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說中了,但也並不打緊。閱讀
許一言痛快承認,道:「你很聰明,一眼就看穿我的意圖。」
韋立凝眸一視,笑道:「但你卻很愚蠢。你以為我會投鼠忌器?」
許一言沒料到他竟然如此從容,怔了一下,想著:「難道是我猜錯了?」
口中卻道:「哦,你不會嗎。難道他們向你求救的時候,你敢無視?這可不符合明燈館弟子的形象啊,是會遭受唾棄的啊。」
不管是之前的楊生華,還是現在的韋立,他們無一不是道貌岸然,只敢背著人,在暗中行不軌之事。
許一言由此猜測。
好不容易塑造出來的偉光正形象,以及名門正派的身份,他們很是在意的,輕易不能被揭穿真面目的。
有了守護,也就有了弱點。
許一言要利用的就是這個的弱點。
韋立對身份的顧及,勢必不能做到鐵石心腸,見死不救。
許一言便要以現場的這些人為人質,當著這許多人的面,韋立若是對此視若無睹,因此害了別人的性命。
這些見證之人不會第一時間去討伐真正殺人的許一言,而是親自將罪狀扣在繃曾視為俠士的韋立頭上。
當初在信陽城,許一言不就是這樣被馮余陷害的嗎。
經歷了當初那糟心的事情,現如今拿來對付自詡為好人的韋立,也算是對當初自己所受冤屈的一個補償吧。
事不宜遲,遲則生變,變則命危矣。
許一言還在說話的時候,就已經用眼角的餘光,小心的打量觀察著周圍了。
話剛一說完。
他將肩膀微微一聳,腳蹲身沉。
從表面上看起來,似乎是要出其不意的向韋立發難攻擊。
其實這不過是虛晃一槍。
許一言真正的目的,其實是距他最近的那個老闆娘。
不管是作為牽制韋立的人質,還是進一步深入群芳樓的線索,她都是不二的人選。
電光火石之間。
許一言見到韋立身體有了變動的趨勢,心頭竊喜:「什麼明燈館最後的關隘,你不還是輕易著了我的道。這位置怕還是送禮得來的吧。」
身形絲滑的一晃。
他出手的方向便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這一切都在瞬息之間。
那老闆娘是個普通人,連看都看不到,更別說做出半點反應了。
拿下她還不就是探囊取物一般的簡單。
許一言已抓到了衣物。
得逞一笑,就要順勢將手中所抓之物拉扯過來。
然而卻拉之不動。
正感差異的時候,許一言卻眨眼看清楚了。
那韋立竟不知什麼時候,移身到了老闆娘的身前,他手中所抓到的衣物,原來是韋立的。
那如何能拉扯得動?
「你若能拿他們當了人質,那我倒真有點兒犯難了,我承認這是一個好辦法。」韋立皺著眉頭,搖了搖頭嘆口氣,「只可惜好辦法被你這個蠢貨想出來了。」
許一言忙鬆開了手,後退數步,驚道:「你是什麼時候?」
自從入了宗師之後,在這個江湖上,他還是頭一次遇到連對手的動作都看不清的時候。
這如何能不驚詫萬分。
韋立道:「人愚蠢不可怕,可怕的是像你這樣,不知道自己愚蠢還自負聰明的人。連我們之間的差距也不清楚,就敢以我為對手。」
許一言是想到了韋立比自己強得多的,再怎麼說也是保護諸葛家族安全的人,實力能低到哪裡去?
