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掃戰場很快就結束了。閱讀
主要這伙匪徒真的太窮了,就像白瑞德所說,除了馬他們身上已經沒有值錢東西了。
馬沙撿了幾個武器,結果發現這些武器連膛線都快磨沒了,難怪準頭這麼差。
能把膛線磨沒,說明槍管的口徑肯定大了一圈,彈頭在槍管中運動的時候會撞到槍管內壁,加速膛線磨損的同時獲得一個隨機的偏移。
這種槍準頭也就比以前的滑膛槍好那麼一點,十五米外只能靠運氣命中目標。
難怪馬沙槍戰的時候完全沒感覺到子彈打在自己周圍,合著是全飛了啊。
白瑞德:「這些武器就只能當廢鐵賣。需要這些武器的人,估計都沒錢,賣他們也賺不到錢,徒增馬匹載荷。你不如去挑一匹馬。」
白瑞德抬起手,指著正在旁邊悠閒吃草的馬群。
這些馬大概已經習慣了死人,完全沒有受到剛剛槍戰的影響,對著沾血的草大快朵頤。
馬沙有點不想弄馬,現在和安德里亞同騎一匹馬多美啊,雖然她後背對著馬沙,但是她那個底座如此厚重,一定會碰到。
白瑞德笑了:「怎麼,不想放棄和大小姐同乘?小子,震旦有句俗話,心急吃不了熱包子。」
「你的意思是,我應該欲擒故縱?」馬沙問。
白瑞德愣住了:「額……我對震旦的成語……不太擅長。」
馬沙:「意思就是以退為進……這個也是成語,就是暫時放棄進一步,以獲取長遠利益。」
白瑞德咋舌:「你們震旦人是怎麼搞出這種語言的,四個音節就能表達這麼長的意思。對,我就是這個意思,現在拉開一點距離,再繼續表現你的勇氣和智慧,讓大小姐對你真正有感覺了,她說不定就會自己主動縮短距離。」
馬沙:「有道理啊。」
白瑞德一看就特別擅長泡妞,聽他的應該沒錯。
「我看你就選這匹馬吧。」白瑞德話鋒一轉,指著一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血統估計不太純,但是看得出來是匹好馬,我記得應該是匪首黑牙的坐騎。」
馬沙裝模作樣的看了看這匹馬的牙齒——其實他根本不懂怎麼看馬的牙齒,然後點了點頭:「行,就他了。」
「匪首的馬鞍還湊合,就不用換鞍具了,你騎上去跑一圈試試看吧。」白瑞德說。
於是馬沙翻身上馬,放任懂得騎馬的身體操控馬匹,縱馬小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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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瑞德目視馬沙跑遠,這才回到正在清理充氣帳篷上沙子的安德里亞身邊。
「他的文化水平非常高。」白瑞德壓低聲音說,「我不信馬戴肯會有這樣的兒子。」
安德里亞看了縱馬奔跑的馬沙:「他剛剛直接開我的束腰,雖然是為了禦敵,但是這嚴重違背了震旦的傳統觀念。他還毫不猶豫的踩我身上,明顯根本不介意男女之別。」
「所以,我的建議是找機會甩掉他。」
「不,」安德里亞拒絕道,「他確實是馬戴肯的兒子,你忘了我的工具眼附加了真知術?我昨天就對他使用了,所以看到了他的真名和出生年月,他就是馬戴肯的兒子馬沙。」
白瑞德撇了撇嘴:「真知術這麼說啊……但是,真知術並不能確定他是馬戴肯的兒子不是嗎?只是因為馬戴肯告訴我們他兒子真名叫馬沙,出生年月是多少。有沒有可能他是別的姓馬的人的兒子,只是讓馬戴肯代為照顧?」
安德里亞看著白瑞德:「這重要嗎?這和我們的目標根本沒關係,我們本來只是想找馬戴肯來做我們的嚮導,利用他的偵查和荒野生存能力,在這片荒原中找到德金的老巢。
「現在馬戴肯死了,我們要找個新的嚮導了,最好是會打獵的,因為繼續往西部前進,就會深入馬戴肯的地盤,在鎮上留宿有可能會驚動他的眼線,我們得在荒野中生存。」
