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把木劍,正是我劍門的祖師,曾經所用之劍,雖然並無任何特別,但在這劍冢之氣的影響之下,也同樣不朽不腐的立於此處。這裡的每一把劍,曾經都有一段傳奇,它們代表了我劍門的歷史,所以,這裡也是我劍門最為核心之處。」
劍門門主的語氣中,帶著感慨與肅然,好像他此時所面對的並不是一堆殘劍,而是劍門那跌宕起伏的劍道篇章。
「確實,很宏偉,我有一種直覺,若是……」
我說的話語說到這裡突然嘎然而止,隨後搖了搖頭,便不再多說什麼。
「哦,若是什麼?」
不過他不說,劍門門主倒是也很配合的問了出來,畢竟她帶羅修來到這裡目的,也不僅僅是為了告訴他這些以及觀看這一片劍冢。
對於劍門門主的問話,羅修似乎猶豫了一下,隨後才肯定的說道:「若是能夠在其中修煉,我有可能會突破新的桎梏,找到劍勢之上的路。」
俗話說語不驚人死不休,僅僅是這一句,就讓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劍門門主,猛然瞪大了雙眼。
他臉上的震驚之色絲毫不掩飾,就這樣直勾勾的望著羅修,隨後才用儘量平淡的語氣說道:
「太不可思議了。羅修,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僅僅只憑藉直覺,就能夠發現這麼多。外界一直以為,我劍門的劍道境界,會止步於劍勢,可卻不知,早在一開始,我們就知道了,通往下一層的路,不過唯一能走到那一步的,也就只有我劍門祖師一人,所以在祖師爺死後,才會給他們這樣一種假象。
而這齣劍冢之中,就有祖師爺留下的上升之路,只可惜我等天賦實在太過薄弱,即使在這之中悟道多年,也沒能找到突破點,但你不一樣,在一切未知的情況下,你居然僅僅只是站在這裡,憑藉直覺,就能感受到境界的異動,原本我以為我已經很高估你了,但我現在才發現,你總能一次又一次的刷新我的認知。
羅修,去吧,劍冢最多可留存十五日,一旦超過這個時間,你就要出來修養半月,以防被劍冢的氣息感染,那種感染會逐漸深入人心,不是一個人的力量能夠擺脫的,記住,不可為時莫強求。」
說完這些,劍門門主雙手在虛空中連連拍打,就像是刺激什麼一般,在虛空中,一道道金色的陣文,竟然開始不停的浮現,隨後就像有生命一般跳動,然後在羅修的眼前,一條通往劍冢深處,且清晰可見的道路,就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而劍門門主在做完一切之後,就直接轉過身,拍了拍羅修的肩膀,隨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裡。
「十五日之後我會來接你。」
對於劍門門主的離去,羅修並沒有再去多過關注,他看著眼前那條蜿蜒曲折,通往劍冢深處的道路,眼神中也真實的閃過一絲波動。
這麼久了,從他入劍門開始,再到引發道門和劍門的戰爭,再到後面的收徒,也總算是走到了這一步。
不過,雖然這一路耗時時間較長,但在羅修原本的計劃中,他還有著無數的後手還沒去做,就算這一次不行,也還有下一次下下一次下下下一次,在他這裡沒有失敗,只有離成功更近一步。
劍道第四境,劍魂之境,如今就這樣敞開大門,露在他的面前,只待它去獲取,不過,羅修十分清楚,這還只是個開始,所以他內心中的波瀾,倒是並不強烈。
看著前方的路,羅修一步步踏了上去,隨之而來的是四周如山一般的壓力,那恐怖的劍意,那悲傷的劍的哀嚎,那不甘的劍魂,無一不是在刺激著他,而正是因為如此,羅修的精神反而更加集中,甚至開始有意的吸引這股氣息的壓迫。
