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七上八下的,從來都沒有這麼慌過。
顫抖著手,溫予推開了一樓的自家奶奶的房門,遠遠的看著,床上有人,床尾還放著一雙涼拖鞋。
是沒有起床嗎?
溫予下意識的搖了搖頭,這不可能,她奶奶從來都不會起這麼晚的。
心頭的恐懼越來越盛,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明明幾步就可以走完的路程,溫予怔怔的,都不敢往前走。
她怕,很怕,怕和她想像的一樣。
她的奶奶……
最後,溫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走到了床邊,看著床上睡得安詳的人,顫抖著伸出手指。
卻又不敢靠近……
掙扎著,恐懼著,溫予伸手探出了一根手指。
幾乎是瞬間的功夫,溫予捂住嘴,腳下不受控制的退了好幾步,差點跌坐在地上,眼角溢出了淚水。
她的奶奶,走了,跟著他爺爺走了。
溫予幾乎完全無法接受這個消息,愣著神,許久都沒有緩過來。
溫家一眾人接到通知趕過來的時候,一個個,幾乎也都是不敢相信。
溫予抱著腿瑟縮在房間的一角,整個人都處在一種混沌的狀態,難以言狀。
下午的時候,法醫鑑定的死亡報告出來了,深夜兩點半左右,自然死亡,壽終正寢。
溫老二是個不太講理的人,一個月不到,父母一個連一個的走了,是個人都難以接受。
向來對溫予各種不滿意的溫老二指著瑟縮在角落裡的溫予大聲的吼著,沒有理智一般。
「你這麼大一個人了,你奶奶發生那麼大的時候,你在哪呢!睡睡睡,整天就知道睡,連你奶奶走了都不知道!」
「你個不聽話的小白眼狼,我溫老二怎麼會生出你這樣的女兒,你爺爺走了,你連眼淚都不掉,這下你奶奶走了,你縮在那幹啥!」
溫老二氣急間,甚至抬腳踢了下溫予的胳膊。
下腳的力道不輕,只是縮在牆角的人依舊沒有反應,像是失了魂一樣。
任憑溫老二怎麼開口大罵,溫予都沒有吭聲,即便他抬腳踢了她,溫予都沒有反抗。
她比任何一個人都清楚。她的爺爺奶奶走了,這個家,再也不會有人護著她了
溫老二還在罵罵咧咧的,嘴上是一點逗不饒人。
溫理實在看不下去,拉了把自家父親:「爸,兩點多那個時候你不是也在睡覺麼!」
「臭小子,閉嘴!」溫老二沒好氣的罵了句,瞪了回去,溫理悻悻的,不知道要怎樣才好。
「你這臭丫頭……」
溫老二抬著手指,像是要把這一輩子的髒話都給罵完似的,喋喋不休。
入耳的話語不堪入目,「噗」的一聲,戛然而止。
溫老二被一腳踹了出去。
「閉嘴。」謝澄有些憤然:「你他媽到底是不是人,那是你親閨女,你那麼罵她,噁心人呢!」
被謝澄一腳踹出去的溫老二倒在地上,嘴裡不停地倒著血沫子。
溫理被嚇得不輕,急忙敢了過去,想把人給扶起來。
「你敢扶他一個試試。」
姍姍來遲的謝池一隻手抱著個奶娃子,另一隻跟拎小雞仔似的,毫無費力的拎起溫理的衣領,把人給扔到了一邊。
「別摻和。」謝池警告的看了溫理一眼。
歸妍抱著瑟縮在角落裡渾身顫抖著的人,不停地連著她的名字,「小予,別怕,沒事了。」
「別怕,沒事了啊,沒事了。」
歸妍抬手,不停地拍著懷裡人的背,安慰著,卻一點都緩解不了懷裡人顫抖著的身體。
她一直都知道,知道她家裡是個什麼情況,滿眼的心疼,不知道要說什麼,謝瀾,回去的可真不是時候。
以往,謝澄對溫予一直都是不太喜歡的。
也不是說現在就喜歡了,只是忽然就很心疼她,外來的小三的孩子搶了原本屬於她的一切。
謝澄氣的都不知道是要說她蠢還是心疼她笨了。
不自覺的,謝澄蹲下身子,連聲音都變得溫柔了不少:「你在堅持一下,在堅持一下他就回來了。」
雙生胎,不僅僅是長得像,甚至刻意模仿下就連聲音都是一樣的。
像鴕鳥一般把頭縮在雙腿上的人緩緩的抬起了頭,眼角掛著未乾的淚痕,一雙眼紅腫著。
溫予愣愣的看著面前的人,半晌,眼淚跟不要錢的水龍頭開了閘似的,猛的,溫予抱住了謝澄的脖子。
聲音哽咽得像是在喉嚨里堵了沙子:「謝瀾!」
謝澄怔怔的,不知所措。
很明顯,她認錯人了,或者說,長久的壓力已經壓迫得她神智都不太清楚了。
謝澄偏了偏頭,求助似的目光看像自家弟弟。
謝池抱著孩子,蹙著眉,也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
「她認錯人了你們就先依著她,她不能再受刺激了,真有什麼,等謝瀾回來了再說。」歸妍一拍板,替兩兄弟做了決定。
謝澄看著自家弟弟,還在猶豫。
謝池看了歸妍一眼,蹙著的眉頭微微舒展了些:「就聽她的吧,她的確也不能再受什麼刺激了。」
謝澄:「……」
怎麼都不考慮一下他的感受,她能不能在受刺激他比他們更清楚好不好!他好歹也是個心裡醫生不是!
這兩個人,真的是,婦唱夫隨。
「謝瀾,謝瀾,謝瀾……」
她不停地喊著他的名字,像是企圖能夠得到回應一般,不停歇。
謝澄認命似的,拍了拍懷裡人的人,無奈的嘆了口氣,安慰著,「別怕,我在呢。」
懷裡的人沒什麼大的反應,只是嘴裡依舊不停地喊著謝瀾的名字。
謝澄耐著性子,一句一句的應著。
心裡不由得就有些感慨,他弟弟,也是真不容易,不過這小丫頭好像的確如歸妍所說的那樣。
她不能再受到刺激了。
神智已經開始混亂了,謝澄都不敢想,她這要是萬一在受了刺激會怎麼樣。
謝池算著日子,還有一周就一個月了。
最少還有一周他弟弟才能回來,若是中途又出了什麼別的意外,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本來覺得這姑娘還挺狠的,不怕他,敢打他,敢罵他,可現在看來,卻不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