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彎彎繞繞到了宋知安租住的房子裡,是個小單間,不算逼仄的空間卻也不寬敞。
一張床,一張桌子,桌子上堆著厚厚的學習資料和一些宗卷,牆上貼著便利貼,記著一些重要的事。
拉開抽屜,裡面躺了個精緻的筆記本,秦向南不自覺的伸手,把東西給拿了出來,隨便翻了兩夜,看了兩眼,挺雜碎的事。
秦三少動手給翻到了扉頁處,她的字體還是個一樣一樣板正,一筆一划的餘光撇過邊角上的一句話,愣了……
隔岸有花,但未必有你,
世界山河相依,而我孑然一身。
說不清具體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秦向南心裡堵得慌,怎麼說呢,其實,岸的另一邊不一定有花,山河不一定誒著。
這話……不過是添了些藝術色彩罷了,他也不是什麼文字人,但是看著,心裡還是會難受,心疼。
他記得以往,她和他說過一句話,校園,其實沒有大人們眼裡想像的那麼美好……
宋家父母是那天早上接到的消息,因為交通發達,當天下午就到了,到的時候,宋知安還沒醒,兩個護工在一旁照顧著。
醫院裡的大夫把那天和秦向南說過的話又重複了一遍給宋家父母,可能發生的種種,以及後續高昂的醫藥費。
秦向南本不理解宋知安日記寫得孑然一身算什麼意思,但是見了宋家父母的反應和態度瞬間便明白了。
宋家父母倒也沒當著他的面說,只是在私下裡議論著,這樣的醫院一天得多少錢,多貴,多貴,他們的閨女可能就此醒不過來怎麼的,一輩子……
說著家裡還有小的,總不能因為她一個人,就讓全家背負債務活不下去,雖沒明說,但想要給宋知安轉院的意圖很是明顯。
話里話外少不了想要放棄治療的意思,倒也沒說要拔宋知安的氧氣管,但也差不多了。
話很難聽,但其實也不是沒有道理,這的確是個看不到底的洞,秦向南很想上去質問一番,但還是忍住了,他沒有立場。
且這世間,真的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會視子女如命根了,一個人來到這個世間,最終也要一個人走,子女……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只是人生的一部分。
現實殘酷又冷漠,盡顯人性的弱點。
秦向南是無法理解宋家父母的思想和所作所為的,只是換個方位思考,倒也無可厚非,每個人的顧慮不同罷了。
晚上,常衡出面和宋家父母見了一面,表示他們家會承擔宋知安後續治療的所有費用,讓他們有什麼要求儘管提。
宋家父母對視了一眼,說出來的話把常衡都給驚到了,那大意是在說,能不能把他們家賠過來的醫療費折現一部分給他們。
常衡緩了緩神,他總算是是知道為什麼那姑娘填的緊急聯繫人……是她自己的。
她的父母真的是,不在意她的。
「那錢,是用來給你們的女兒治傷的。」常衡再一次強調道。
「那醫生不是都說,安安她可能一輩子都醒不來了麼,要是真的醒不來,那麼多錢,用在她身上多浪費。」
宋家母親小聲地說著,常衡是真的心累:「只是可能而已,萬一醒過來了呢?」
「哪有那麼多萬一了,老天爺是不會眷顧我們家的。」
常衡無奈的翻了個白眼,還挺心疼那姑娘的,他突然就不想私了,跟這種人聊天太費勁了。
……
天色昏沉,謝瀾開車著去接溫予下班。
兩個人在外面吃了飯,謝瀾帶著人去了趟超市,家裡的冰箱差不多空了,小姑娘的零嘴也吃的差不多的,得補充點。
謝瀾去稱了袋蘋果,回來的時候,溫予笑盈盈地倚在那,壓了壓頭上的漁夫帽:「你猜猜我剛才聽到了什麼有意思的事?」
「嗯?你說。」
「剛才有兩個小姑娘在那兒挑芒果,其中一個小姑娘還挺皮趣。」
「怎麼個皮趣法?」
溫予指了指不遠處的小台芒,說道:「那姑娘看起來還挺喜歡吃芒果的,但是她還挺挑。」
明知道她會繼續說下去,不過謝瀾還是開口問了:「她怎麼挑了。」
「精品小台芒,遍布小黑點。」學著剛才那姑娘說話的語氣,溫予一板一眼的說著。
謝瀾抬眼,往精品小台芒那邊看了過去,然後,一個沒忍住,不厚道的笑了出來:「那姑娘說的還挺形象。」
那是形象麼,那簡直是太形象了!
謝瀾拉著溫予往放著芒果的幾個格子走:「阿予喜歡吃芒果嗎?」
「不喜歡,吃了來好麻煩的,弄得滿手都是。」
謝瀾笑了笑,拿了兩個大青芒:「小的吃起來麻煩,大的吃起來會好一點,我們吃大的。」
溫予也沒說什麼,拉著人樣速食區走,從冰櫃裡提了兩袋速食牛排。
謝瀾晃了晃眼,他就當沒看見了。
逛了大概有一個多小時,臨出去的時候,溫予在架子上拿了兩包衛生巾,趁謝瀾不注意給壓到了下面去。
與此同時,不遠處一個同樣再買衛生用品的小姑娘認出來溫予,語氣有些激動:「溫爺!」
她回頭,有些疑惑:「粉絲?」
那看起來十幾來歲的小姑娘激動得很,不停地點頭,說道:「溫爺,我是你的粉絲,真愛粉,鐵桿粉!」
說著在身上翻翻找找:「溫爺,我沒帶筆,可以拍個合照嗎?」
瞅著周圍也沒什麼人,溫予點點頭便應了,小姑娘打開燒紙攝像機,擺了個在平常不過的剪刀手,溫予便跟著也擺了個剪刀手。
咔的一聲,一張自拍照便拍好了。
貨架尾端,謝瀾好似假寐地看著貨架中兩個拍照的人,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還是不過去的好了,小姑娘不一定樂意和他公開,他呆在這兒也會省掉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那小姑娘拍了一張顯然是不太滿意,一副還想要拍的樣子,溫予倒是也沒有拒絕。
只是回頭看了一眼貨架尾端的男人,像是猜透了他的心思一般,對著那小粉絲說了幾句,那小粉絲便屁顛屁顛地朝著謝瀾跑了過去。
「哥哥,你能給我們拍張照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