鏘鏘鏘!
伴隨著冷徹而蕭殺的鳴音,整個車廂憑空捲起陣陣狂風。
這把鍊金古刀原本殘破的刀身竟然開始快速修復起來,就像是塵封無數歲月的一件寶具被吹掉了上面斑駁的厚厚灰塵,重新煥發出嶄新的力量。
這力量強大、恐怖,甚至透著邪惡的嗜血氣息。
一股猩紅色的霧氣從刀身里滲透出來,下一刻竟然化作一張尖叫面具般的扭曲臉龐,朝著秦夜發出興奮而兇殘的咆哮。
「見鬼!這把鍊金古刀里竟然封印有活靈!!」
富山雅史失聲驚呼。
「誰的靈,不會是那什麼唐朝宰相劉仁軌的吧?」芬格爾雙手捂胸,碩大的古銅色胸肌顯得格外發達。
此刻他的衣服已經被撕裂成無數赤條條的形狀,真不知道他是運氣不好,還是運氣太好,在古刀的切割之力剛被激發的時候,就一股腦的往他那裡竄,他鬼叫一聲僥倖躲閃過去,可還沒來得及緩口氣,下一刻就被更多的切割之力淹沒了下來,結果就被搞成現在這副慘樣。
看的一旁的富山雅史不由得感慨,這傢伙是真的皮糙肉厚啊,衣服撕成那樣,古銅色的肌膚上依然沒有傷痕。他隱約記得當初為芬格爾作見證的老教授在教育好後者,就罵罵咧咧的走了,後來據說那位有著青銅御座這種純肉系言靈的老教授暴打對方的時候,手都打腫了。
看著那張從刀身上冒出來的尖叫面具的臉,芬格爾渾身忍不住哆哆嗦嗦起來,儘管他在學院一向是個混子,可也聽過幾節鍊金生物學的課,裡面就提到活靈這個概念,強大的龍類用純淨的火焰灼燒金屬,『殺死』金屬,去除其中的雜質,然後令它再度『復活』,這種金屬又被稱為『再生金屬』,自身擁有極強的屬性,還能禁錮靈魂。
而所謂活靈,就是將一個靈魂硬生生的封印在鍊金器具中,從而化作該器具的意志,此意志甚至聽從鑄造者的旨意。
「不可能是劉仁軌的靈魂,因為活靈只有在鍊金器具鑄成的前一刻才能封印其中,而白江口戰役爆發的時候,這把鍊金古刀就已經出現了,否則倭國也不會敗的那麼慘烈。
雖然無法判斷活靈是誰,但有一點能夠肯定的是,這位活靈本身必然是一位極古老的存在。」富山雅史神色凝重。
儘管他只是卡塞爾學院為學生做心理輔導的教員,可自身的鍊金知識極為過硬,鍊金武器的品質與封印活靈的品質呈絕對正比。
也就是說,鍊金器具越強大,封印的活靈就越強大,如此才能承載住鍊金器具自身的屬性。
這把鍊金古刀雖然不知出自哪位龍類之手,但能夠賦予武器切割屬性,至少也是三代種之上的存在,再加上刀身被歲月侵蝕,再生之力大幅度削弱,如果要是初代種鑄就,有著幾乎永恆的再生之力加持,這把古刀絕不會被侵蝕成這樣。
所以由此判斷,戮是出自一位僅次於初代種的強大次代種親手煉製而成,要知道這些強大的鍊金武器都有著自身的領域,比如戮擁有的切割。
武器畢竟是死的,但擁有活靈就不一樣了,相當於武器有了自身的意志。這種概念就像是原子彈擁有了自己的意志,想怎麼爆,什麼時候爆,這些都憑原子彈自身的意志來決定。
無形之中他們竟然坐在一輛載有原子彈的列車上,關鍵這枚原子彈還有自己的意志,就好比坐在巨型油田出油口點菸一樣,這特麼不是作死嗎?
