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否是穿越自帶的隱性福利,林恩可以清晰得感受到自己的思考變得更快更準確,頗有一種耳清目明的空明感,好似有一種將大腦里的棉花都拔出來了的舒暢。對於百位數的加減乘除心算挑戰,更是很好驗證了這並非錯覺。
健康的軀體並不能幫助林恩去肉體抗子彈,但一顆敏銳而富有活力的大腦卻能為受困於牢獄之災的他提供強有力幫助。
這顆大腦給林恩的驚喜還不止於此。
享受著5蘇勒買來的豪華單間套餐,卻根本無心享受半手工半天然且充滿了原始氣息床鋪的林恩,在為了小命而好好想一想的時候,他驚訝得發現自己的記憶力似乎好得有些嚇人。
近期發生過的任何事情,其中任何一絲細節都可以清楚回憶起來,絲毫沒有說正常人那樣忽略與模糊。過於詳細的畫面仿佛錄像帶一樣在眼前重新播放,那個畫面帶來的嗅覺、聲音、情緒、體感和真實再現幾乎沒有差別。
和是穿越前一種名為超憶症的人體狀況一模一樣。
感謝超憶症,讓自己能夠想起許多有用的東西!
雙手報膝蜷縮著坐在床角,微微睜開的翠碧眼眸不時急促閃爍著思索的光芒,林恩習慣性得低聲喃喃自語。
「第一次見面,松鼠街1號菲利普兄弟銷贓點……委託人穿黑袍,隱藏了全身特徵,聲音為成熟男性……談妥接活,確定幹活地點。」
畫面中神秘委託人走動時和小巷的牆標正好錯過,那個牆標高度在一米七五。當時沒有下雨,巷裡的塵土飛揚,卻沒有能在對方的身上留下下城區居民身上常見骯髒的污痕。並且,委託人還順口提了一句不識字的小扒手就適合做這個。
一幅理所當然的上等人口吻,可能覺得這群街頭小偷並不能認識到贓物的價值。
確實,那本用來擦屁股都嫌硬的【豐饒密續】賣相實在太差了。
「第二次見面,波托貝洛路18號,這條街有一個古玩集市……委託人依然是穿黑色長袍,但是這一次他付定金時,露出了左手,食指上戴銀戒指,有繭子和焦黃痕跡……中城區地板相對乾淨,留下了泥印……他腳下的泥印,是魚市河那邊特有的泥巴……」
後面的事情就是熱心市民進屋子幫屋主人免費搬家了,搬家的內容是將有價值易攜帶的物件變消失,當時林恩的工作是望風,要是出現巡警得吸引他們注意力打掩護。那一晚的工作出奇順利,煤氣路燈下是一次都沒見到那些風衣高帽盔的身影。
看起來,【豐饒密續】沒有長出腳自己跑路啊。
林恩努力搖了搖頭,把一本書下面長出好幾隻大白腿鬼畜跑路的獵奇畫面甩出了腦袋。
這片大陸對於神秘的認知,是在半公開狀態中,政權不去承認也不否認,教會在傳教的時候也詭異得隨性而融洽。不管怎麼樣,起碼在阿爾比恩王國的律法框架下,林恩有較大的把握能夠說服道格拉斯警探幫忙。
『完全是為了活命啊,被槍斃了自己也不一定能回去……』
沒有絲毫的倦意,抬頭正好能望向監牢小小窗外的月輪,薄紗似的輝光落在了他清秀不安的面容上,然後小腦袋慢慢而沉重的低了下去,林恩沒有哪一刻那樣懷念自己那間泡麵還沒吃完的小出租屋。
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直到這一刻林恩才和李白在情緒上產生了真正的共鳴。
…………
…………
林恩·莫里亞蒂,商人之子,是一個很可憐的小傢伙。仁慈的道格拉斯先生對他的印象是,一隻無助的小鵪鶉。不景氣的經濟造就了這樣一群破產的可憐人,在這個繁華的【蒸汽之都】也不例外。
道格拉斯瞧著可憐人如果是舉手之勞他也會小小幫助一下,比如買點吃的,孝敬的東西想辦法轉回去,或者動動嘴皮子發揮職能。他並不覺得自己這麼做會自降身份,更不會說期望能從這些可憐人的得到什麼回報。
這個還行的世道里,他也只能做到這些了。
把玩著肚腹圓潤的鋼筆,面容嚴肅有威懾力的道格拉斯二級警探心情並不太好。心情不太好的原因來自於某位八字鬍同事的溜須拍馬本領,他輕巧得甩掉了身上的黑鍋,反而是讓道格拉斯劈頭蓋臉挨了一頓警司大人的痛罵。
總得有人為最近治安惡化來買單,這個人肯定不是警司大人就對了。
『呸,狡猾的安東尼,不要臉的小人,看見警司就恨不得衝過去跪著舔人家靴子。哼,警司父親,警司祖父,私底下不知道喊的多順口,靠著張嘴舔成了警探,到頭來工作不還是落到我們頭上。』
在你兢兢業業的時候,本不屬於你的工作因為同事的拍馬屁結果砸你頭上,還沒有加班費之類的好處,任誰心裡都會覺得憋屈和惱火。
警司大人罵不得,對於和自己同級的馬屁精自然是不客氣了。可惜道格拉斯先生受限於時代、教育、修養等等原因,祖安話修煉不到家,心裡問候馬屁精和馬屁精全家並不能讓自己爽出來。
今天早上來上班的道格拉斯先生心情無疑是不開心的。
而更讓他不開心的是,從地下監牢出來,身上帶著一股汗餿臭的威廉,這個趴在可憐窮人身上吸血的傢伙居然敢來自己的辦公室。
「道格拉斯警官,下面有人托我給您帶句話。」威廉一幅皇軍托我給您帶句話的低頭哈腰。
厄爾巴場的職場食物鏈中,地下獄警是最底層的存在,通俗點說就是能刮的油水少。
這也導致了他們吸起血來的吃相有些時候特別兇狠糟糕,被講究紳士風度和貴族規則的其他人鄙夷。
「是誰?」道格拉斯雖然討厭這個傢伙,卻也不想因為這個而讓自己顯得刻薄尖酸。
「一位細皮嫩肉的小少爺,叫林恩·莫里亞蒂。他說他需要您的幫助,也能夠幫助到您,剩下的我就不知道了。」
「哦?原來是他啊,他怎麼被關進來了?」
「這個……是安東尼警官的人把他丟進來,沒有提審。」守信的威廉小心翼翼得瞧了一眼四周,低聲說完後立刻就溜走。
安東尼的人?沒有提審?
道格拉斯警探把玩著鋼筆的粗手指猛然停住,他嚴肅的五官閃過一絲笑意,看起來自己可以去和小林恩聊一聊,談論一下他父母失蹤的調查進展。順便試一試那些貪婪律師口中的,尊重囚犯的基本權利。
『哈,這個世界真是越變越奇怪了,囚犯還有權利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