只不過確實沒想到,他們之間的差距會有這麼大,連對方如何出手也看不清。
許一言暗道:「這就是打破了身體桎梏,凌駕於宗師境之上的實力嗎。這完全就不是一個量級的啊。」
想到方才韋立移形換影的身法,問道:「你是已經到了踏風行境界?」
韋立搖頭道:「資質愚鈍,現今不過臨空境小成,不過對付你也是綽綽有餘了。」
不知各位可還記得,在信陽城的扎紙鋪中,弟子規曾說過。
這天下武境可以分為,下武十二脈和上武八脈,脈門圓滿可入宗師三境。
打破凡體桎梏,往後修煉便可臨空不墜,能踏風而行,敢指天威。
渡劫餘生,臨天門。
韋立現在是臨空境,雖說只比許一言高了一個境界,可這之間的差距,是宗師極以下境界的人無法體會的。
許一言同那困在井底的青蛙一樣,只有真正跳出井口的那一剎那,才能夠真正的看到這天地之大。
在這之前。
他即便知道井口之外還有天地,可卻也無法想像。
這一次。
許一言是真的對韋立的實力錯估太多,這才使自己陷入了這樣被動的局面。
但即便是十死九生的局面,他也不能露怯。
許一言強自鎮定從容,笑了笑,道:「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麼。」
「呵,蠢貨就是蠢貨,竟還在使用這種淺白的手段來拖延時間,也就只有更大的蠢貨才會上這樣的當。」韋立一臉蔑然,「不過我倒想看看,你拖延這片刻的時間,能想出什麼辦法來。」
藝高人膽大。
他當然有這樣自負的資本。
許一言在他眼前,不過是一個隨時可以捏死的臭老鼠罷了。
勝敗已成定居。
老鼠還能把大貓咬死了不成?
韋立揮手示意不明所以然的眾人退出了房間,再一招手,一股無形的力量將房門拉攏關上。
整個房間隱隱被一道真氣罩住。
許一言暗中叫苦不已:「這下可就畫地為牢了,難道我真會殞命於此不成?只有死馬當活馬來醫了,成與不成就看天意了!」
韋立不急不忙,走到桌前給自己倒了杯茶,小啜一口,道:「好了,你說吧,我忘記什麼了?」
越是這種時候,就越不能遂了敵人的意。
許一言也上前倒了一杯茶,淡然飲畢,道:「你以為我是被誰叫來這裡的?」
說罷,露出意味深長的一個笑容。
韋立愣了一下,渾身一顫,道:「是少爺命你暗查群芳樓的?」
見到他這個強烈的反應,許一言心中大喜:「哈哈,果真被我壓對了寶,只要好好利用諸葛庸的名頭,不怕唬不到你!」
他點了點頭,豎起大拇指,道:「韋隊果然聰明。」
又搖了搖頭,憾然道:「只可惜啊,你這麼聰明的一個人,又如此受到諸葛館主的重用,前途已是無量了。為何要自甘墮落,私下勾結邪道妖人,做出這等法理不容的惡事來。更可惜,你怎麼不早一些猜到這層,那也用不著暴露身份了。」
韋立脫口道:「不可能!我們做的已經滴水不漏了,少爺他如何會察覺得到......哦,我知道了,是你在......」
許一言立馬截口道:「滴水不漏?哈哈哈,虧你現在還有臉說出這話來。若真的是隱秘到滴水不漏了,那我又是怎麼知道的?」
韋立面色一陣白一陣青。
他顯然是被許一言的這一番話給唬住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許一言見狀,暗暗鬆了口氣,想道:「很好,看樣子我已有了五成的活路了。」
他也怕韋立氣急敗壞,來一個魚死網破。
這對與韋立來說其實更加有利,殺死許一言之後,他還有富裕的時間去想方設法,洗清自己的嫌疑。
有一線生機的可能。
許一言不能讓他繼續糾結下去了,將雙手藏進袖子裡面,神秘莫測的笑道:「你可以覺得我愚蠢,不自量力與你為敵。但諸葛庸呢?」
見韋立眼神一變,許一言知道自己又說對了,氣也不喘的接著道:「他在你眼中難不成是人如其名的一個蠢貨。他放棄了明燈館,選擇讓我來調查這件事情,意識中已是將你們放在了對立面。」
一鼓作氣,將渾身的真氣猛然外放,撞破了韋立展開的氣層結界。
氣勢勇猛,眼神銳利,胸有成竹的道:「以諸葛庸的那謹慎的性子,會不給我一些對付你們的法寶妙方?」
頓了頓。
許一言道:「韋隊啊,我勸你還是束手就擒吧。」
連珠炮般的一席話,如銳利的刀刃,一字一刀地戳在了韋立的身上。
渾身冒出冷汗,暗道:「該死,到底是那裡出現了紕漏,怎麼會引起少爺的懷疑!不行,這件事必須在我這裡停下!」
想到這裡,他已經沉靜下來了。
做了最後的決定。
許一言必須要死,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但卻不能死在這裡,也不能死在他韋立的手下,這無疑是在證實諸葛庸的懷疑,會讓事情往更壞的地方發展。
好在他還留了另一手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