在這一刻,羅修所悟劍道,在不斷與這些殘劍劍意碰撞之間,也開始呈現爆發式的增長,他對於劍的各種理解越來越深,就如同是不斷探索與學習的探險者,雖然自身沒有太大的變化,但是腦海中對於劍的理解,也變得更加不可測起來。
若是一般的劍修,恐怕僅僅只是如此效果,也足夠讓他們欣喜到甚至瘋狂,但對於羅修而言,這種感覺雖然很不錯,但卻遠遠不足以影響他的神志,而且他也知道,這些都只是皮毛,他真正要找的東西,還在那更深處。
不過這條路雖然已經被開創出來,但是每深一處,受到的影響,也同樣越來越大,不過,羅修並沒有放棄前進的腳步,儘管走的很艱難,卻也依舊不曾停息。
就這樣,在羅修都感覺自己的精神至上,蒙上了一層重重的陰影之後,他也同樣來到了道路的盡頭,劍冢的最深處。
此時此刻,覆蓋在羅修精神之上的劍意,以及那層層疊加雜亂無比的殘劍意志,就如同一條條混雜在一起的線團,而羅修現在要做的,就是要理清這些線團,並從中找到自己需要的。
這無疑是一個浩瀚的工程,就算是羅修,也不能保證自己會花費多少時間,但放棄顯然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中。
時間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五天,十天,十五天,當時間來到半個月之後,羅修也終於明白了劍門門主15天的意義,此時此刻,及時是以他的精神力,加上墨淵的輔助,也被各種建議折磨的有些不堪入付。
不過好在,這一次,甚至不需要羅修主動退出,就在他皺眉之時,劍門門主已經不知何時來到了他的面前,並一把抓住他二話不說,就將他拉出了劍冢。
不過,即使是出了劍冢,那無處不在,完全覆蓋在他身上的殘劍意志,你好似甩不掉的鼻涕,讓羅修的精神不斷的受著影響。
「沉心靜氣,激發自己的劍勢,以自己的唯一性,去阻礙其他的殘劍意志騷擾。」
一龐劍門門主的話,聽不出多少情緒,但羅修還是找他所說的做了。
很快,在強大劍勢的幫助之下,這些本就無主的攻擊,也迅速的被羅修所瓦解,沒了殘劍意志的干擾,羅修的精神就像豁然開朗一般,變得一片清明,這種舒適的感覺,甚至連他都不由得長舒一口氣。
不過雖然成功拜託了殘劍意志的攻擊,但羅修卻總覺得似乎少了什麼,而正是這少了的一點東西,也立刻讓羅修集中起來的精神,就乾脆這樣坐在原地思索起來。
而劍門門主在拉出羅修之後,見他在極快速的時間內擺脫了殘劍附著攻擊,還沒來得及松上一口氣,卻發現羅修居然又是一副頓悟的狀態,心也立刻提了起來。
畢竟他也明白,這意味著什麼?這處劍冢禁地,雖然說很少有人能來,但在劍門的歷史中,也同樣有無數的天才登臨於此,其中還活著的就包括他和劍門大長老劍崖。
他自己就不提了,但即使是劍門大長老,第一次出來時,也同樣是一無所獲,直到第十二次次時,才好像有所悟,並成功一舉突破到了天位上榜之境。
不過,根據大長老自己所說,他也不過是獲取了一些皮毛,真正的精華並沒有得到,而且隨著日後進去的次數越多,他也坦言,自己將有極大的可能,再也無法從中獲取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換句話來說就是,他的天賦已經耗盡,從今以後的成就也只能止步於此。
而如今的羅修,卻在第一次就有如此大的進展,這如何能讓劍門門主不驚喜,又如何能讓他不緊張。
而這種頓悟足足持續了半個小時,羅修猛然睜開雙眼,隨後,他看了一眼劍門門主帶來補充能量的食物,沒有任何多餘的話,也再也不像往常一樣淡然,幾口就將食物塞進去之後,便再次進入了劍冢之中。