白瑞德嘆了口氣:「確實,本來找到馬戴肯一切就解決了,現在不但沒解決,還多了兩張吃飯的嘴。該死,我們是去找一個大魔頭火併的,不是去郊遊,帶馬沙就算了,帶個小姑娘算什麼事?」
安德里亞抿著嘴:「也可以現在就回東部,但是艾迪的人一定會登門催我嫁給他的。」
「嫁給他確實就不用和德金死磕了,畢竟艾迪的通用實驗室現在發展勢頭極佳,有可能成為東部最大的實驗室,作為一條退路其實還不錯。」白瑞德調侃道。
安德里亞一臉厭惡:「我不要!絕對不要!我對那傢伙有生理上的厭惡,讓我嫁給他還不如讓我嫁給鼻涕蟲。」
「額……至少拿個哺乳動物來舉例吧。」
白瑞德嘆了口氣:「行吧,既然小姐你信任這男孩,我就不說什麼了。我真是夠了,帶著孩子去打大魔頭,小說都不會這麼寫。」
白瑞德嘟囔的同時,馬沙騎著馬回來了,於是他大聲對馬沙喊:「感覺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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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沙沒多想,對白瑞德的問題直接回答道:「還不錯,騎馬奔跑挺暢快的。」
白瑞德:「我觀察了一下你的馬,確定沒有跛腳。現在下來吧,我們的行李得分你一點,減輕我們倆坐騎的負重,讓他們能跑快一點。」
馬沙看了眼白瑞德和安德里亞的馬:「你們都帶的什麼啊?」
「水和食物,還有大小姐的衣服以及各種道具。」白瑞德兩手一攤,「女孩子出門要帶很多衣服的,光束胸就七八件。」
安德里亞:「這相當於我的武器,在西部美麗的外表大多數時候只能招來災禍,但有時候也挺有用。」
馬沙:「剛剛就挺有用,一整個匪幫都給晃瞎了。」
安德里亞白了他一眼:「多虧我機智,立刻想到用鏡子。」
「行啦,別在這干聊天了,趕快動手分行李,順便你妹妹已經蹲在那邊看了快二十分鐘螞蟻了,你趕快去看看她有沒有被螞蟻奪舍吧。」
三人一起扭頭看著蘇蘇。
小姑娘蹲在離充氣帳篷十步遠的地方,專心致志的看著地面上排成長列的螞蟻。
馬沙:「蘇蘇!過來,我們要出發了。」
「等一下!我看他們搬完這個蛐蛐!」
馬沙撇了撇嘴:「看來沒事,我們趕快分行李,然後出發吧,在這荒原上呆著鬼知道會不會遇到別的匪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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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時候,馬沙一行趕著匪幫的馬進了一座小鎮。
出乎馬沙預料,這小鎮挺熱鬧的,沿著十字交叉的兩條主路,幾十棟房子依次排開,每一棟房子的屋檐下都有在閒聊的人。
馬沙估計這小鎮可能有個幾百號人口。
白瑞德:「冷山鎮,最開始是獵戶的聚居區,後來有人來這裡建了加工皮草的工場,最近周圍基本沒有大型野生動物了,所以工場改成了製造牛皮。」
馬沙:「牛不一般都用火車運到東部去嗎?」
這個年代沒有冷藏,所以為了保證牛的新鮮,都是活牛運輸。趕著牛群長途跋涉的武裝押運,就是牛仔。
當然鐵路修過來之後,牛仔就不用趕著牛群去東部了,趕到有火車站的城鎮就行了。
白瑞德:「西部本身也有牛肉消耗,為了滿足這些消耗會宰殺一部分的牛,你看那就是醃製牛肉的工坊。」
說著他指著一棟門口掛著扭頭的建築。
「不過,總的來說,」白瑞德兩手一攤,「這是個沒什麼特色的小鎮。不過這裡有制皮工場,可以買到便宜的皮具。」
安德里亞:「還有裁縫店。最關鍵的是,這個地方沒有電報局,所以不太會有德金的眼線。」
馬沙:「沒有電報局和德金的眼線有什麼關係?」
