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莊小羽說的,許一言在酆都縣殺的那些人當中,有一個恰好就是組織中,專門負責清理外部敵人小隊的頭目的親生母親。
不用想,就是那個自稱水婆的人了。
這也是為什麼,許一言讓竹簾帶回去,想要和組織和解的提議,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
這裡面已經不只是破壞了組織斂財的公仇了。
還有殺親的血仇!
和解的提議壓根兒就沒能傳達上去。
莊小羽道:「現如今,咱們師姐倆,可真的是要同生共死了。其實其他人倒不怕,就是那個蝸牛,比較難以對付。」
蝸牛,就是組織中用來對付叛徒的,那個不死殺手的名號。
許一言撇了撇嘴,道:「事已至此,不管來的是什麼,我們也只能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
如果真的存在一個殺不死的人要來刺殺他們。
比起犯愁來說。
許一言心裡更多的還是期待。
他想要親眼見證,那個傢伙到底是修煉了什麼樣的功法,才能夠做到讓人殺不死。
如果可以的話,他倒是也想學一學這門武功。
年少輕狂的時候,誰能夠拒絕成為一個不死人呢?
不過期待歸期待,這種要命的事情,還是要做一些應急的準備。
畢竟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除了不死殺手之外,「拳頭」還會搞出一些什麼鬼名堂來,那可說不準。
小二見許一言他們已經談好了話。
這才將手中已經回鍋熱了一次的菜端了上來,道了一句:「客官久等了,實在對不住。」
莊小羽的消息勁爆,方才聽得起勁,許一言連肚子餓都給忘記了。
這時聞到了菜香味,他禁不住口齒生津,吞咽了幾下,道:「不過這會兒,還是要先填飽肚子才是要緊的事情。」
稍候一會。
許一言吃飽了,打了個嗝。
莊小羽起身,十分豪爽地拍下一錠金子,道:「我叛出組織的消息,這會兒應該已經在回去的路上了。我們也該上路了,能逃一些日子就逃一些日子。」
她深知殺手的厲害之處,知曉僅憑他們二人,是決計難以抵擋的。
打不過,那就先逃嘛,辦法總比困難多。
許一言卻不以為然,道:「這裡可是西蜀省會之地,是明燈館坐鎮的地方。那『拳頭』就是再怎麼猖狂,恐怕也要悠著點兒吧。而且我在這裡還有事情沒辦完,四五天內也離不開。」
莊小羽想了一想,還是一屁股坐了下來,道:「那好吧,就等你把事情辦完了,我們再一起離開。留你一個蠢貨在這兒,我也不是很放心。」
許一言笑了笑沒有說話。
其實這個決定挺符合他的想法,把莊小羽留在自己身邊,能夠親自盯看著,總歸是讓她自己先行一步去逃亡要安心許多。
畢竟是丘老闆女兒,而且也是因為救自己才惹下這個麻煩的。
許一言不能眼睜睜看著她見死不救。
現在,他只等著諸葛庸回家,拿到能夠打破身體桎梏的秘法。
登入新的境界之後,開始問道尋仙,還用得著怕什麼人間的組織?
莊小羽也是一個心大的人。
她想著既然不忙著離開了,也就輕輕鬆鬆的在城內遊玩。
許一言也沒事可做,索性就跟在她後面,也想看一看這個世界的家鄉,是怎麼的一個模樣。
兩人玩耍了一下午,該逛耍的景點都看了個差不多,這才帶著一身的疲乏回到了客棧。
自然是開的兩間房了。
是相鄰的,靜下心來就能聽到彼此房間中的動靜,謹防發生什麼意外,好在夜裡的時候相互能有個照應。
許一言泡完澡,剛躺在床上的時候,天邊就冷不防的落下一道驚雷。
好似是雷公發了一聲怒吼。
炸雷之後,緊接著就掀起來了一陣狂風。
整間屋子瞬間充滿了清涼的味道。
西蜀為盆地之勢,夏秋本就多夜雨,並沒有什麼怪異。
許一言只覺得萬分愜意,想著這風來得更加猛烈一些,雨也下得大一點,免得夜裡悶熱。
心想果真事成。
有一道巨型閃電划過,照亮了半邊的天幕,隨後是千面戰鼓一起被擂打起來的炸裂聲響。
震天動地!
