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4章 周家李家

  萬卦同起之術，能夠最多迭加萬道起卦之術匯合為一，相互之間產生極為奇妙的反應，生出玄奇效果，讓人測算出極多天機。

  這道秘術，能硬生生將一個人的卜卦能力提高十倍，如果付出代價，更是能夠在極短的時間內將一個人提升幾十倍，甚至上百倍。

  這道秘術，堪稱異常恐怖，但要掌握也極為困難，對周家血脈要求極高是一方面，修煉之法也是一方面，由於如今周家已經全面轉入今法，所以在周家能夠完整施展出這道秘術的人已經不超過十人，而除了家中遺世極久的老祖外，其他幾人也幾乎都是因為所剩壽命不長，然後並未轉入今法的人，在如今進入福地的周家人中，更是只有周爻一人，那些人太老了，幾乎都在家中秘地沉眠，如果不是涉及滅族之類的事，這些人不會出動。他們是家中的底蘊，也是保證家族繁衍的基石。

  作為周家的不世天才，周爻得到了與李魚同樣的待遇，都是被永恆世家親自點名，要其參加碑林會。

  而擅長測算天機的周家發現，這其中蘊含著一條幾乎必死的道路，這讓族中高層不安，對於他們這類家族，對於這個世間的黑暗他們太過了解，往年他們對碑林會就有些忌諱莫深。

  這一次的變動更是讓周家確認了其中蘊含的危險，然而永恆世家的命令，他們無法違抗，他們知道如果違抗將會得來怎樣的後果，他們周家絕無倖存之理。

  所以這一次，他們只能將周爻推出，不過對於這位家中天才，他們除了將其血脈截存了許多份外，還合家族之力，為他推演生路，可惜生路並沒有推測到，卻推算出未來幾日與他有相同命運的另外兩個本郡修士。

  「小爻可在？」忽然，院子之外傳來聲音，周爻下意識抬起手指想要測算，卻又放下了，如今反噬帶來的影響還沒完全消除，不宜起卦。不過聽這個聲音。

  「族叔？」

  門口，周爻撤去陣法後，周鎮走了進來，對於家中的這些事，周鎮大致上也清楚，這次前來，就是為了看望周爻的。

  走入屋子，周鎮面色一變，問道：「你又測算天機了？結果如何？」

  周爻聞言苦笑，對他擺了擺受傷的十指：「還能怎樣，合全族之力算出的結果，我又怎麼比得了？」

  兩人陷入一陣沉默，不過這沉默很短暫，大概是因為族中因為太多人測算天機而早亡，所以他們對於生死有著一份明確的認知，事情沒有真正發生之前，他們都還算能夠接受。

  「那個李魚怎樣？」周陽問道，李魚是他們測算到的與周爻將會陷入同一劫難的李家之人。

  「他應當也知道了自己有死劫，我看他神智有幾分渙散，語氣間滿是蕭索甚至有一股死寂的感覺，這也是一個可憐人啊。」周爻道。他說對方可憐，其實也是在說自己，他何嘗不可憐。

  「而且他的身上迷霧重重，命途我根本測算不清，李家應該是請了族中高人親自為他遮掩了天機。」

  「對方的天分，應當與我相差不大。」

  「就是不是知道李魚所擁有的是哪樣天賦。」

  李家，與他周家同樣是傳承極為古老的家族，甚至就歷史長度而言，李家可能比他周家還要古遠許多，這是家中殘留典籍中所剩下的隻言片語，在他們周家第一次興起之時，就有關於李家的記載，出現這種情況，要麼是李家距離他們周家很近，且處於勢均力敵的狀態。

  要麼，李家就是當時世上最為頂級的幾大勢力之一，所以才會特意被周家先祖記錄。

  而如今衡守郡中的這支李家，就很可能是當時李家的遺脈之一。

  「太陰太陽之體，兩儀玄脈，先天之炁，通明道心……李家在古法一脈的天賦，實在太過過分，也不怪李家抱著已經遺失近半的李家功法不放，死守在古法體系。」周爻道，即便他覺醒周家極為稀有的「天演」天賦，也不得不感慨，相比他周家，李家在古法上的得天獨厚，幾乎獨一份。

  不過可惜的是，近幾萬年來，這些李家有可能生來就有的天賦，卻幾乎不曾出現，也許這就是某種天妒。

  「可惜了……」周陽頗為遺憾。

  「是可惜了天演吧？」周陽猛地抬頭，看到周爻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知為何，心中冒出一些怯意，周爻這個他從小看到大的孩子，他竟然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懂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兩人竟已經越發疏遠，是在周爻天賦覺醒時，還是自己發現這小子聰明近妖的時候？

  周陽乾笑了兩下：「好了，不說了，叔還有事，先走了。」

  周陽轉身離去，這個時候，身後周爻的聲音傳來，讓周陽既尷尬又有些心驚膽戰。

  「我走之後，我母親就全拜託族叔照顧了，畢竟，族叔也照顧了一年了不是？」

  一年之前，正是他與周爻母親私通的時候。

  周陽停了一下，身上冒出一層汗，加快腳步走了。

  周爻望著族叔遠去的身影，搖了搖頭，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對於擁有「天演」的他，家中的大事小情怎麼可能瞞得過他的眼睛，甚至族中許多人的事情，他都知道，他只是知道不說罷了。

  父親與母親不合，早就在外有家室的事情，同樣很清楚。

  只是他並不在意，「天演」讓他看到太多事情，這些東西他並非僅僅可以推演到，甚至可以從天機中演化出來，化為近乎真實的場景。

  成也「天演」，敗也「天演」，見過世間太多事情的他，心態要比一般修道之人奇怪太多，只覺得世事如同一場場大夢，如今，他也只是即將到了大夢結束的時候。

  面對生死，他的感覺十分複雜，恐懼，失意，欣喜都在他的心間，構築成一道道奇怪心境。

  「蝶耶？夢耶？先賢的那場大夢，結果到底是什麼？」

  書中言，古之大真人中有人大夢，夢自己化蝶而飛，醒後不知道自己是自己，還是蝶，最後竟整個大道都險些崩塌，發出世間到底為真為幻的大問。

  這一大問，在世上留存的極少史料中，一直有許多鍊氣體系中的求道者爭論不休，未有結果。

  「若死為生，可得生乎？」周爻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