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整,迎新晚會準時結束。閱讀
人群有序地撤離,大一新生們大多討論著今天晚上的表演,不外乎是哪個女孩好看,哪個節目無聊透頂。
而被討論最多的,不外乎昂熱、陸離、路明非、夏彌這四個名字。
前者自然不用多說,身為從秘黨時代走到學院時代唯一的獅心會成員,每一個混血種都聽說他的名字。
第二個則是混血種歷史上最年輕的教授,放在人類世界或許也是,畢竟十八歲這個年紀太恐怖了(來自官方的介紹),想來甘羅十二拜相的奇蹟不過如此。
第三個則是尚且單身的S級精英,聽說昂熱撒手人寰後準備把秘黨交到他的手裡,是個不折不扣的潛力股。
第四個則是登台致辭的新生代表,前三者都是因為優秀的血統與傲人的戰績進入眾人的視野,雖然這個漂亮的師妹啥也沒幹,但有句話叫做『美貌是女人最強力的武器』,令人不得不懷疑這個傢伙照著羊水給自己捏了一張臉。
「我決定了,那個叫夏彌的師妹就是我的了!」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來自英格蘭群島的高年級學長忽然說,「你們誰都別跟我搶!」
「沒人跟你搶。」旁邊有人哼哼,是他的法裔室友,「不過我也決定了,這個世界也是我的了!」
來自英格蘭的帥哥愣了一下,半天才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思——要是這個世界宣布希麼就能擁有什麼,這無疑是神或者上帝的權柄。
「嘲諷我?我要跟你決鬥!」他半開著玩笑。
「請便。」室友聳聳肩,「不過你打贏了我又有什麼用,能打過楚子航嗎?」
這句話如同一把重錘敲在英國帥哥的心上,他怎麼忘了這一茬?夏彌師妹是獅心會會長的新晉緋聞女友啊!
「我還是覺得那個紅髮女孩不錯,可惜沒看到正臉。」法裔青年又說。
「紅髮女孩?你要去挖愷撒的牆角?」英格蘭帥哥瞪大眼睛。
紅色是很難在頭髮上駕馭的顏色,雖然卡塞爾學院的學生來自天南海北,頭髮的顏色、瞳孔的顏色、膚色各異,但挑染成紅色的只有陳墨瞳,以女巫的性格才能駕馭這種張揚。
所謂鋤頭用得好,沒有挖不倒的牆角。
但問題是愷撒·加圖索這堵牆是金剛石打造的,一般人根本挖不動。何況以陳墨瞳那古靈精怪乃至神經分裂的性格,娶回家估計得少活幾十年,這個選擇顯然不明智。
「誰說諾諾了?」法裔青年斜斜地看著室友,「我是說坐在第一排那個。」
「我記得那是來自日本分部的白王血裔?叫上杉……繪梨衣」英格蘭帥哥皺著眉頭,「家族不可能允許我們和白王血裔通婚,相信那邊也不允許。」
「說得也是……」兩人搖頭晃腦地離開了這條小路。
這樣的談話只是一場縮影,幾乎絕大多數的學生們討論著今天的表演與新生,而新生們則在欣賞學院的夜景。
他們腳下所處的這條路名叫『梅涅克路』,以百年前秘黨那位最傑出的天才冠名,類似的路還有很多,多是用來紀念在屠龍戰爭中犧牲的前輩。
看混血種身前在秘黨內的地位高不高,有一個最直觀的體現——死後卡塞爾學院有沒有某條路以你的名字命名。
「我這輩子最大的追求,不求名利與財富,只希望死後能在某條路上留下名字,為屠龍事業貢獻自己的生命,就足夠了。」
在『梅涅克路』的盡頭,忽然有一個魁梧的身影說。
他抬頭仰望星空,目光憂鬱,聽語氣歷盡滄桑,好似某個憂國憂民的混血種,這種氣質引得不少一年級的師妹尖叫。
「芬格爾這廝……」不遠處的路明非抽動嘴角。
沒錯,那個聲音來自芬格爾·馮·弗林斯,由於撰寫《東瀛斬龍傳》的緣故,他在學院內大小也算一個名人。一年級的師妹們還沒有見到他的『真面目』,真以為他是書中那個冷峻強大的『炎之龍斬者』,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圍繞在他身邊,儼然要進化成迷妹。
「我不關心芬格爾,我只關心轉場後能吃什麼。」
羅納德·唐也很羨慕,但羨慕也沒用,還不如關心今天免費提供的夜宵都有什麼。
迎新晚會結束後,在校內的別墅群還有一場官方組織的Party,是陸離晉升教授的慶祝酒會,可以選擇參加,不強制。
「聽說學院準備了相當多的澳洲龍蝦,一人兩隻也沒什麼問題。」路明非答。