雷聲響起的同時,也帶來了一陣更為猛烈的涼風。
吹得整座城的樹木都嘩嘩直響。
好一陣妖邪之風!
許一言被這風一吹,忽然打了個哆嗦,渾身泛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忍不住就打了個噴嚏,擦了擦鼻子,疑惑道:「這風怎這般涼,是凍庫裡面吹出來的?」
話剛一說完。
他就好似是發了寒症一般。
感到一陣頭暈目眩,渾身戰慄不止,胃部翻江倒海似的,噁心想吐。
別說許一言是一名武者,就是一個普通人,也不會好端端的就被一陣風就給吹出病來了。
這肯定不對勁!
許一言第一時間想到,自己難不成是中了毒?
他躺在床上,渾身乏力,心道:「千防萬防,還是沒能防備!可到底是什麼時候下的毒?」
他想要發聲呼喊旁邊的莊小羽,可卻怎麼也張不開嘴來,身體被一股莫名的力給壓迫著。
狂風再一次吹來。
許一言發現自己竟然被一下子給吹得飛了起來!
他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眼前忽然就陷入了一片虛無黑暗。
在這片虛無中。
許一言感覺自己的身體,也感覺不到時間和空間。
甚至於自己的意識都在一點點的被剝奪,他好似是要與這黑暗融為一體了。
這種感覺十分的不好。
如空氣一樣,沒有任何感知的飄忽了千萬年。
許一言總算是朦朦朧朧地聽到了什麼聲音。
像是從及其遙遠的地方傳來,經過一層一層的削弱變形,聽起來不太真切。
可這畢竟是活物的聲音。
代表著他還活著。
這裡也並不是只有他一個人存在。
慢慢的,許一言聽到這個聲音越來越響亮,也越來越清晰。
他總算是聽清楚了。
「這怎麼回事兒,叫不醒了?嘿,醒醒。」
是個中年男子的聲音,粗聲粗氣,還有打耳光的聲音。
「該不會死在路上了吧?你們怎麼搞的,這個月已經是第幾個了,再這麼搞下去,我還做什麼生意!」
還是那個中年男子的聲音,發著威,帶著怒。
許一言心道:「這不是莊小羽的聲音,是客棧的老闆?可是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我住進去了一家黑店?」
他用力的想去睜開眼睛,可也只能夠聽到聲音,眼前什麼都沒有。
「怎麼、怎麼會,吸取上次教訓,這路上也沒堵他口鼻啊,不應該會憋死啊。」
一個老太婆的聲音,膽怯慌張。
「會不會是你配的藥太重了,看他瘦骨嶙峋的樣子,怕是沒扛住。」
這又是一個老頭兒的瓮聲瓮氣,試探著問。
「呔,你個老不死的怎麼不說是你下的量太重了,反來怪我藥配重了。反正是你給他喝的,真死了這禍也該你背著。」
那老太婆啐了口唾沫,反唇相譏。
那老頭子似乎還想爭辯什麼,中年男子發生打斷了兩人的鬥嘴,厲聲道:「夠了!此事容後再議,先把這小子拖出去埋了。」
許一言心中一窒:「他們要埋誰?該不會是我吧,娘皮的,這次不會是陰溝裡翻船了吧!」
眼前忽然一亮。
許一言興奮了起來,終於能看到光線了,馬上就能看清楚眼下到底是發生了什麼情況。
只有了解清楚了局勢,才能夠想出破局之法。
許一言看到的是一陣很刺眼的光芒。
有一種很異樣的感覺。
視覺恢復的同時,身體的其他感知也一同回來了。
疲乏和酸痛朝著許一言奔涌而來,瞬間就將他淹沒。
後背是冷硬的觸感,想是躺在石板上;耳里傳來淅淅瀝瀝的雨落聲,滴滴落在心裏面,讓他覺得很踏實;空氣里散發著潮濕發霉的臭味。
意識很清醒,可是身體卻酸軟乏力,眼前的光亮慢慢變得柔和。
朦朧中,許一言看見一男一女兩個老人朝著自己俯下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