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林距離圖書館不遠,可以說是前往這座古典建築的必經之路,尤其是現在是夏季的尾巴,落葉慢慢地泛黃,穿行在其中能看到這賞心悅目的一幕,幾乎沒有人會錯過。閱讀
所以當陸離慢悠悠地從圖書館出來的時候,耗時並不長,正好能看到三位優秀的學院依舊扭打在一起。
他一個字也沒說,只是用玩味的目光看著焦灼的戰局。
年輕的教授身後是大批的醫生和護士,他們提著刻有半朽世界樹徽記的手提箱,魚貫而入,接手了戰場。
「要不今天就到這裡?」路明非試探地問。
自由一日已經結束,三人誰都沒有倒下,可以說是一場平局。
「好吧。」愷撒率先收回了狄克推多上面的力量,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短時間是無法分出勝負了,這場酣暢淋漓的戰鬥他用盡了全力,除了暴血沒有使用以外,這一生所能擁有的力量與技巧全部無法奈何另外兩個人,打到天黑也未必能分出勝負。
「你的那種狀態……」楚子航也將村雨歸鞘,小聲說:「希望你完全掌握以後,有機會我們全力打一場。」
這個所謂的全力是指『最強的戰鬥狀態』,包括暴血。獅心會會長能明顯地看出S級掌握了一種不嫻熟的技巧,如果他在一開始就用出來,自己和愷撒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有機會一定。」路明非隨口敷衍著。
他的表情是說不出的疲憊,與兩位身經百戰的社團領袖大打出手,是極其耗費心神的戰鬥。那種窒息的節奏與恐怖的壓迫力消除,他只想找個地方睡大覺。
三人分開以後,陸離輕輕的拍掌聲徹底終結了這場戰鬥,他對路明非豎起大拇指,能以幾個月的訓練就和愷撒、楚子航打成平手,確實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何況隨著時間的推移,下一次自由一日的獲勝者只可能是路明非。
「等等……那自由一日是誰贏了?」路明非忽然問。
他是打爽了沒錯,相信另外兩個人同樣如此,但這場戰鬥的勝利不止決定於他們。
「你們打開通訊設備,問一下不就知道了?」
陸離聳聳肩,這裡的硝煙還沒有徹底消失,陽光照在上面好似起了一層薄薄的晨霧,把附近映成了金色。
「學生會,還有幾個人倖存?」愷撒捂著耳朵,金色的長髮遮住眼睛。
「我,以及瑪麗。」陳墨瞳一瘸一拐地從遠方走來,她的身旁是現任蕾絲白裙少女團的團長瑪麗·尤爾多娜。
「諾諾?你的腳……」愷撒那張希臘雕塑似的英俊面孔抖了一下,快速迎了過去,「醫生,麻煩為她包紮一下!」
除了社團領袖外,學生會只剩下兩位A級成員。
「獅心會,匯報傷亡情況。」楚子航提著村雨離開了正面戰場,緩步來到梧桐林中。
這裡有他脫下來的黑色作戰服外套,先前施展『袈裟刀』時它如一隻鷹那樣在風中起伏,現在上面已經蓋滿了落葉。
「師兄,我還活著哦。」聲音並不是從耳機中傳來,而是從林中小路的盡頭。
夏彌摘掉了自己的『太空衣』頭盔,栗色的秀髮頓了一瞬,慢悠悠地在肩頭盪開,正對著他揮手。
「會長……」不同於笑容璀璨的夏彌,她一旁的蘇茜低著頭,滿臉歉意。
獅心會副會長作出了錯誤的決斷,她自以為優勢在我,兵分兩路伏擊學生會與新生聯誼會,結果因為各種變故而導致獅心會成員幾乎全軍覆沒。
排除楚子航,獅心會同樣剩下兩位A級學員。
「新生聯誼會,不會全軍覆沒了吧……」路明非嘀咕著望向林中小路的盡頭。
根據前兩次的『家屬見面』,這些倖存的成員紛紛奔赴戰場的中心,不用而耳機中問,倖存人員這個時候肯定已經來到附近了。
「還沒有。」零把那支接近一米五長的重狙當做拐杖,拄著它在小路的盡頭,面無表情的回答。
她的灰色作戰服已經徹底變成了紅色,看起來就像隸屬學生會陣營那樣,不知道被打中了多少槍。
新生聯誼會,除路明非只剩下一位A級學員。
「我們……贏了?」路明非後知後覺地咧開嘴角,勾起了一個並不算難看的笑。
根據那條特殊的規則,新生聯誼會成員雖然只有兩人,但最終的結果是四比三比三,他們獲得了勝利!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零卻沒有要回答的意思,她拄著重狙步履蹣跚地向遠方走去,臉上一點也看不到有欣喜這種表情,搖搖欲墜,仿佛風中殘燭。