「就算是德金,也不可能在西部每一個小鎮上放一個眼線,他只會監視那些有重要設施的城鎮。有電報局的城鎮一般會有銀行,因為銀行要通過電報來進行對帳。有銀行的地方,一般會有比較強的聯邦騎警,有聯邦騎警的地方就會有人去開店辦廠,到這裡你懂了吧?」
安德里亞看著馬沙。
坐在她前方頭頂她的胸的小姑娘學舌道:「懂了吧?」
這是英格利斯語,小姑娘應該不懂什麼意思,只是學舌。
「懂了。」馬沙點頭
話音剛落,一名身穿長大衣的男人從旁邊的房子裡走出來,擋在一行人面前。
這人胸口別著閃亮的治安官星。
「停!」那人中氣十足的喊了一嗓子。
白瑞德拉緊韁繩,停下馬,然後輕輕抬了下帽子行禮:「治安官先生,我叫白瑞德,是個賞金獵人,我殲滅了黒牙的匪幫,現在我想把這些繳獲的馬賣掉,順便領賞金。」
因為白瑞德一番話把前因後果都說清楚了,治安官臉上的神色舒緩了不少。
這時候旁邊看熱鬧的閒人里有人喊:「我認得那個叫花子騎的馬,是黒牙的馬沒錯。」
馬沙皺眉,雖然自己身上衣服破了點,直接喊叫花子真不禮貌。
治安官開口了:「領賞金只有黒牙的馬可不行,至少得有他的頭。」
白瑞德一指身後的馬群:「你沒看到嗎?屍體全在馬背上拴著呢。」
圍觀的人里有人率先喊:「對對,有屍體,初看還以為是搭的貨呢。」
馬沙回頭看了眼,匪幫20人,只帶了有賞金的九人的屍體,大部分都是馬沙搬到馬背上的,因為白瑞德說自己不能讓屍體弄髒了他那身很貴的衣服。
治安官扭頭對自己的助手做了個手勢,助手立刻小跑著奔向搭著屍體的馬。
這時候,一個西裝革履的傢伙從鎮上最大的房子出來,一邊往這邊走一邊問:「怎麼回事,老喬。」
治安官的年齡確實比較大,被叫老喬也正常。
老喬:「鎮長先生,這些人說消滅了黒牙,要領取賞金。」
「真的嗎?約翰,去叫湯姆先生。」跟在鎮長身後的年輕人扭頭就跑。
然後鎮長轉向白瑞德:「抱歉,我們鎮上沒有銀行,可能得找鎮上的頭面人物湊一下才能有八百鎊。」
白瑞德:「是1200鎊,黒牙匪幫不止他一個人有賞金。」
「有這麼多嗎?」鎮長大驚,他看了眼治安官。
老治安官回答:「如果只有1200鎊,那應該還有三個悍匪逃脫了。」
白瑞德:「我們把遇到的悍匪都擊斃了,這三人要麼在看家,要麼發生了內訌被幹掉了。」
老治安官聳了聳肩。
這時候檢查屍體的治安官助手大喊:「九具屍體,全有懸賞,黒牙也在裡面。」
鎮長面露難色:「雖然匪幫被重創是好事,可是現在不是行商來收購牛皮的日子,鎮上搞不好沒有那麼多金鎊。可以用聯邦票支付嗎?」
聯邦票,應該就是美刀了——不對,這裡沒有美國。
現實世界裡,美國西進運動的時候,美國西部的地方至少還接受聯邦政府印的美元,這個世界看來格萊昂聯邦對西部的控制比現實低很多啊。
「聯邦票也可以,現在至少在鐵路沿線的鎮子都認聯邦票了。」白瑞德回答。
安德里亞看準時機插進對話:「鎮上的裁縫店現在有比較好的衣服嗎?我想給我的朋友換一身衣服。」
鎮長這才扭頭看向安德里亞。
一開始鎮長可能以為安德里亞是白瑞德的僕從或者一起旅行的妓女,所以神色有些不耐煩。
現在一看安德里亞的氣質,一臉驚訝,然後趕忙修正了自己的態度,畢恭畢敬起來:「有的,鎮上裁縫鋪一直為方圓幾十里內的體面人提供衣服,小姐。」
「那就行。」安德里亞點點頭。
這時候鎮長又說:「這位小姐,您為什麼要買震旦人做僕人?買黑奴不好嗎?最近附近的皮爾斯家的農場經營不善倒閉了,他家的老黑人管家現在沒人要,正在鎮上旅館住著等活兒。」
鎮長一提到老黑人管家奴僕,馬沙就想起被拯救的姜戈里那個老黑人,簡直比反派還惹人討厭。
安德里亞有些不高興:「這位是我朋友的兒子,不是僕人,只是和我一起旅行。而這位,是他的妹妹。」
鎮長愣了一下,大概他就沒想過一個看起來養尊處優還有點老英格利斯正黃旗范兒的姑娘,會有個震旦朋友。
但下一刻他就賠上笑臉:「抱歉,是我用詞不謹慎了。作為賠禮,請讓我請小姐一行吃個飯吧。」
