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的學生會,通常都是大一從新人到骨幹,大二從骨幹到副部長,混的好的話,到了大三就能競選個部長和主席噹噹。
這說的還是系裡。
一個學院幾個系的系主席,還得經過一場或者多場的「加賽」,最後才能從這麼多人裡面,出一個院學生會主席。
所以說,院學生會主席這樣的職位,再怎麼樣,都得要「混」到大三才能當。
韋哲禮才大二,就已經是大夏大學最難進的管理學院的院學生會主席,其「背景」之強大,由此可見一般。
關於韋哲禮的傳說有很多,紛繁蕪雜,難辨真假。
以至于越傳越玄乎。
傳言不可盡信,但有些擺在明面上的事情,是不需要分辨,就能確定足夠強大的。
放到二十年之前,在回藝女士上大學的那個年代,像韋哲禮這樣,高考過後就去參加選秀,並且因此推遲一個月入學,連軍訓都錯過了的人,是不配成為九八五高校的學生的。
二十年前,在沒有社交媒體的那個年代,九八五大學幾乎都還是高冷且不可接近的。
要麼按時來報導,要麼就別來報導了。
時間的車輪滾著滾著,就滾到了殿堂級的學府,都要在社交媒體上找存在感的年代。
招生辦直接跨越了可以接近的中間階段,熱情得和淘寶店的客服似的。
韋哲禮參加的是現象級的選秀比賽。
他參加那場選秀的原因,多多少少都有些讓人啼笑皆非。
節目組請到了一個十幾年都沒有在大眾面前露過面的,拿了個影帝之後就直接失蹤了的老牌男明星當評委,引得飯圈女孩回一笑不管不顧地決定駐場追星。
駐場的意思,就是到了那兒就不回來了。
那會兒,離高考還要一個月。
韋哲禮冒著被回一笑冷暴力九九八十一天的風險,說什麼都要攔著。
硬是一天都沒有攔住。
回一笑沒有想過韋哲禮竟然敢攔著她找爸爸。
瞬間就來了脾氣:「你是對我的高考能力有所懷疑?你覺得我今年第三次參加高考,是因為前面兩次沒有考好?」
……
回一笑的凡爾賽語錄,其實並沒有特別罔顧事實。
高一閒著無聊去參加高考,隨便一考,就考上了中科大少年班。
那一年回一笑十四歲,韋哲禮十六歲。
回一笑小學第一次跳級的時候,比她高兩屆的韋哲禮很高興。
還用大哥哥的語氣鼓勵:「眸眸要是再跳一級,就能和我一起上中學、一起考大學了。」
然後,回一笑就很聽話地又跳了一級,和韋哲禮一起上小學四年級,從此開始長達九年的同桌生涯。
小學到初中,因為是劃區的,韋哲禮和回一笑上同一個初中,難度並不是很高。
上了初中之後,回一笑就把飯圈尋爹的事情,給提上了日程。
吊兒郎當地念書,並沒讓人覺得她的學習成績是有什麼遙不可及。
也就是只比全年級第二高個一分兩分的,很正常的年級第一。
閉著眼睛考試,上個一中,應該是沒有問題。
韋哲禮的成績,只能說是中上水平,離一中還有一定的差距。
中考前一年,韋哲禮拼了命地練田徑,提前鎖定了一中的體育特長生名額。
然後,就是一邊訓練,一邊繼續努力的高中生活。
再然後,讓韋哲禮無法理解的是,比他小兩歲的回一笑,為什么小學跳了兩級、初中不怎麼努力,還能高一連複習都省了就參加高考,並且一考就直接考上中科大少年班。
韋哲禮百思不得其解,又是鬱悶,又是氣自己的成績不爭氣,連續兩天都沒出房間。
他媽媽韋秀琴看到門口一筷子都沒有動過的飯,嚇得給少年班複試結果一出來,就一門心思去飯圈找爸爸的回一笑打電話。
一天到晚地打,最開始的時候,還是韋哲禮一頓飯不吃打一個問要怎麼辦,到最後的每十五分鐘打一個。
就仿佛她漏打一個電話,韋哲禮就隨時都有可能一命嗚呼似的。
弄得回一笑不得不放下飯圈尋爹的【本職工作】,回來質問韋哲禮:「你到底要幹嘛?你不知道我很忙嗎?」
韋哲禮風輕雲淡地回了一句:「我沒事啊,你去忙你的。」
韋哲禮確實沒有什麼事。
除了不吃不喝不睡,眼圈黑得像大熊貓,臉色白得像北極熊。
就不再有其他的問題。
「沒事你不會好好下樓,好好吃飯嗎?我為了多吃一年你媽做的飯,我連中科大都不去了,你要這麼不喜歡,要不然,你媽歸我,我帶去合肥,也不用把少年班給拒絕得那麼徹底了。」
「你拒絕了?」韋哲禮忽然就覺得自己已經餓到前胸貼後背了。
「對啊,我就是考著玩的啊,我才十四歲,還在長身體,怎麼能沒有家鄉菜的滋潤和你媽手藝的加持?」回一笑凡爾賽起來,連班主任的勸說都拉不回來。
然後,韋哲禮一口氣吃了四大碗飯,嚇得韋秀琴趕緊在家裡的小小神龕插了好幾根香,深怕再晚一點,她兒子的肚子就會被撐爆似的。
然後回一笑和韋哲禮就繼續在同一個學校的同一張桌子上愉快地念書。
要說韋哲禮成績不好,其實挺冤枉的,他一個體育特長生在一中這樣的省重點,文化課都能進全班前十,年級前百,這是別的特長生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
