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5章 秋逆林
清雁道長的聲音，浩浩蕩蕩的迴蕩在碎崇關內，讓碎崇關內的人都是一臉懵逼。
但很快，一道人影，便咬著牙，一步，一步的出現在眾人視線內。
「清雁道長，我敬你，尊你！但你為何……要把我逼到這種地步！」
陳芸芸死死地盯著清雁道長，而後者，則淡然的道。
「因為，我比你，更了解你師傅。」
「……」
無力，苦澀，痛苦……種種情緒，在陳芸芸臉上浮現。
最終，化作一聲長長的嘆息。
她知道，清雁道長說的全是對的。
清雁道長的做法，也全是正確的。
哪怕她真的加入團隊，其實發揮的作用也有限，更多的只是感動自己。
可讓她真的在關內乾等消息，什麼都不做……
陳芸芸最終，慢慢閉上眼，身體在發顫，緩緩的，痛苦的，說道。
「我發誓，在沒見到師傅前，我不會離開碎崇關半步！你滿意了嗎！」
清雁道長，笑了。
將馬頭調轉了個方向。
「出發！」
清雁道長帶頭，其餘人自然駕馬跟上。
方羽最後回頭看了一眼丁惠……
「駕！」
跟上隊伍，馬力全開，沒一會，幾人就消失在碎崇關眾人的視線中。
黑足馬的速度，毋庸置疑，確實是快，肉眼可見的比尋常馬匹強出一大截。
丁惠收回視線，看向身旁愣愣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麼的陳芸芸。
「芸大人，我相公已經出發了，那之前答應我的事……」
陳芸芸回過神來，看向丁惠。
之前，除了寶庫里的那些東西外，丁惠還向她提了一個要求，要求她配合對方，進行血液的抽取和一些身體部位的檢查。
陳芸芸自然知道自身體質的特殊，對很多人都有很強的吸引力，她的存在本身，某種意義上就是一種籌碼。
不過她師傅前後不知道請來了多少神醫鬼才，都對她的體質毫無辦法。
所以她並不覺得丁惠能檢查出什麼東西來。
不過已經答應的事，她自然會去照做的。
「等會來我房間。」
清雁道長說服了陳芸芸，或者說，徹底逼得陳芸芸不敢亂來，她只能在此地鎮守，等候營救隊的消息。
望著陳芸芸入關的背影，丁惠臉上有著笑容，拿出肉瘤，輕輕撫摸，低聲道。
「小傢伙，說不定很快，你就要有新的變化了。」
在丁惠的撫摸中，肉瘤只是持續不斷的，瑟瑟發抖，根本停不下來的恐懼，籠罩在肉瘤的心頭。
……
秋逆林入口處。
已經脫離官道的六匹黑馬，如脫韁野馬般，速度驟然暴漲一截，直奔前方的秋逆林而去。
「駕！」
方羽努力控制黑足馬的行動，清雁道長的忽然急行軍，讓他有點差點沒跟上。
要不是官道上這一路已經熟悉過胯下這批黑足馬大概的情況，這會的突然爆發，他指定要落在隊伍最後面了。
但現在嘛，他還能勉強跟上行軍速度，在隊伍的倒數幾名徘徊。
和他難兄難弟的，是……
【奉雅惠：100894/100894。】
似乎感覺到方羽的視線投來，妖魔奉雅惠朝方羽怒瞪了過去，就這麼一個分心，她的馬匹速度又下降了一些，落得更後面去了。
方羽翻白眼。
還跟我耍狠，隊伍里哪個人不知道你是妖魔，等到了時候，清雁道長大手一揮，就直接拿你開刀了。
方羽不知道清雁道長的計劃，不知道他養著這頭妖魔幹什麼，但肯定不會是真的供到最後的，必然會在某個時刻把妖魔宰了的。
或許是因為妖魔本性的問題，奉雅惠的馬匹駕馭技術比之方羽都差了不少，和方羽成了難兄難弟的隊伍吊車尾組合。
由於黑足馬奔馳起來速度太快，這隻六人小隊，如今已經被拉扯的有點分散了。
最前頭的，自然是負責帶隊帶路的清雁道長。
接下來是隊伍實力第二強的落劍青，未來的宗門開山祖師爺。
不得不感嘆，小宗門想要發家，也挺不容易。為了籌錢籌物資，還得祖師爺當僱傭兵給人賣命，這宗門要是順利建起來，這段經歷，都可以成為祖師爺的發家黑歷史了。
