非一個擁抱了,「非哥,你現在有時間嗎?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說!」
「現在,舞會馬上開始,你看服務員都清理完大廳了,」路明非道,「有什麼事不能等會再說嗎?」
伴隨著路明非話音落下,大廳里的吊燈突然開始次第熄滅,最後只留下幾盞,然後又次第亮起,燈光卻比之前更加明亮,因為這次大廳里所有的燈都打開了,整個大廳金碧輝煌。
通向二樓的兩條弧形樓梯上,一邊走下氣宇軒昂的夜禮服男生,一邊走下戴著真絲白手套的長裙女生,一側的深紅色幕布來開,一支小型樂隊正在試音,零坐在人群中拉響小提琴。
蘇曉檣對著零悄悄比出一個加油的手勢,不知道在這個距離下她能不能看到。
「就像我說得,宴會開始了,」路明非道,「除非你要告訴我你從下一秒開始就隨時有可能會掛掉,否則我現在要去陪我女朋友跳舞了。」
「哦對了,」路明非補充道,「舞會結束也別急著找我,還有一隻大龍蝦在等著我呢。」
說罷路明非轉身欲走,老唐一把拉住他的手腕,低聲道:「非哥,另一個我甦醒了。」
「另一個……你?」路明非身子一僵,反手抓住老唐的手腕,「你說什麼?!真的?!」
周圍的賓客們悄咪咪地把視線投向路明非和老唐——一個是這兩年風雲校園的史上最年輕研究員,一個是剛入學就放到了愷撒和楚子航的超級新生,這對組合在大廳里就像夜空中叼著狼眼手電飛過廣場上空的軍艦鳥。
「沒錯啊,昨天剛醒的,今天又跳出來了一次。」老唐哭喪著臉。
「走!」路明非臉色一變,拽著老唐走向角落,直接忽視了大廳里響起的試音序曲。
蘇曉檣眯起眼睛看著路明非,漂亮的大眼睛裡閃過危險的光芒。
竹雅一臉懵逼地看著老唐被路明非拉走,也不敢阻攔路明非這個地位堪比終身教授的一級研究員,只能尷尬地看著路明非拉走她的舞伴。
「這……」竹雅整個人都有點迷茫了。
「你好同學,」蘇曉檣微笑著走過去,「我男朋友找你男朋友有點事,估計得過會才能回來。」
天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力氣才強迫自己笑出來,如果事後路明非不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她一定要把路明非拔光了吊在鐘樓的塔尖上風乾。
「可是現在舞會馬上就要開始了啊。」竹雅有些不知所措——序曲是給樂手和指揮用來試音的,短暫的序曲結束之後,舞會就正式開始了。
「沒辦法了,」蘇曉檣乾脆把法力運到靈台,這樣尷尬的情緒一下子就被壓制到了幾近於無,面色自然地對著竹雅道,「現在只能咱們兩個先一起跳了,我可以跳男步。」
「啊?」竹雅瞪大眼睛。
音樂開始,女孩們把裹著真絲手套的手掌遞到舞伴手中,連楚子航也握住蘇茜的手,目光若有所思地看著路明非和老唐離去的背影。
竹雅咬牙把手遞給蘇曉檣,蘇曉檣握住,兩朵緊貼在一起的裙擺在舞池的音樂中綻開,二樓的零低下頭看著這一幕。
……
路明非隨手打開一樓一個房間的門,拽著老唐走進去。
這裡是一間休息室,只是現在正是晚宴舞會最熱鬧的時候,顯然沒人來休息。
「什麼情況!你以前的記憶恢復了?」執明鎮岳玄鍾以某種奇特的方式展開,將自己和老唐籠罩以免被竊聽,路明非低聲問道。
「嗯,昨天中午那會它不知道突然受了什麼刺激,一下子就醒了,」老唐道,「我的青龍法相還不夠純熟,不一定能護住我不被它的記憶和思維同化,所以我就把它引導進了法相里,現在勉強還在我的掌控之中。」
「你這手玩得騷啊,」路明非眼前一亮,「法相確實可以容納它,而且法相本身受你操控,它進去之後反而要受你鉗制。」
「問題是我不確定自己可以控制它多久,把它引導進去之後我就沒辦法再修煉法相了,而且我的言靈也被削弱了很多,」老唐道,「萬一我被學校發現點什麼的話我估計我就涼了。」
「嘖……確實是件很麻煩的事,」路明非皺眉思索,「等明天你來找我,我親自會會那條被你封進法相里的龍。」
「非哥!你真是太仗義了!小弟從此以後願唯您馬首是瞻,赴湯蹈火肝腦塗地!」老唐激動得握著路明非的手。
「對了,它有告訴過你它是誰嗎?如果知道它的名字,說不定我能查到一些有用的東西。」
路明非沒忘記自己在天書里還養著一條龍呢,而且還是龍族君主青銅與火之王的雙生子之一,老唐的前身大概率是條初代種,再次也得是個頂尖次代種,在龍族裡應該算是赫赫有名的存在,說不定康斯坦丁聽說過甚至認識它呢?
