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人應下之後,宋誠施展輕功,又暗中捻訣掐動靈力,飛速奔往皇宮之中。
紫宸殿中。
景元帝身披大氅,被一群禁衛軍緊緊包圍著。
他目光沉沉地盯著喧鬧的皇宮外圍,大氅之下雙拳緊緊握住。
若是……若是他長安城還有龍脈——
豈容這些妖魔鬼怪放肆!
彼時,見顧九齡和貓鬼王已經開始鬥法,沈琮想起上次顧九齡失控的模樣,微微蹙眉。
這次應當不會如此了吧。
「臨兵斗陣,天地四象,靈獸列陣!」斂起思緒,沈琮驟然展開手中玉面龍骨扇,大喝一聲,一掌拍向地面。
剎那間地面金光大作,一道古老的法陣出現在沈琮腳下。
法陣一分為四,立在沈琮四方。
四隻有若龐然大物的靈獸從古陣中緩緩走出,立在沈琮身遭。
「列陣在東,青龍聽令!」
「列陣在西,白虎聽令!」
「列陣在南,朱雀聽令!」
「列陣在北,玄武聽令!」
四靈獸各自化成一位頭戴面具,身形修長的公子哥兒,對著沈琮齊齊作揖——
「侍奉吾主,引以為榮!」
洪亮的聲音一經虛空擴散,便硬生生震開了四面八方而來的貓鬼。貓鬼們恐懼地獰叫著往貓鬼王那邊聚攏。
貓鬼王也受到這四相靈獸的威壓震懾,險些心神不寧。
不過它到底是乙相妖怪,只是驚了驚便回過神,快速給予顧九齡一擊。
顧九齡縱身避過,嗅到身上的血腥味,忽而一顫,眼角迸射出一道沈琮都沒有察覺到的戾氣。
「四象聽令,殺貓鬼,一者不留!」沈琮直指那鬼面黑袍,冷冷啟唇。
「青龍接令!」
「白虎接令!」
「朱雀接令!」
「玄武接令!」
四靈獸話音一落,便各自奔往一方,協助錦衣衛大殺貓鬼。
唯有青龍留下,抬手在皇宮上方布下一道結界,阻攔住那些欲要趁亂跑入其中咬死景元帝的貓鬼。
而後祭出一柄長劍,俯身沖向那貓鬼王。
四相靈獸?
鬼面黑袍挑挑眉,猛地退開一大步,再度吹動黑色長笛。
詭異的笛聲從虛空飄散。
一縷又一縷詭異的黑氣從相思殿中傳出,原本被打得奄奄一息的貓鬼紛紛目光赤紅地站起來,朝著沈琮這裡撲過去。
四相靈獸出手攔截,很快將之再度轟殺。
與此同時,在都尉府的那位婦人驟然睜開眼睛。
原本墨色的瞳仁化成了猩紅色,她緩緩起身,尋覓著細微笛聲的方向朝外面飄了出去。
「殿下支撐四相靈獸的靈力,可耗損到幾時啊?」鬼面黑袍揚聲一笑,再度吹奏長笛。
那婦人隨著寒風落在鬼面黑袍身後,兩顆獠牙露在唇畔之外,一副指甲已經變得又黑又長——她呆滯地站在鬼面黑袍身後,身上擴散出去的黑色邪氣不斷滋養著被打得遍體鱗傷的貓鬼王。
是子母蠱!
「顧家安弦,小心!」沈琮下意識看向顧九齡。
可是顧九齡眼中露出來的猩紅之色,並不比這夫人少,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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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的身上……似乎也有妖氣。
顧九齡側眸愣愣望著自己,又垂眸看著自己手中的長劍。
「殺貓鬼王,不要怕。」
「顧家安弦,回神!」
兩道不同的聲音在他腦海交織迴旋,讓顧九齡下意識抱頭齜牙咧嘴地低吟起來。
鬼面黑袍看到前者身上的妖氣,面上露出一抹詭譎的陰森笑容。
我說過了,你和他都同為妖魔鬼怪。
「既如此,為何不選擇效忠於我?」
這一道輕飄飄的聲音,悄悄混進了顧九齡的腦海之中。
青龍一劍刺傷那貓鬼王,在它哀嚎之際朝著鬼面黑袍衝來。
這時,鬼面黑袍身後的婦人目光一厲,獰叫著撲向青龍。
青龍揚劍就要刺穿這婦人的心口,哪料沈琮忽而大喊:「青龍,莫傷害這夫人!留她一條命!」
那劍鋒頓時掉了轉了一個方向,一劍扎進婦人的肩胛骨中。
婦人面色不改,仍張牙舞爪地朝著青龍伸出黑漆漆的手指,欲刺入其中。
一道身影從天而降,直接伸手點住了這婦人的穴道,叫她只能動著眼珠子,身形卻被死死釘在原地。
「她乃子母蠱的母蠱,對付母蠱,先殺子蠱!」一張黃符貼在這婦人面頰上,叫她收斂了黑色邪氣之後,宋誠扭頭看向旁邊萎靡著氣息的貓鬼王。
笛聲再度響起,只是漸行漸遠。
原來,是那鬼面黑袍撤離了。
貓鬼王聽聞笛聲,頓時化作一攤青煙散去。
只留下一地腐敗不堪的貓鬼屍首。
「沈琮,照顧好顧九齡。」吩咐錦衣衛打掃皇宮,宋誠有些複雜地看了一眼那邊抱頭的某位小侯爺。
半仙妖丹的法力固然強悍,但是顧小侯爺的體質到底未曾淬鍊,如此倉皇煉化,終歸是要受到一些反噬的。
只盼著這小侯爺莫要走火入魔便好。
沈琮捻訣收回四相靈獸,平了平氣息,對宋誠俯首作揖一拜,在他離去之後,緩緩靠近顧九齡。
顧九齡已經痛得冷汗涔涔,身子都立不住了。
他癱軟著就要跌倒在地,一身妖氣忽而暴漲,叫他猛地站起身來。
「啊!」顧九齡發出野獸一般的嘶吼,伸出長劍朝著沈琮刺過來。
沈琮伸手,一把握住這長劍。
三尺長劍抵在沈琮心口一寸不到的距離,隨著沈琮手掌心被劃開的傷口飄出的血腥之氣緩緩頓住,不而朝前。
當鼻翼捕捉到這一縷血腥的時候,顧九齡身上的妖氣驟然收斂到內丹之中。
而顧九齡也清醒了過來。
他看著自己握著長劍,險些刺穿沈琮的心口,頓時心口猛地一跳,忙鬆手扔了長劍。
「沈雲遮,我不是故意的。」顧九齡看著那柄掉在地上的長劍,眼中溢出一分愧疚。
「我知道。」沈琮淡定地用靈力凝固傷口,而後拍了拍他的肩膀,「近兩月,莫要再打那妖丹的主意。若再被我看到你在偷偷修煉,我便將你關進黑屋,面壁思過去。」
他所指的黑屋,並非是指關押常人的黑屋,而是在神識海中構建出的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