而劍門門主雖然尤其想要阻攔,畢竟這種過度消耗自己的事,是極有可能毀了一個人的,但他也同樣明白,若是羅修真的有所悟,那自己現在阻止他,也同樣有可能真正毀了他。
在略微權衡之後,劍門門主也很果斷的閉了嘴,就這樣看著羅修的背影越走越深。
而此時的羅修,已經完全不再去抗衡那些殘劍意志,甚至毫無保留的接納起那些殘劍劍魂來。
就在剛剛,羅修終於明白他失去的是什麼,在他清除掉自己身上殘劍意志的同時,同樣清除的還有著那份壓力,而壓力雖然在平常代表的是阻礙,這也是為何即使是羅修一開始也不曾注意到這個的原因。
因為他並沒有根據自身的境界做考慮,現在的他,堪稱大天位上無敵,而能讓他感受到的壓力,無疑就是突破的壓力,他剛剛清除掉的,不僅僅是殘劍意志的攻擊,同樣也是他突破的希望。
唯有將被動防守化為主動接納,在形神俱滅的危險之中,才有可能真正的成長,真正實現突破。
不過雖然這一次羅修找到了方法,但是這個方法的危險係數也的確很高,高到即使以羅修的天賦,也只有30%不到的把握,能夠在自己徹底被擊垮前,成功突破到劍魂之境。
這個機率對於九州大陸從古至今所有劍修來說,無疑都是一個極其令他們興奮的數字,恐怕沒有人會猶豫,但偏偏羅修就猶豫了。
不過好在,這猶豫並沒有持續多久,如今,他所面臨的狀況,本來就不容樂觀,如果說在這裡成功突破到劍魂之境的機率是30%的話,那麼,他能夠成功突破幕後黑手的掌控的機率,哪怕在所有計劃全部完美實施的情況下,也絕對不到百分之五。
這無疑是一個極低極低的數字,一個以前羅修絕對不會去嘗試所做的機率,但是如今的他沒有選擇,因為若不是藉助這個世界特殊的環境,就連這5%,對他來說都極有可能只是幻想。
在5%和0%之間,想來沒有人會選擇後者。
而這一次,當完全拋棄了防禦與抗拒之心之後,僅僅只是不到十天功夫,如果說就感受到了久違的死亡感覺,那種靈魂的漂浮感,身體被侵占的不真實感,都讓他那幾乎鋼鐵般的靈魂幾近崩潰,這並非是他意志的弱,也非是他精神的差,而是損耗的一種極限。
不過就在這種極限中,也更容易發現一些平時忽略的東西,此時此刻的墨淵,似乎也能感受到羅修的決絕,雖然被這劍冢所影響,再加上墨淵本身,又是被封印重創的狀態,導致他根本無法再以劍靈的方式相助,但是它也同樣可以換一種方法,比如共鳴去幫助羅修提高感知。
而在這一人一劍的努力之下,在第13天時,原本多就身上,幾乎要完全枯竭的靈魂之上,也突然燃起了一朵吹不散的火苗。
這火苗就算是在狂風之中的星火,隨時都有可能會熄滅,但卻又像是受到了神明的庇佑,如何都熄滅不了。
而就在這種膽戰心驚,不停的搖擺之中,這點點星火,你漸漸化作藍色的熊熊火焰,若是眼尖的人此時還能發現,在這一羅修丹田處,熊熊燃燒的火焰之中,還有一把黑色的劍,正沉浸在其中上下起伏。
第13天時,這把劍開始吸收周圍的火焰,讓他跟的更加耀目多彩。
第14天時,完全籠罩了一圈藍色光芒的小劍,也如同騰騰燃燒的內丹,將羅修的丹田全部占據。
第15天時,此時的藍色小劍,已經徹底消失,隱藏在羅修全身,偶爾會出現在經脈之中,偶爾會出現在神海之內,偶爾又會從指尖射出,總而言之,言而總之,這把劍此時,已經徹底變成了羅修身體的一部分。
劍出無形,劍出有悔,精神之劍,劍中之王。
當劍門門主再一次出現在羅修的身後時,他甚至還沒來得及將手搭上羅修的肩膀,一股發自靈魂的顫粟之感,就讓他立刻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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