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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墜日(十三)

2024-10-03 18:19:03 作者: 阿萌的豬
  一天之後,江越和林霖在三名八難長老的護衛下現行御劍到達了墜日山腳下的絕聖門營地。

  雖然已經提前收到了消息,但陳燁並沒有安排迎接,只是自己估摸著時間快到了,便帶著馮唐走到營地門口等待。

  辛士幾還是小孩心性,這兩天在營地里無憂無慮,早就忘記了當時在畢方族村落里所受的欺負,看到陳燁站在營地門口不動,便也興沖沖地跑過去詢問。

  「陳先生,你在看什麼啊?」

  陳燁回頭看見他,把他拉到自己身邊說道:

  「跟你說了好多次了,以後不要叫我先生,叫陳大哥就好了。」

  辛士幾撅了噘嘴說道:

  「是姐姐教我的,她說對你們這些讀書人都要尊重,都得叫先生。」

  陳燁笑了笑,解釋道:

  「以前你們要是還未加入絕聖門,叫我先生的話,叫了也就叫了,我也不能次次都提醒你。但現在你是絕聖門的人了,規矩得搞清楚,咱們絕聖門的機造房中只有一個先生,就是江先生。」

  「江先生是誰啊?」

  辛士幾天真地問道。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這時候,原本在營地中幫著做些雜務的辛銘竹也閒了下來,走到了兩人身邊。

  她先是向陳燁打了個招呼,隨後拉著辛士幾說道:

  「士幾,你又來打擾陳先生了,快跟我回去。」

  辛士幾一把掙脫辛銘竹的手,有些不滿地說道:

  「姐姐,我都說了陳大哥不讓我叫他先生了,你還非要我叫,不信你問他!」

  辛銘竹尷尬地笑了笑,看了一眼陳燁,轉頭繼續對辛士幾說道:

  「陳先生不讓你叫是因為自謙,你要叫先生是因為尊重,這怎麼能搞混呢……」

  還沒等她的話說完,陳燁便打斷道:

  「不是的,不是自謙。」

  他把之前跟辛士幾解釋的話再次說了一遍,想了想,又補充道:

  「辛士幾叫我大哥,你一個姑娘家總還是要避嫌。以後你便是機造房的人了,也可以按照機造房的規矩叫我陳部長。」

  陳部長。

  辛銘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部長這個名詞她其實也並非不可以理解,畢竟朝廷就有三省六部,望文生義之下也可以大致猜出來,所謂部長就是一部之長的意思。

  這已經是一個很高的職位了吧。

  看他向那個修為精深的武夫發號施令的樣子,恐怕他的地位對比起畢方宗上最頂尖的仙人也不遑多讓。

  可是他自己卻似乎是沒有修為的。

  之前在營地里,她曾經親眼看到陳燁幫忙搬了幾件設備累的氣喘吁吁地坐在一旁喝茶,如果有修為在身的話怎麼會如此不濟呢?

  那些所謂七報堂的弟子,甚至只是抬抬手,便可以將重達數百斤的物件凌空舉起。

  有這樣的一群手下,他難道不害怕嗎?

  亦或者,他的手段足以讓所有人都不得不信服……


  她悄悄地看了陳燁一眼,實在是想不通背後的原因。

  而繼續想下去,他口中的那個唯一可以被稱作「先生」的人,又究竟到了什麼程度?

  這讓她的心裡也生出了幾分好奇,於是問道:

  「陳……陳部長,我們是不是要先走開?」

  她是個聰明的女子,這話問得很有藝術性。

  不是問能不能留下,而是問需不需要走開。

  如果不需要的話,那就說明這個江先生並不避諱。

  陳燁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也猜到了她的心思,不過他並沒有說破。

  面對江先生這樣的人物,沒有好奇心才是不正常的。

  於是他回答道:

  「想見見江先生?那就跟我一起等著吧。對了,還得勞煩你去打盆水來,江先生他們此次御劍而來,先生又沒有修為,難免沾染灰塵,等他們落地了,先讓先生洗把臉。」

  又是沒有修為?