再後面，是東方傲天，嘉胖子，冠安萱三人了。
這三人騎馬技術差不多，實力水平也接近，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還幾乎前後間隔沒多少米的結伴而馳，落得方羽和最後的妖魔老婆子不合群似的。
方羽本以為前方的森林入口，會讓清雁道長停下衝刺，整頓隊伍，囑咐幾句再往未知的森林裡闖。
結果人家清雁道長連停頓都沒有，很絲滑的就直接衝進入森林裡面，這一眨眼的功夫人都沒影了。
方羽心中咯噔一聲，連忙鞭撻胯下的黑足馬跟著加速衝刺。
前面的落劍青和東方傲天等人魚貫而入，方羽才緊隨其後的一頭鑽入草叢林立，茂密繁雜的森林之中，視線瞬間暗了下來。
濃密高大的樹木遮蔽了陽光，讓裡面的光線變得昏暗，和剛才的陽光明媚形成鮮明對比，讓人視線需要一些時間進行短暫的適應。
而沖入森林裡面的方羽，也立刻發現前方東方傲天等人的影子。
再加上或許因為安靜的環境，而莫名放大了的馬蹄奔馳聲音，讓方羽很容易就定位到了他們的方位。
「這麼直接的硬闖的嗎……」
方羽暗暗嘀咕了一句，不想這時候，妖魔奉雅惠竟從她旁邊越了過去，一下子從隊伍吊車尾，辦成了倒數第二的位置。
反倒方羽成了隊伍末尾位置。
這老妖魔超越自己的時候，還用帶著幾分嘲弄的眼神掃了自己一眼。
方羽眼尖的很，絕對沒有看錯。
老妖婆！
方羽臉色一黑，立刻加速跟了上去。
沒想前面忽然響起了聲音。
「跟緊我。」
是清雁道長的聲音。
方羽往前看去，頓時一愣。
只見清雁道長正帶領著落劍青等人，朝他和老妖婆迎面而來！
怎麼，怎麼往回跑？
要出林子嗎？
方羽還沒想明白呢，清雁道長像是沒看到他們兩人一樣，連正眼都沒看兩人一眼，直接與他們交錯而過。
「等等我！」
老妖婆一愣，已經掉頭跟了上去！
方羽眉頭皺起，來不及思考太多，也一咬牙，連忙也轉掉馬頭，緊跟而上。
但是這往回跑，那不就是……
方羽還沒想明白呢，突然臉色一變。
只見嘉胖子忽然像是被什麼擊飛一般，猛地從黑足馬倒飛了出去，迎面就直接撞向了方羽和老妖婆兩人這邊。
方羽連忙一拽馬頭，想要避開，而前方的老妖婆，已經慢了一拍。
下一瞬……
刷！
嘉胖子的身體，竟是一下子穿過了老妖婆的身軀，連黑足馬一起穿透而過，滾落在地！
看著嘉胖子頭頂冒出的-597！的數字，方羽立刻隱隱明白了什麼。
停馬，手臂化刃，對著地上的嘉胖子大腿直接劃了過去。
當！！
骨刃穿過了嘉胖子的身體，斬在了地上。
而嘉胖子自始至終，都沒對兩人，做出過任何的反應。
海市蜃樓？
方羽心中一動。
「什麼情況？」
老妖婆退到了方羽身邊，一副要並肩作戰的姿態。
「是虛影，不是實體。」
老妖婆一愣，看著這幾人都擺出對敵的姿態，她突然伸手往地上的嘉胖子臉上一抓而過，如水中撈月般，抓了個空。
「虛影竟這般惟妙惟俏，仿佛……」
動起來了。
幾個人仿佛對著一個不存在的敵人在戰鬥。
身影幾個穿梭間，馬匹剛剛被驚動起來，他們就已經各自停下了動作，仿佛戰鬥已經結束。
這麼快？
方羽正錯愕間……
「看得見的吧？刁小友。」
清雁道長的聲音，突然響起。
其視線，赫然是看向方羽這邊！
是，是虛影吧？
明明是海市蜃樓般的虛影，為何……
方羽瞪大了眼睛。
另外幾人也已經重新上馬，聽到這話，紛紛皺眉。
「清雁道長在和那刁兄弟說話？他和奉雅惠還在後面，沒有過來匯合呢。」
冠安萱清聲說道。
清雁道長沒說話，而是拿出了一個鈴鐺，晃動了一下。
叮鈴——
肉眼可見的聲浪波紋，從鈴鐺中一圈圈的傳出。
隨著這一圈圈音浪往外擴散，在方羽和奉雅惠眼裡，清雁道長几人的身影，在快速變淡，消失，直至完全不見。