安德里亞擺出了大小姐的派頭:「我要先給我的朋友兄妹挑衣服,瑞德先生要去賣掉這些馬,等我們忙完了,晚上再說吧。」
鎮長欣然同意,這時候剛剛跑走的年輕人,帶著另一個老白男過來了。
「鎮長先生,怎麼了?」老白男問,同時瞥了眼安德里亞,絲毫不掩飾目光里的欲望。
「這位瑞德先生擊斃了困擾本鎮多年的悍匪黑牙。」鎮長說,「我們準備支付他賞金,湯米。」
馬沙作為一個現代中國人,用了一秒才反應過來湯米是湯姆的暱稱。
能反應過來還是因為他知道美軍把湯姆森衝鋒鎗叫湯米。
湯姆先生皺著眉頭:「我們的金鎊不多了啊,我這攢的皮子都堆滿倉庫了,行商上次來還是三個月前。」
白瑞德插嘴道:「聯邦票也行。」
湯姆:「聯邦票要到有鐵路的地方才能花得出去,你……」
「我不是逃犯,」白瑞德秒懂,「實際上我是賞金獵人懷特·瑞德。」
這話一出,連鎮長帶治安官以及湯姆先生都震驚了,但那個喊湯姆先生過來的年輕人和治安官的年輕助手都一臉迷惑。
治安官老喬問:「十年前墓碑鎮的那個白瑞德?擊斃了比利小子的那個?」
白瑞德輕輕拿起帽子又放下:「不錯,是我。順便這邊這位小姐,就是槍戰的導火索。」
「我完全不記得那時候的事情了。」安德里亞說。
治安官老喬說:「原來是神槍手白瑞德啊,那黑牙死得不怨,我願意從個人積蓄里拿出一部分金鎊,全額用金鎊支付你的賞金。不過,如同我剛剛說的,黑牙匪幫有三人逃脫了,他們之後可能會報復我們鎮,還請瑞德先生替我們斬草除根。」
白瑞德:「你要僱傭我去收拾土匪,就不光是給賞金這麼簡單了,我們也是有別的事情在旅行,按理說沒空管路上的閒事。」
治安官老喬扭頭看鎮長和湯姆先生:「兩位怎麼看?」
湯姆先生估計是制皮場的主人,直接開口:「好,不過我現在真沒多少現金,我可以給你一張摩根銀行的一千鎊支票,你到有摩根銀行的鎮上就能取。當然,賞金不算在這一千鎊里。」
白瑞德面露難色。
馬沙記起來剛剛安德里亞說過,有銀行的鎮上一般有電報局和其他亂七八糟的重要設施,所以很可能有德金的眼線。
安德里亞開口道:「我看可以,但是我們要先買衣服,然後吃飯。」
「當然當然。」湯姆先生連連點頭,「我今天就買鎮上最好的肉,讓鎮長家的大廚給小姐您做一道好菜!對了,我珍藏的火腿,正好這時候可以拿出來了。」
小姑娘本來一臉雲裡霧裡,但是她聽懂了火腿這個詞,立刻喊起來:「火腿!香香!」
小姑娘的震旦語讓眾人沉默了。
白瑞德出來打圓場:「那這樣,我們就先做我們的事情,晚上在鎮長家再說委託的詳情。」
鎮長點頭:「好。那我讓我的秘書帶小姐去裁縫店吧。」
那年輕秘書看了眼安德里亞,臉一下子就紅了。
是的,安德里亞確實有這種程度的美貌,在沒見過什麼美女的鄉下小伙眼裡自然魅力拉滿。
但是安德里亞拒絕了:「我看到裁縫店的招牌了,鎮子有不大,我自己去就行了。那兩位,我先告辭。」
說完她輕輕一夾馬肚子,讓馬緩緩前行。
馬沙趕忙驅馬跟上。
等離開一段距離後,馬沙小聲問:「拿支票沒問題嗎?不是說去有電報和銀行的大鎮有可能被德金的眼線發現嗎?」
「我們現在又不缺錢,支票先拿著,等完成了一切回到東部再兌換也行嘛。」安德里亞回應,「裁縫店到了,你對著裝有什麼特別的喜好嗎?」
馬沙搖頭:「沒有,體面就行。」
「那就是交給我了唄。」安德里亞上下打量馬沙,「你身材挺勻稱嘛。」
「畢竟要干農活。」馬沙聳了聳肩。
安德里亞翻身下馬,然後把蘇蘇抱到地上。
「行啦,交給我吧,蘇蘇我們去挑衣服喲。」
蘇蘇大聲說:「好!穿新衣,吃火腿!」
馬沙也下了馬,搶先一步到了裁縫店前,替安德里亞打開門。
安德里亞微微一笑,正要說「謝謝」,裁縫店裡傳來怒吼:「哪兒來的震旦叫花子,去去,別髒了我的店面,這是體面人才來的地方!粗麻布衣服去對過的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