錯就錯在,他總拿自己的成績和回一笑比。
比什麼不好和回一笑比學習,這要不氣得吃不下飯才奇了怪了。
高二回一笑又閒著無聊又去參加高考,這次也一樣是說報名就報名,完了還直接考了個全省第三名。
要上清華和北大,對於回一笑來說,確實是沒有多難的事情。
這一年,十七歲的韋哲禮比十六歲時候的他,已經成熟了很多。
他支持回一笑去清華:「我現在是國家二級運動員,再努努力,說不定能達到一級的標準,到時候可以報名清華大學的高水平運動隊,那樣的話我的成績就綽綽有餘了。」
回一笑睜大眼睛,做了一個誇張的嘴型:「啊喲誒,小禮子竟然也有對成績自信滿滿的時候。」
「那當然是不能和眸眸比。」韋哲禮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研究過了,就算沒能拿到國家一級運動員,以我現在的成績,應該也還是有希望入選清華大學高水平運動隊冬令營的。」
過去的一年,韋哲禮已經學會了直面自己和回一笑之間的成績差距,並且為這個差距,想過很多種可能、做了很多項準備。
他再也不是那個一有事情就不吃不喝的十六歲少年。
回一笑最後還是拒絕了清華和北大同時拋向她的橄欖枝。
一來,她要是真的提前一年去了清華,那韋哲禮的高三,肯定會被高考和要上國家一級運動員的雙重壓力給壓得喘不過氣。
國家二級運動員,或許是很多人努努力就能達到的標準。
但一級運動員,就首先需要足夠的運動天賦。
回一笑不確定韋哲禮是不是有,她只知道韋哲禮一直很努力。
早上比她早起來兩個小時,晚上練到半夜。
到時候,要是考上了還好,要是考不上,就真不知道會給他帶來多大的打擊。
回一笑很清楚,韋哲禮從來都不是那種心志特別堅定的人。
所有的風輕雲淡和堅強,都只是他的偽裝。
二來,十五歲的回一笑,依然沒有做好獨自上大學的準備。
她是那種挑食且不願意將就的人。
她總不能真的把韋秀琴帶走,讓韋哲禮孤苦伶仃地一個人備戰高考吧?
三來,回一笑在媽媽的抽屜裡面找到了大夏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大夏對韋哲禮來說,應該是一個比較保險的高考志願。
這麼一想,回一笑就覺得自己應該有一個完整的高中生涯。
別人高中都念三年,憑什麼她就只能念個一年兩年?
所以,回·凡爾賽·一笑浪費大好的分數,屈尊降貴來到大夏是事實,卻不是事實的全部。
報大夏大學,至少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為小學四年級就和韋哲禮立下的,那個一起考大學的約定。
雖然,當時的約定,怎麼聽,都更像是年少時的一句玩笑。
架不住韋哲禮一直在為這句話拼命努力。
並且用一刻都不曾停歇的拼命架勢,時時刻刻提醒回一笑不要忘記。
在韋哲禮看來,回一笑就是他過往所有努力的目標和意義。
回一笑都看在眼裡,因此也很有底氣。
無論在學校怎麼被針對,只要有韋哲禮在,她都不可能會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她得罪的人,韋哲禮幫忙擺平。
她搞砸的事,韋哲禮幫忙收尾。
回一笑一點都不想改變自己的生活現狀。
她習慣了欺負韋哲禮,就像習慣了吃韋秀琴做的飯。
更重要的是,萬一她爸爸回來找她,找不到要怎麼辦?
韋哲禮當然也是很爭氣的。
一年之後,他真的拿到了國家一級運動員,並且通過了由國家體育總局統一組織的運動訓練、武術與民族傳統體育專業單獨招生文化課考試,連高考都不用參加,就提前鎖定了回一笑可能會去的絕大部分大學的入學資格。
就這樣,在別的同學都還在被高考折磨得面如灰土的時候,回一笑和韋哲禮都提前解放了。
韋哲禮的解放,是因為保送。
回一笑的解放,是因為【天哪!考大夏這樣的學校為什麼還要努力?這難道不是閉著眼睛都能考上的嗎?】
要不怎麼說回一笑不是故意凡爾賽的呢,她一邊追星一邊參加第三次高考,還考了比上次更好一名的成績。
要知道,她第二次高考,就已經是全省第三了。
是回一笑非要報大夏找爸爸,才讓有可能拿下清華高水平運動隊的名額的韋哲禮,跟著一起來到了大夏。
為了等韋哲禮,回一笑放棄了中科大少年班和清華大學。
為了追趕回一笑,韋哲禮也拿出了足夠上清華的運動和文化課成績。
一笑姑娘和哲禮同學就這麼相互將就著,一起來到了大夏,順便達成了年少時的約定。
一路走來,回一笑很有底氣。
無論世事如何變遷,那個陪著她從四年級一直到現在的【偽哲理】,就是她永遠不會孤單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