「它說過,它自稱是『青銅與火之王——諾頓』,聽名字好像還挺厲害的。」老唐道。
「等會!」路明非瞪大眼睛,「你再說一遍,它自稱是個什麼玩意?」
「青銅與火之王啊?怎麼了非哥?你聽過?很牛逼嗎?」老唐忐忑地問道。
「不是……等等,等會,你先等會,我得捋捋……」路明非揉揉太陽穴,「你確定它真的自稱是青銅與火之王,對吧?」
老唐點頭。
「嘶……世界上竟然有這麼巧的事情麼?」路明非覺得自己的人生奇妙地就仿佛是一部小說。
「怎麼了非哥?」老唐問道。
「現在的情況有點複雜,一時半會我也沒法跟你講清楚,」路明非臉頰微微抽搐,「如果我說我其實認識你的弟弟,你信嗎?」
「啊?」老唐滿頭問號。
「這事說來話長……」路明非剛剛開口,他的手機就突然響了起來。
「怎麼回事,哪個不開眼的現在給我打電話……」路明非掏出手機,來電顯示是酒德麻衣。
路明非接通電話:「餵?」
「路明非你沒死吧?」酒德麻衣聽起來頗為平靜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老唐勉強能聽到一絲聲音,總覺得這個聲音有些耳熟。
「死了,現在接電話的鬼,」真氣包裹住手機防止聲音外泄,路明非對著電話里的酒德麻衣道,「我現在要去吃小孩了,先掛了啊。」
「誒等等!」酒德麻衣在電話里質問,「你沒事的話我之前給你打電話你為什麼不接?你知不知道我都以為你掛了?!」
「接電話?我拿什麼接?你下水的事後還隨身往兜里揣個手機嗎?」路明非吐槽。
「那……那後來你沒有看到我的未接來電嗎?」酒德麻衣道。
「我打開手機以後未接來電有點多,懶得看,你等我找找啊……找到了,我去!十五個電話?奪命連環call啊你?我女朋友都不帶這麼打得。」路明非吐槽。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酒德麻衣道:「算了,這個不重要,既然你沒掛,現在組織上有任務交給你。」
「我掛了。」路明非道。
「別急著掛……等等,你要掛哪個?電話還是你自己?」酒德麻衣道。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是你。」路明非道。
「呸!」酒德麻衣毫無形象地啐一口,「你給我聽好,這次任務不需要你去冒什麼險,你不是已經加入了卡塞爾而且身居高位嗎?你只需要當一下組織的內應就好了,給我和其他潛伏人員傳遞一下消息,互相打個掩護。」
「你們還有其他內應?」路明非問道。
「有兩個,我馬上發給你他們的信息,然後安排他們去和你接頭,你們記得互相配合掩護就行了,我過幾天行動時會再聯繫你們,記得穩住,千萬別暴露什麼。」酒德麻衣叮囑道。
「好。」路明非點點頭,掛斷電話。
「非哥怎麼了?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老唐問道。
「沒什麼,一點小事而已。」七宗罪在手,再加上掌握了暴血和擔山,路明非估摸著自己現在的實力應該已經能夠到尋常結丹修士的門檻了,面對酒德麻衣的組織他已經有了幾分底氣。
「哦,那……」老唐剛說兩個字,自己的手機也響了。
「邪門,怎麼我的也響了?」老唐掏出手機打開一看,臉色微變——來電顯示酒德麻衣。
「餵?」老唐接通電話,把聽筒貼在耳朵上,「有什麼事嗎?」
「老唐啊,組織上有個任務要交給你,對了,你先去和咱們在卡塞爾里的內應匯合一下,我把他們兩個的信息發給你。」
酒德麻衣的聲音從聽筒里傳出,路明非聽得清清楚楚,臉色微變。
與此同時,他的手機上響起簡訊提示音,他打開手機,一個未知的號碼發來兩條簡訊,他打開第一條,引入眼中的是一張熟悉的照片和一個熟悉的名字。
羅納德·唐。
路明非抬起頭,用一種仿佛在看長著鴿子翅膀的秋田犬吃西瓜的奇異眼神看著老唐。
「怎……怎麼了非哥?為什麼這麼看我?」老唐不明所以。
「老唐,你實話告訴我,你認不認識一個叫酒德麻衣的人?」路明非深吸一口氣問道。
老唐:??!
……
「我該怎麼說呢,命運,可真是奇妙啊……」路明非捂著臉感嘆,「老唐你也上了賊船了?」
「我本來還擔心連累非哥你所以刻意沒有說,結果沒想到……非哥你還是我的前輩啊,真是失敬失敬。」老唐不知道該擺出一副什麼樣的表情。
「咦?外面有人在朝咱們這邊過來!」路明非感受到了直直向著這間休息室而來的氣息。
「有人?」老唐一愣。
路明非收起執明鎮岳玄鍾,給老唐打了個眼色,老唐會意,直接和路明非開始扯自己前幾天打得一把星際是怎麼把對手給虐慘了的。
氣息移動到門口,把手被擰動,路明非和老唐同時扭頭看向被打開的門,門外一個穿著樂手禮服,肌膚雪白,臉蛋精緻,看起來只有十三四歲的小女孩提著一個袋子走進來,隨手關上門。
「零?」路明非有些疑惑,「你不在樂團里演奏,過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零走到路明非近前,兩人間的距離甚至不到十公分,路明非有些不自在,想要後退一點,零突然低聲道:「導師,我是組織在學院裡的內應。」
路明非:……
這特麼……都哪跟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