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楊蜜去了衝浪訓練中心,尹子雄他們開始做諸多的工作,比如堪景,比如分解劇本,比如與統籌討論排通告,比如美術道具的討論,再比如特效組參與了進來一起探討特效怎麼做。
除了這些,杜傑愛上了大疆團隊的無人機。大疆也真的是配合,離開機還早著呢,團隊就已經過來配合著試飛試鏡了。
看著這些工作都開展的挺順利,這不,到了小年,也就是1月17的時候,趙總找到了尹子雄,討論是不是可以把開機時間調整到元宵節後,也就2月6號或7號。
尹子雄確實也沒想到籌備工作還挺順利,但是2月6號就太早了。
最後他與趙總一條條一划拉,哪些事項還沒確定的,哪些需要什麼時候確定的,哪些表面確實了但還存在不可控的。
最後劃拉完之後,最早也得要2月15號才能開機,也就是說要比趙總想的2月6號晚十來天。
尹子雄的一句話讓趙總有點意外,「永遠不要怕前期工作準備得太長,前期準備得越充分,後期就越快,質量也就越好。在電影製作這一塊,我們得學習好萊塢,好萊塢幾乎精確到了每天拍多少個鏡頭,幾點拍,幾點休息。」
當然,尹子雄也知道這樣的工業化操作也會犧牲掉影片的質量,雖說準備得越充分質量越好,那只是針對畫面、製片等環節。
但越這樣越容易讓演員在表演上出問題,往往不到位。甚至還有別的問題,有些電影仔細一看真的很糙。就拿《鯊灘》舉例,美版的《鯊灘》中女主遇到了鯊魚後,本來想讓她再遇一場雨,意思是越來越倒霉。
但是由於過於追求拍攝控制的原因,原版的雨戲基本上等於無,拍攝出來的就等於下了幾滴毛毛細雨,但也就那樣過了。
所以,電影製作流程化,流水線化是好事麼?是好事,但也不盡全然,得分情況。
尹子雄記得中國第一部真正全盤採用好萊塢製片管理方式的電影是《唐人街探案2》,人家是真正的跑到美國的拍戲,嚴格按照好萊塢那一套來。
結果怎麼樣?結果就是很多的表演很拉垮,整個片子充滿了趕腳的味道,急躁得很,沒有第一部那樣劇情飽滿,人物塑造到位,第二部的表演以及人物完全立不起來。
所以,電影工業化太過於流水線模式也不行的,15年之後,中國國產好片越來越多,好萊塢大片就慢慢的在中國失去了市場了,為什麼?審美疲勞了唄。
一進電影院就是各種特效打鬥,劇情看了開頭就知道結尾的那種大片,觀眾看多了也沒興趣了。
反而國產片,雖然有製作精良度來說比好萊塢差一點,但國產片開始深耕劇情與表演了啊,反而觀眾越來越多。
但對於現在的中國電影工業來說,還是要學習好萊塢的工業模式的,有很大的好處的。
定好好關事項,那就放假,大家都回去過個好年,初八之後再來繼續籌備。
1月20號,也就是大年二十七,在這邊籌備的人員一起聚餐吃了頓飯,楊蜜也買了第二天的票回北京。
經過數十天的相處,其實劇組的各成員已經很信服尹子雄了,他完全不像是一個導演菜鳥,反而什麼事都安排得明明白白,不管是美術,攝影,服化等,還有最新工的飛人機,他還能操作無人機飛出想像中的畫面跟杜傑溝通。
製片方面更是比趙總還要熟絡,小到吃住,大到場地時間安排等。尹子雄都能給出合理的建議,還時不時的給他兩個同學上課,當然這是尹子雄無意識的,並非說自覺得比兩個同學水平高了好為人師。
……
酒桌上各種祝福的話很多,拜早年的,祝順利開機並票房大賣的,祝越來越年輕漂亮的,祝髮財的,祝獲獎的,也有祝脫單走桃花運的。
都喝得差不多了,楊蜜也走了。這時尹子雄不知道從誰手中接過了一支點上的香菸,不那麼熟練的抽著。
抽菸的記憶是有,但身體不怎麼習慣。
「老尹,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沙墨喝了點酒,拍了拍尹子雄的肩膀。
「說,我們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我覺得你這人用情有點不專一,上次才撩的我們的同學潘之林,轉眼就跟大蜜蜜勾搭上了,怎麼嫌人潘之林凶小?」
幸好現場鬧哄哄的,而且楊蜜已經離開了,也沒有聽到沙墨的話。
尹子雄也不生氣,笑了笑,朝空中吹了口煙。
「電影是藝術,它需要感性。但它不能全是感性,要不然就成了作者電影了,就成了新浪潮了。而正因為新浪潮才導致了我們的第六代導演脫離了市場,也導致諸如陳凱各們拍出來的電影總跟觀眾脫節,也導致了哪怕被吹上天的江文,也只學會了愛森斯坦,江文的電影裡充滿了各種留白,劇情留白,聲音留白,畫面留白,用留白與衝突來講故事。他以為這是高級,這才是藝術,但是觀眾卻看不明白。所以,藝術創作全是感性,那只能拍給自己看,不能入到市場上來。」
「同樣的道理,也許你們以為我找潘之林是為了泡她,其實我只是想拉她入伙一起拍這部電影,有她的加入,我會更好拉投資。而有了我的項目又可以幫她推高市場,你們看,這是雙贏,幫我,也是幫她。可惜,她的公司看不上,而我正好被學院推薦給了中影,三爺又幫我搞定了大蜜蜜。記住了,事業上的事,永遠不要用下半身去思考與做決定。但你們看到的,卻是我想泡人家,然後又移情別戀。兄弟們,理性點,我們現在根本沒有資格去泡明星,就算泡到了也不長久。」
「所以,這一切不過是一場商業行為而已。起初,我確實有成就自己的同時也想幫一下潘之林,畢竟如果我們這一屆出不了一兩個明星,我們也會跟著有那麼點失色。但我又不是舔狗,人家不稀罕,我還上杆子哭著喊著非得把資源給人家啊?」
「沙墨,周遲,就像上次我請同學們吃飯一樣的,我話都說到那份上了,這是個好機會,只要他們願意,我尹子雄願意把這當成大家的機遇。可結果呢?最後還不只是你們兩個來了?」
「我不是舔狗,也不做舔狗,不可能非得要對別人怎麼好。不管是我們的同班同學,還是潘之林,哪怕是楊蜜。如果當初楊蜜有那麼一絲疑惑或者拿捏,我也不一定非得要用她。」
尹子雄繼續抽了口煙,沙墨聽著這些話有些愣,感覺在重新認識尹子雄。
「一個成功的導演一定要記得,如果你把你的電影做成了非怎麼樣怎麼樣不可的狀態,那麼恭喜你,你被綁架了,你也失去了創作的主動權。」
「所以,在我的電影裡,只要我還在,我的劇本還在,其它的都可以替換,我一樣可以把它做成我想要的影片。」
沙墨看著尹子雄那個玩味的笑容,以及那眼神中透出來不可逆的眼光,他心中的某些猶豫消失了,他確定了尹子雄一定可以成為一個成功的導演。
夜色越來越濃,大家喝得也越來越嗨。
第二天尹子雄告別了眾人,然後先登機坐上了飛往深圳的飛機。
那裡有一個通訊錄里只一個親人弟弟的女人,他們都是孤兒,不管尹子雄對劉春霞多麼失望,那也是親人不是?
這個時空,唯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