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這個時代

  「嗯？」

  比爾隨手挪開椅子蹲了下去，他有些費勁得從凹陷下去的木質地板上扣出了一枚已經變形扭曲的戒指。閱讀林恩注意到了比爾動作，挪用腳步朝著靠陽台方向走了一下，也能夠更加清楚的看見那枚戒指。

  銀制，刻有薔薇花紋，標準的男士佩戴台面戒。

  『上面鑲嵌的寶石去哪了？』

  林恩眼睛一眨，發現了一個很明顯的問題。而比爾在端詳這枚鑽戒的時候，一貫笑眯眯的神情中浮現出了凝重之色，他一把將戒指攥在了掌心，然後起身認真朝著四周打量，林恩被比爾先生的行為搞得有一種想要扭頭從四面牆壁中揪出一個監視眼睛的衝動。

  「要不要在這棟樓里或者去他的住處找書？」

  掩飾情緒一樣，林恩別開了自己的眼睛，朝著陽台外望去。

  空氣中還能夠嗅到一縷縷燃燒過後的焦糊味，混雜著燃素蒸汽噴發後殘留的淡淡酸氣。林恩知道，陽台下面應該就是剛剛葉芙妮他們和這位委託人戰鬥的場地，對方能頂著比爾手上那杆蒸汽步槍去戰鬥也是猛人啊。

  反正換林恩被槍指著，肯定是乖乖站好了。

  「這裡沒找到的話，就只能想辦法從他的屍體殘留靈性上問了，反正那不靠譜就是了。」比爾的話肯定了林恩之前的猜測，那位暴力抗法，拒絕【掌燈人】逮捕的先生已經成一具新鮮的屍體。

  「那後面呢？」

  確定了導致自己鋃鐺入獄，差點性命和貞操不保的狗娘養的死透了，林恩心中那股鬱結之氣算是消了九成。神清氣爽之下，林恩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翹，他這個人從來不是什麼大度的聖母，而是有仇報仇有恩報恩，能不隔夜當場就給他報了。

  「後面？後面你可以去找個地方洗個熱水澡，吃上一頓豐盛的晚餐，在安歇刻前祈禱一下幸運女神對你的眷顧，然後就可以迎接第二天太陽升起的黎明了。你覺得怎麼樣？」比爾笑吟吟詢問。

  「沒有比這更好的了。」林恩長長得舒了一口氣。

  比爾對自己說這番話的意思很明顯，無論是牢獄之災還是邪名之禍都已經遠離了自己，那些迫在眉睫的危機陰影的短暫散去能夠讓他好好沐浴一下自由和陽光。

  「別忘記多去教堂做做禱告。」

  「我知道，至少讓我休息一下。」

  林恩明白比爾提教堂在表達什麼，人鬆懈下來後是很容易能夠感受到之前身體認真時忽略掉的疲乏勞累，他現在就是這樣一個低谷期。林恩這個時候的小小任性，倒是讓比爾覺得這個少年有了這個年紀該有的孩子氣。

  之前的林恩表現得也太沉穩冷靜了，根本不像是一個16歲的少年。

  「走吧，假如有消息我們會聯絡你的。另外，假如你忘記了自己20便士午餐的理想，你的天賦和才華浪費都將是一筆財富的大損失。」

  比爾在林恩離開前給他猛地灌了一通維多利亞時代的雞湯，對此林恩只是有些疲倦得揮了揮手便是下樓去了。在林恩離開後，比爾鬆開了自己緊攥著的手，在掌心處那枚薔薇戒指於晌午陽光下泛著誘人的光澤。

  「【寶石會】的戒指，得和頭商量一下，不知道是哪枚寶石有了活動跡象。希望不是【紫水碧】吧，不然那瘋子非把整座城市掀了不可……」

  …………

  …………

  被權利機構給盯上視為犯人，不管你是不是冤枉的隨之而來的肯定一大堆的麻煩，絞盡腦汁從這種困境之中脫身，林恩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不管怎麼說這都是值得。

  他現在是窮鬼一個，兜里什麼都沒有。

  如果是剛剛穿越來的時候面對這種兩手空空的窘境，林恩毫無疑問是會破口大罵，對讓自己穿越的緣由必然是發表對其女性親屬的超友誼負距離體驗，對其乃至親屬和旁系親屬與動物的奇思妙想，以及瘋狂問候其身體是否健康健全。

  至於現在嘛……

  「哎。」

  已經接受現實，學會享受現狀的林恩只有這一聲不輕不重的嘆息來表達自己的鬱悶了。蹭不了【鎮壓局】的馬車方便來回，就只能在這座瀰漫接近全力朝著天空噴吐白煙水汽的城市的街頭漫步，林恩倒是出奇的平靜。

  大概是他已經在那蛾月升起時，被踉蹌推進了這個世界吧，所以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觸。

  接下來要怎麼生活呢？

  相比起穿越前，沒有熱水器、沒有空調、更沒有網際網路、電腦和手機的世界自然是生活水平肉眼可見得拉開距離。在考慮生活問題之前，林恩自己更需要考慮的是生存，沒錢也沒家抗風險能力幾乎為零。

  好在自己手腳健全，智力無礙，記憶超群，在這個文盲率高達60%的國家裡，林恩還是能憑藉自己掌握的一些技能混得溫飽，如果安於平凡的話，運氣好說不定還能和某位有錢的寡婦結婚過上不需要努力的日子。

  還真別說，以林恩的容貌氣質，發生這種事情的概率還是比較高的。

  不過林恩沒有辦法把未來的錢挪到現在花，美麗的金鎊只有握在自己的手上，才能算得上是屬於你自己的錢。

  而見識過巍峨高峰的雄鷹對於小山丘的棲息地肯定是嗤之以鼻。

  自己已經半隻腳踏入了非凡領域，又豈能錯過這難得的機會甘於平凡？無論是為了更好的生活還是想辦法回家，林恩都覺得自己不應該放棄。況且這個世界是存在神靈的啊，高高在上的神靈們權柄又能達到何種地步呢？

  正巧步過橫貫了【蒸汽之都】泰姆河的泰姆大橋上，已經是西斜的陽光照射在渾濁不堪的河水上泛著粼粼波光，沒有環保意識的無節制污水排放創造了林恩眼前的光景。鳴笛的輪船行駛在河道間翻滾起河水，不止有各種生活垃圾甚至能夠看見一些不知主人是誰的骨頭，宛如一鍋地獄濃湯。

  薄暮下這座城市的一切都彰顯出革新的榮耀，又有掩飾不住的疼痛傷疤。

  這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

  「半個序列9。」

  林恩望著泰姆河表情無不複雜得發出了一聲輕笑，他意識中孽生的黑聖杯也感受到了那份蕩漾的情緒跟著發出了愉悅嬌笑，似於在林恩身後寵愛得攏抱著他耳鬢廝磨。

  這個時代，怎麼能沒有林恩·莫里亞蒂的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