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冬也很快洗漱完，拎著個小行李箱，跟葉文潔一起下樓。
姜宇主動去幫她拎行李箱，一問之下才知道，葉文潔這次演講的地方，跟她工作的地方順路，她要搭個順風車。
有輛商務車已經停在了樓下，這正是來接葉文潔的車。
姜宇把箱子放在了後面，正要坐到副駕駛上，卻發現副駕駛上已經坐了個苗條美麗的少女。
她正在目不轉睛地玩手機，似乎感受到了姜宇的目光，她抬頭朝姜宇笑了笑。
這個笑容很動人很醒目，但不知道為什麼，姜宇卻看得心裡有些發寒。
「小宇，坐後面來！」葉文潔招呼道。
姜宇點了點頭，坐到了後面。
這次的行程將需要三個多小時，姜宇等三人坐在后座閒聊起來。
一會人聊一聊天文物理，一會兒聊一聊楊冬正在做的研究。
楊冬說最近所有的粒子碰撞試驗，好像都因為不明原因停止了，她很希望利用葉文潔的關係，了解為什麼會停止？
葉文潔陷入了短暫的沉思，並沒有答應女兒的請求。
伊文斯對智子的作用做了隱瞞，致使連葉文潔對智子也只有個籠統的了解，但她能猜測到，粒子碰撞試驗的停止，肯定跟三體星人有關係。
楊冬並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不過看她的樣子，應該會繼續做這方面的了解。
葉文潔為了轉移話題，就跟姜宇討論起社會學的一些命題：「小宇，自從上次我們在餐桌上的談話後，我就對社會學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最近一直在讀這方面的書。」
她接著問：「小宇，你認為文明是什麼？」
姜宇微笑道：「葉老師，我能說一下我個人的理解麼？」
葉文潔很高興：「不拘泥於書本，是一名學者的基本素養，我跟高興能在你身上看到這種素養。」
「葉老師過獎。」姜宇道：「我認為，文明就是生存。」
車廂了安靜了一兩秒鐘，也被這個話題吸引的楊冬問：「生存？」
「是的，生存。」姜宇解釋道：「文明的所有表現，都是為了生存。
「我舉個例子，為什麼在古代選擇配偶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姜宇自問自答道：「那個時候的人們通過長期地觀察，就發現近親結婚容易出現遺傳性疾病等問題。
「為了避免近親結婚，就不能自由戀愛，因為那時候每個人從小到大的玩伴，基本上都是自己的兄弟姐妹，或者近親。
「如果是靠自由戀愛組建家庭，會發生大量近親結婚的現象，這種情況下，相信民族的族群能否延續都會是個問題。
「只有父母和媒妁知道哪些人不是近親，所以跟誰結婚要聽他們的。」
楊冬微笑道：「沒想到社會學討論的問題這麼有意思。」
葉文潔也微笑這點了點頭，看著姜宇聽他解釋。
姜宇微笑道：「每一個學科都有每一個學科的魅力，只有發現了自身學科的魅力，才算是摸到了點門道。」
他繼續解說：「所以古代的習俗，都是有一定道理的，只不過現在不適用了而已。
「現在生活在都市裡的人，都過著妻離子散的日子，可以大膽的自由戀愛了，因為在城市裡遇到近親結婚的概率太小。
「不過現在又有新的問題擋在自由戀愛的前面，比如房子。
「為什麼大家都這麼看重房子？還是為了生存啊！來這個世上走一遭，連個立錐之地都沒有，還生存個屁啊。
「在心理上，有了住處，有了生存之道，才算是有了自己存在於世上的假象。」
姜宇撓了撓頭：「再繼續討論下去，就要上升到哲學層面了，討論的意義不大。
「大家只要明白，現代人的一切表象，也都是以生存為本質展開的，只不過比起以前更抽象了，大部分人更難察覺到了而已。」
楊冬點點頭：「你的理論很有道理，起碼能解釋大部分表象。」
葉文潔笑道：「甚至能解釋一些天文物理學方面的東西，說到底宇宙也是個大型的社會啊！」
說完這句話，葉文潔突然恍然，似乎想明白了有些事。
她喃喃自語道：「宇宙……社會……生存……」
姜宇的肝兒都顫抖了一下，他心說：「不會是我剛才的想法，才讓葉文潔對『黑暗森林法則』有了基本的概念吧？」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葉文潔不可能從來沒有做這方面的設想，就能向羅輯提出「黑暗森林」的基本概念。
而葉文潔之前沒有接觸過社會學，是認識了他姜宇之後才接觸到這門學科。
姜宇隨即想到，自己現在並不是在「改寫歷史」，倒像是是讓「歷史」回到了正軌。
社會學的話題還在繼續，姜宇隨便這麼一想，也就收回了思緒。
驅車三個多小時，眾人來到鄰省的一所大學，葉文潔的第一個演講地就是這裡。
司機送楊冬去了離這裡不遠的研究所，姜宇跟那名少女陪著葉文潔簡單跟校方的工作人員聊了兩句，葉文潔便去了演講台，開始了自己的演講。
姜宇對葉文潔的演講展現出了濃厚的興趣，葉文潔每次把目光投向姜宇的時候，都看到姜宇正在用心聽自己的演講。
老太太表面上雖然沒表現出來，不過心裡還是很高興的。
吃過校方準備的午餐，下午是一個物理方面的討論會，姜宇和那個少女是沒資格參加的，兩個人便在會議室外面的座椅上，等待葉文潔。
少女有動人笑容，但是話卻不多：「楚絮。」
「你這名字一聽就知道手裡有不少存摺啊。」姜宇開玩笑道。
但少女卻沒有笑，姜宇有些尷尬道：「姜宇。」
楚絮拿出一盒煙，向姜宇遞了遞。
姜宇沒有拒絕，氣氛本來就很尷尬了，如果再拒絕的話，就更尷尬了。
楚絮把煙點上，看了姜宇一眼：「你為什麼不勸我：一個小姑娘最好別抽菸？」
一般第一次見她抽菸的人，特別是男人都會這麼勸。
姜宇品嘗著久違的菸草味道：「我的人生經驗告訴我，永遠不要去用道德制高點去勸別人，你越勸，別人對你的防備會越深。」
楚絮眼中突然有些暗淡：「我媽如果不跟別的男人跑了的話，一定會讓我繼續上學。要是也能像你一樣上這麼多學，在學校里就學到這麼多東西就好了。」
姜宇猛然想起來，這姑娘不會是大史逮捕葉文潔的時候，用核彈要跟大家同歸於盡的那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