與此同時……
叮鈴——
那相同的鈴鐺聲，從左側四十度左右的方向突然傳出。
「順著鈴鐺聲尋來，我們在出口等你們。」
順著鈴鐺聲一起來的，還有清雁道長的聲音。
出口？
真就不等人了啊……再急也不用……
動了。
有什麼東西，在剛才那一瞬，在極遠處晃動了一下。
方羽皺眉，瞬間上馬。
「跟上！」
他大喊一聲，老妖婆更是早就上馬等候了。
隨著方羽一喊，她立刻跟上。
兩人策馬疾馳，鈴鐺聲則持續不斷在前面為其引路。
大約五分鐘後，鈴鐺聲忽然停止了響動。
方羽想都沒想的，就順著鈴鐺聲最後消失的方向，繼續策馬狂奔。
但很快……
叮鈴——
鈴鐺聲，竟是從他的後方響起。
怎麼會……
方羽錯愕的拉緊韁繩，停下馬匹。
回頭看去，那不就是來時的路嗎？為何又要我往回跑……
方羽感覺自己方向感都有點錯位了，人都開始有點不自信了起來。
老妖婆倒是停都不停地，直接掉了個頭就沖了回去，屬於放空大腦跟著鈴聲跑就完事了。
而在這時，鈴聲里附帶了新的聲音。
「東方童，冠姑娘，刁小友，奉雅惠，聽到鈴聲，就順著鈴聲的方向趕來，我們已在出口等候你們了。」
他們都到出口了？
已經橫穿這座森林了？
方羽有些錯愕，但也沒多想，駕馬跟上。
但下一瞬……
當！！！
前方忽然迸發出一道激烈的火花，伴隨著咔擦一聲！
什麼東西掉落在地，發出金屬與地面碰撞的聲響。
方羽往前看去，只見老妖婆奉雅惠維持著一種格擋攻擊的姿勢。
其手中緊握的長劍，是豎著的形態，仿佛剛剛斬斷了什麼東西。
妖魔？
但是沒看到啊。
甚至感知不到。
方羽駕馬上前，與老妖婆並肩，右手放在血涸妖劍上，隨時準備出手，並低聲問道。
「妖魔在哪？」
但奇怪的是……老妖婆，如耳背般，根本沒有理會他，而是突然從馬背上跳起。
嗖——
破空聲這時才後知後覺般出現，讓方羽臉色一變，下意識的格擋。
嗡！
看不見的攻擊，穿過了他的身體。
「……」
方羽一瞬就明白了。
靠！
什麼時候？
這老妖婆什麼時候和我分開了的？
一團虛影帶著我到處跑？難怪我分不清東南西北……
叮鈴——
伴隨著鈴聲又一次響起，老妖婆的虛影在淡化，消失。
方羽猶豫了下，果斷先跟著鈴鐺聲沖向前方。
黑足馬跑的很快，太快了。
在這種複雜的地形里，依舊快的驚人。
所以當方羽這一次全力加速衝刺的時候，他看到了……
樹，在移動。
是的！
好幾顆參天巨樹，像是沒有根須般，在地上快速的移動！
移動速度之快，幾乎眨眼就消失在了方羽的眼前。
最進入森林時看到的黑影……
方羽心中閃過一絲明悟。
但這麼大的樹，會動，還動起來這麼快，屬實離譜。
要知道自己現在可是萬血高手了，這樹在自己眼皮子地下還能快到這個地步，簡直……
等等！
不是樹在動。
方羽忽然又懂了。
是虛影在動。
似真似假的樹之虛影，如迷宮般困著每一個進入森林的人！
哪怕強如自己，都在這片森林裡差點中招。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攻擊清雁道長等人的妖魔，是樹妖？而擊落嘉胖子的是樹的藤蔓或者枝條。老妖婆斬斷的也不是什麼鋼鐵，而是如鋼鐵材質一般的樹妖藤蔓之類的東西。
意識到這一點的方羽，快速看向周圍。
但周圍，並無異常，只有鈴聲指引者他前進。
甚至這時候，前面已經出現了光亮。
在這昏暗的森林裡，出現光亮，是相當顯眼的，所以方羽能第一時間就發現了。
「駕！」
再加速衝刺過去，馬兒四肢用力一踏，一躍而起，衝進光亮之中！
轉瞬即逝的視線不適後，方羽看到了……
「刁小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