「那我們還等什麼?向澳洲龍蝦發起衝鋒!」老唐喜出望外。
「我在找陸老師,怎麼沒見到他?」路明非踮起腳尖,東張西望,由於習慣,他忘記了改口。
此時此刻,慶功宴的主角陸離教授,遠離人群,站在學院的月台附近。
誰都想不到這位教授沒有出席自己的酒會,而是來到了這裡,目送幾位白王血裔離開學院。
西北方向吹來了狂風,燈光似劍刺破了夜色,在他的上方,墨色的雲正在堆積降落,星光一點點暗淡。看起來一場暴雨,就要來了。
「CC1000次火車就要進站了。」陸離聽到了汽笛拉響的聲音,轉頭看向身邊的幾人,「覺得這幾天的旅程怎麼樣?」
「比我上學的時候要好。」
暗淡的火光明滅可見,源稚生抽著自己的『柔和七星』,身邊站著助理矢吹櫻,忍者小姐提著黑色的手提箱,一言不發。
「如果沒有那場變故,或許我與哥哥的名字會一起出現在這座校園內。」源稚女遠眺那座筆直的長橋,「可惜有些東西錯過就再也回不來了,希望繪梨衣能在這裡開心。」
兄弟倆摸了摸上杉小姐圓潤的額頭,她就站在陸離的身邊,紅髮在風中飄揚,眼中是不舍的神色。
「哥哥要記得經常給我打電話。」上杉小姐緊張地握住自己的裙角。
她終於達成了十多年的心愿,來到了外面的世界。可孤身一人生活在這座陌生的校園裡,難免有緊張與忐忑。
「還有我,我也會打的。」上杉越那張蒼老的臉忽然探了出來,他中斷了與昂熱的交談,惹得校長哈哈大笑。
「陸教授,我妹妹這段時間就麻煩你照顧了。」源稚生深深地鞠了一躬,「非常抱歉,你晉升了教授,我們沒有準備禮物,還要麻煩你來送我們。回到日本之後,本家會送來豐厚的賀禮。」
陸離擺擺手,表示自己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沒關係,其實我並不喜歡熱鬧。」他是指自己沒有出席酒會,「反正就是遲到幾分鐘,那幫小兔崽子也不會在意。我還怕會控制不住情緒,把酒扣在某個人的頭上呢。」
只有源稚生聽懂了這個笑話。
上次的慶祝酒會,還是還是曼施坦因教授入職。他與副校長父子相認,只不過不是感人而是氣憤的一幕,他把酒全部潑在了守夜人的臉上。這件事漸漸已經被人忘了,只有源稚生這種畢業好久的學生還記得。
「你真是……」源稚生無奈地搖搖頭。
交談間汽笛聲已經停止,CC1000次特別快車已經進站。這座月台古樸典雅,可列車卻先進至極,造型猶如一顆銀色的子彈,只掛著三節車廂。
離別的時候就要到了。
「感謝卡塞爾學院的招待。」日本分部的成員們站成一排,齊鞠躬。
鞠躬之後,上杉越拉著繪梨衣的手,喋喋不休地囑咐著身為父親的關懷——不能吃冷的、不能吃熱的,有人欺負你就動手打回去,要是有人毛手毛腳就動用『審判』把他碎屍萬段……
聽得昂熱與陸離齊齊挑眉。
他們雖然沒有子嗣,但能夠理解上杉越的心情。兒行千里母擔憂,父親雖然平常在家裡少言寡語,但對於孩子們的關切一點也不少於母親。
「昂熱,照顧好我的女兒,她還是受欺負了,這是外交級別的危機!」到最後,上杉越還是惡狠狠地說,只不過顯得有氣無力的。
「放心,你都老得要死了,還婆婆媽媽的。」
得到校長肯定的回答後,上杉越將目光轉向陸離,依舊是兇狠,可突然卻軟化下來,整個人的氣質為之一變。
「小子,雖然我不喜歡你,但還是要謝謝你。沒有你,我不可能與稚生、稚女、繪梨衣重逢。」
這句感謝是肺腑之言,說完之後,他拍了拍陸離的肩膀,臉上的笑容璀璨,如同一朵在寒霜中屹立不倒的野菊。
「陸離教授,繪梨衣未來四年的學業以及生活,就需要你的照顧了,麻煩你了。如果有一天你來到日本,我會請你吃拉麵的。」
「我是個好老師,放心吧,越師傅。」陸離不由得想起了從極淵中離開,初見上杉越的那一幕,淡淡一笑。
源稚生、源稚女、上杉越、矢吹櫻最後對留在站台上的三人揮手告別,緩緩進入車廂,離開了卡塞爾學院。
只需要二十三分鐘,他們會穿越『妖精海』、『維達樹海』抵達芝加哥火車站,最後乘專機回到日本,一路上都有執行部的專員暗中保護。
目送列車緩緩啟動,最後消失在橫跨妖精海的筆直大橋,陸離收回目光。
「走吧。」
三人緩緩離開月台,重新踏上了紅色的鵝卵石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