  辛銘竹心中疑惑,但是仍然還是轉身去打水。

  走到營地附近的小溪旁邊時,她正好遇到兩個七報堂弟子在那邊清洗前日的換洗衣服,看她端著盆走過來,兩個七報堂弟子避嫌地遠遠走開。

  她費勁地把水盆浸入水裡,先清洗了一番,然後又小心地等待泥沙沉澱,舀起來慢慢一盆的水。

  水盆很沉,她的身子本來就弱,此時也覺得有些費勁。

  那兩名七報堂弟子見狀連忙走了過來詢問。

  「姑娘,我們來幫你吧。這水要送到何處?」

  辛銘竹想要推辭,但來人已經不由分說地搶過了水盆,於是她只好回答道:

  「是要送給陳部長的,聽說有一個江先生要來了,陳部長讓我打一盆水給先生洗塵。」

  「什麼?江先生要來?」

  兩人立刻驚叫起來。

  陳燁並沒有把江越要來的消息提前告知眾人,此刻得知,兩名七報堂弟子大吃一驚。

  但更多的還是驚喜。

  墜日山行動困難重重,這是他們這幾天互相交流所的出來的共識,如果僅僅是靠他們的力量,恐怕短時間內很難有比較大的進展。

  這當然不是對陳燁沒有信心,只是一個人的能力終歸是有限的,必須從事實的角度客觀地評價。

  但江越不同,在他們的眼裡,所謂的江先生已經遠遠超出了普通人的範疇,而更像是一個無所不能的聖人。

  現在得知江越要來,那就意味著,墜日山的事情很快就要有轉機了。

  看到兩人驚喜的神情,辛銘竹更加好奇。

  這個江先生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居然能讓這麼多高來高去的仙人都對他心服口服?

  七報堂弟子一邊走向營地里陳燁的方向,一邊嘗試著向辛銘竹打聽關於江越要來這件事情的細節,奈何她其實也完全不清楚,便只好跟著走到陳燁面前,才開口問道:

  「陳部長,我們聽說江先生要來,這麼大的事情怎麼你不提前告訴我們,也好讓我們早做準備啊!」

  陳燁看了辛銘竹一眼,她臉上有些慚愧的神色,大概是覺得自己泄露了消息。


  於是他開口說道:

  「我也是接到消息才沒多久,本來也是想要告訴你們的,但是你也知道,江先生一貫不喜歡這些繁文縟節,索性我便不說了。」

  「再說要見江先生,在絕聖門裡的時候哪天不能見,也不見你們去機造房一趟。現在出了門反倒是想了?」

  七報堂弟子嘿嘿一笑,說道:

  「那不一樣嘛,在家是在家,出門是出門。出門在外了,總還是覺得沒有先生出謀劃策心裡便沒那麼安定啊……」

  聽到這話,辛銘竹暗暗有了些猜測。

  看來這個江先生是個類似於謀士的角色,可能還是絕聖門中最重要的謀士。

  幾人又閒談了幾句,馮唐突然神情一振,說了一句「來了!」,緊接著,眾人便看到遠處天邊出現了幾個人影,正御劍乘風而來。

  為首的正是林霖,她跟江越攜手而行,後者戴著跟陳燁在墜日山上戴的同款墨鏡,不過似乎做了些其他改裝,主要是為了防風。

  片刻之後,幾人落在陳燁身前,馮唐和陳燁連忙上前迎接。

  「江先生!一路勞累了!」

  江越擺了擺手,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這不是他第一次在空中飛行,但確實是他以這樣的告訴在空中飛如此之久。

  以前總覺得這是一件極為瀟灑愜意的事情,哪能想到真正嘗試了之後才發現根本就不是那回事!

  不僅需要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還完全不能休息。

  這玩意兒哪有坐飛機舒服!

  看來大型客機這個科技樹還是得爬啊。

  整整飛了幾個小時的時間,他整個人都快要虛脫了。

  馮唐看到他的表情,連忙示意一旁的辛銘竹把水端上來,江越洗了把臉,又喘了幾口氣,才終於緩過神來。

  看著端著水盆的辛銘竹,他開口問道:

  「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姐姐?叫什麼名字來著?」

  辛銘竹聽到他發問,連忙回答道:

  「回先生,陋名辛銘竹,銘刻於竹的銘竹。」

  「辛銘竹,辛銘竹……嗯,好名字,挺有深意的。」

  辛銘竹不知道江越所說的深意跟她理解的深意完全不是一個意思,但也只當他是隨口恭維,沒有多想。

  江越轉向一旁的林霖,把手裡的毛巾擰乾問道:

  「你要不要也擦把臉?」

  林霖接過毛巾,擦去了臉上微微滲出的汗水。

  用這樣的速度飛了一路,她也覺得有些累了。

  陳燁見江越緩得差不多了,便帶著他向早就收拾出來用於休息的帳篷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

  「江先生,本來我們與畢方宗那邊已經約定好了下炎池的時間,收到您要來的消息之後,我已經通知了他們把時間延後,畢方宗沒有什麼反應,看來是對這件事情並沒有那麼迫切。」

  江越點點頭,回答道:

  「他們這種態度才是正常的,如果迫切地催著你們儘快下炎池,那倒是大有問題了。不用管他們,我們還是按照自己的計劃來,先去跟他們談判,推動蒸汽機的計劃。」


  說到蒸汽機,陳燁便興奮起來。

  「江先生,那蒸汽機當真可行?」

  江越搖了搖頭,回答道:

  「如果只是普通的蒸汽機的話,現在沒有什麼技術難度,密封雖然沒有橡膠,用堯桃脂也足夠了,這東西很常見,用在此處正合適。」

  「現在我們面臨的最大問題就是怎麼把炎池的熱能充分利用起來,如果能造一個小型戴森球,把小半部分的炎池徹底籠罩起來,那是最好不過的,但是以我們現在的能力顯然做不到,所以我也想了其他的方案。」

  「不過這些細節我們現在暫時先不說,等馬千囑帶著人和設備過來了再做討論,今天先見一見大家,把這裡的情況先搞清楚。對了,你把那個辛銘竹也叫上。」

  「明白了,江先生,是有什麼事情要問她嗎?我之前已經跟她了解了不少情況,如果有想問的可以先問我。」

  江越搖了搖頭,回答道:

  「不是,她一個女子,能掌握的信息其實也有限。我就是單純覺得她這個名字挺吉利的,你以後帶在身邊也不錯----要不然就讓她來做你的生活秘書吧?」

  陳燁臉上一紅,連忙推辭道:

  「這不合適!我已經跟她說定了是要讓她去機造房做文職工作的,還是要尊重她個人的意願嘛……」

  話說到一半,陳燁突然心有所悟,明白了江越所說的「名字挺吉利」是什麼意思。

  這個詞,江先生其實是跟他提過的。

  他的臉上浮現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江越見狀,調侃著說道:

  「反應過來了?要不要她當你秘書?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哦。」

  猶豫片刻,陳燁還是回答道:

  「還是算了吧,正是因為她這個名字,才更應該把她放到機造房中去,民主這種事情,如果讓我一人獨占,那還算什麼民主呢?」

  「你說的也有道理。」

  江越不再強求,跟林霖一起走進帳篷,坐下休息後,又向馮唐簡單詢問了營地周圍布防的情況。

  現在畢方族人對他們一行人態度不佳,此前也已經遇到了兩次人為製造的襲擊事件,必須要警惕起來。

  馮唐告訴他,現在七報堂的弟子已經按照全天輪休的方式巡守,營地的安全性沒有問題。

  江越點點頭,思索了片刻,繼續問道:

  「畢方宗的人你也見過了,按照你的估計,他們的修為怎麼樣?」

  馮唐對這個問題早就有所準備,當下回答道:

  「我曾經見過畢方宗門主,雖然不敢窺探,但從他的氣韻來看,至少應該在精微境之上,不過能否達到洞天境,不太好說。其他的畢方宗人修為普遍不高,在築基到結廬之間的最多。」

  那這麼說來,畢方宗的實力也就比清正山強上那麼一點。

  江越看向林霖,後者露出了一個大大的微笑,搶先開口說道:

  「加起來還不夠我一個人打的。」

  事實也確實如此,修士的境界提升如同登階,每一級都可以對下一級形成徹底的壓制,如果連門主都只有洞天境以下,那確實是不夠林霖一個人打的。

  這麼說起來,如果真的到了事不可為的時候,那他們至少還有最後的選擇。

  停頓了片刻,江越說道:

  「還是不要動不動就打來打去的,我們的目的是以德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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