路明非還在原地傻站著,卻被陸離用肩膀撞了一下:
「還愣著幹什麼?把她送到醫務室去,別等到人家跌倒了再扶起來。」
「哦。」路明非連忙沖了過去。
關於新生聯誼會如何獲得勝利的,陸離在圖書館看得一清二楚——零憑藉不會陣亡的特殊優勢,迎著漫天的子彈消滅了除夏彌以外的獅心會小分隊。
而另一方學生會與獅心會另一支小分隊同樣如此,雙方拼到最後,只有高血統的成員存活到最後。
現在屍橫遍野的戰場已經從熱鬧轉為寂靜,那些注射解藥的人紛紛甦醒,揉著自己的關節看著格格不入的兩個人——他們是零和路明非。
被譽為冰山小女王的零在路明非的攙扶下,總算是穩定了搖搖欲墜的重心,新生聯誼會的主席還是第一次距離女孩這麼近,這是從未有過的新奇體驗,不免有些緊張。
「零你走得那麼快幹什麼?」他問。
「洗澡。」
冰山小女王很愛乾淨,甚至到了潔癖的地步。弗麗嘉子彈汽化的血霧附著在身體表面,雖然沒有味道,但是對於她來說不亞於在泥坑裡滾了一圈。
「啊?」
路明非怎麼都沒想到能得到這個回答,以前她給陳雯雯發消息時,對方總是回答『我去洗澡了』。
蒼天可鑑,他可沒打算追求零啊!怎麼還能得到這樣的回答?
「我看你的傷勢比較重,不如我們先去醫務室檢查一下?」
「不去醫務室,送我回寢室。」
「哦。」
一個平靜,一個看起來呆頭呆腦的,慢慢淡出了眾人的視野。
這一幕完全被遠方的芬格爾拍下,他賊笑著,猥瑣的表情讓附近的小弟心裡都咯噔一聲,仿佛聽到了部長大人的心聲——今晚的新聞標題已經有著落了!
更多的人則是在竊竊私語,他們迫切的想要知道這場戰鬥的勝負,聽到最終的結果後,有人吃驚,有人欣喜,有人不甘。
只有一個人,是氣憤的,正是戴著金絲眼鏡的曼施坦因教授。
他不喜歡硝煙的味道,拿著手帕捂住口鼻,導致發出的聲音聽起來瓮聲瓮氣的:「你們這些混球!我要扣你們的學分!」
「這是學院從北非運回來的黑曜石雕塑!」
風紀委員會主任現在與一尊被打成蜂窩煤的雕塑前,痛心疾首地哀嚎。兩個小時以前,這座雕塑還是大名鼎鼎的艾薩克·牛頓,現在連人形都看不出來了。
「還有學院的百慕達草坪!」
建築物上的彈痕已經被曼施坦因無視了,與被踩得跟被牛耕過的百慕達草坪相比,它的損失基本可以忽律不計。
他的所過之處滿是哀嚎,看見那些建築物上的彈痕,恨不得是打在自己的身上,完全一副葛朗台二世的神情。
學生們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誰也沒有把風紀委員會主任的威脅當真,完全當成了戰後調劑氣氛的玩笑。
「我說兒子,今天你就不要像個怨婦似的了,開心一點。」
人群分開,副校長懶洋洋地提著白蘭地走出來,那瓶酒仿佛是他的伴生道具,無論走到哪都帶著,永遠也喝不完。
「我第一次認同你父親的話,曼施坦因。」低沉溫雅的聲音從一頭銀髮的校長嘴中說出,他與守夜人一起在鐘樓里目睹了全部過程。
「親愛的學生們,很高興你們能享受到這個愉快的節日,很多人的英勇我都看在眼裡,相信你們踏上屠龍的戰場也能如此。」
校長高高舉起手,「我宣布,以後的自由一日你們都可以使用弗麗嘉子彈,作為保留的節目!」
學生們相互對視,最後不約而同地歡呼,每個人都高聲念著校長的名字。如果不是條件不允許,有人都打算把這位老紳士拋在半空,像贏下世界盃的足球隊對待mvp球員那樣。
「享受完這個節日,要記得準備明天的3E考試,你們的血統非常優秀,我相信你們能取得好成績!」校長爽朗地笑,「對了,選課單的提交以及指導教授的選擇都在明晚截止,不要忘記在學業上努力。」
學生們再次歡呼起來,不少人用戲謔的目光看著曼施坦因教授。風紀委員會主任聽到校長公布『弗麗嘉子彈作為自由一日的保留節目』後,雙目失神,已經徹底石化在風中,光禿禿的頭頂熠熠生輝。
「錢……都是錢啊。」他在心裡哀嚎。
「曼施坦因教授,接受現實吧。」陸離拍拍他的肩膀,「明天的3E考試,我會和你一起監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