只能說事發突然,誰也不知道戮這把鍊金古刀里蘊藏一個古老的靈,更見鬼的是,他們中的人正在把它激活,不,是已經活了,對方簡直熱血沸騰的開始熱身,只能等最後暢快淋漓的一發了。
這個男孩到底是個什麼怪物,自身的血液一開始就能使這把古刀激發到覺醒的程度。
他臉皮狂顫,要知道在中國歷史上那次白江口戰役,唐朝宰相手持這把鍊金古刀把整個倭國上萬士兵殺得片甲不留,那一天火焰連天,海水都變成了赤色,堪比是一場災難。
儘管劉仁軌是一個強大的混血種,但自身絕不可能形成這種殺傷力,而是他擁有近乎神器般的鍊金古刀,戮。
一旦戮被徹底激活,死亡的風暴就會席捲而起,這裡的人很有可能會向電影裡的雷射密網一樣,把困在裡面的人絞殺成一塊塊。
他手裡緊握著一個對講機,那是直通列車駕駛室的,一旦古刀暴走,他就會通知嚴陣以待的列車長脫掉這節車廂,然而讓學院的專員過來進行收容。
至於秦夜,他會想辦法在第一時間出手解救,雖然他的言靈只是輔助性的,但自身還是有一定戰鬥力的,他已經看到了那個黑色的長條箱子,它足夠堅韌,必要的時候它會舉著這個箱子當作掩體前進,把秦夜從死亡的風暴中拉出來。
他目光堅毅,誓死也要保住校長昂然的至寶,縱然是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內心戲足到幾乎演繹成了一場生死大片。
施耐德一臉平靜的駐足在原地,身上的黑風衣被吹拂的獵獵作響,學院執行部的黑風衣同樣採用防爆的納米纖維,刀劍砍在上面也不會出現劃痕,所以芬格爾那種尷尬的情況自然不會發生。
鐵灰色的眸子冷冷看向秦夜,男孩直到現在神色也沒有流露出太大的波動,他在等,等這個男孩出手,又或者是其堅持不住的時候。
而作為這場始作俑者的主角,秦夜一臉平靜,並沒有因為尖叫面具般猙獰凶戾的臉龐又或是自身血液被狂吸而驚懼。
他仔細端詳這把古刀,原本殘破的刀身幾乎全面修復,上面顯露出藤蔓狀的暗紅色花紋,就像是它的血管,跳動的心臟把一股股狂躁的血液輸送到它的全身,發出悶雷的聲響。
此刻他的手微微顫抖,那並不是他,而是手裡的這把古刀在恐懼。
秦夜能夠感受到刀身上潮水般湧來的恐懼,看似尖叫面具猙獰凶戾的面孔,實則是因為極度扭曲而造成的假象,它的咆哮也是色厲內荏,裝腔作勢,實則它在恐懼,極度的恐懼。
在被秦夜握住的一刻,它就感覺到一股來自靈魂深處的窒息感壓迫而來,這個男孩身上有它恐懼的東西。
是什麼!頭好疼!
它儘管以活靈的形態存活了無數年,可它並非永生,記憶隨著歲月的流逝,像是不斷消磁的記憶卡出現波段性的缺失。
雖然一時半會想不起來秦夜的身份,但必然是某種極為恐怖的東西,它越發劇烈的掙扎,只覺得漆黑的火焰如潮水般湧來灼燒著它的神經,劇烈的痛苦直達靈魂的最深處。
它有種預感,一旦被漆黑的火焰淹沒,就將是它徹底死掉的時候。
它要最後一搏,開始兇猛掙扎。
一道道凌厲的風暴以古刀為中心開始迸發肆虐,古刀在秦夜手中狂顫起來,發出猛烈的鏗鏘聲。
「不好,古刀要失控了。」富山雅史臉色大變,連忙舉起手裡的對講機,就要吩咐列車長脫離這節車廂。
可就在這時,一個如鷹爪般的枯瘦大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緊接著施耐德的聲音冷冷響了起來,「富山雅史教員,你太緊張了,一切還沒有你想的那麼嚴峻。」
「可明明——」
富山雅史急聲開口,不過還沒說完,恐懼的吼聲突然從活靈面孔里爆發。
富山雅史被震的發懵,只見原本還氣勢洶洶面目猙獰的古刀活靈,竟然發出驚恐的喊叫,它看向秦夜,像是常人見到了惡鬼。
尖叫面具般的扭曲臉龐下面與刀身間粘連著猩紅色的長線,此刻長線已經被拉扯到極限,仿佛是要極力離秦夜遠一點,可它的宿主就是這把古刀,它根本離不開,古刀成就了它的永生,可它同樣被困在古刀里永生永世不得超脫。
「合著這傢伙不是亢奮,是要跑路啊!」芬格爾嘴角抽搐,古銅色的大胸肌一陣狂抖。
它在恐懼,在恐懼什麼?
芬格爾下意識的看向了秦夜,看向了這個一臉平淡的男孩。
「我知道了!我見過,你是,你是偉——」
活靈突然想起了什麼,它看向秦夜,扭曲的臉呈現出巨大的驚恐,可它還沒說完,秦夜原本淡漠的臉忽然變得猙獰,活靈只覺得潑天般的漆黑火焰瘋涌而來,徹底將它淹沒了,緊接著刀身兇猛的膨脹起來。
下一刻——
嘭——
伴隨著一聲爆裂悶響,秦夜手裡的鍊金古刀徹底爆碎開來,化為無數灰塵顆粒狀的碎屑漂浮在車廂半空,閃爍著烏金色的光澤,就像是夜幕上的星辰。
看著這一幕,芬格爾頭皮發麻的失聲呢喃,「我的乖乖,這古刀虛不受補,崩掉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