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騫感覺自己這幾日越來越難受,明明每日都有偷偷吃解藥,可好像作用不大。
哪怕他放大了藥量,身體也還是越來越難受,漸漸的,他連坐起來都困難了。
「軍醫,我要見我的部下。」
「中書令,你在說什麼啊,你感染的可是天花,見他們,會傳染的。」
「不,不,」李騫說兩句話,就大口喘起氣來,「我要見他們……」
軍醫將他伸出來巍巍顫顫的手塞回被子裡。
「中書令,別想那麼多了,好好休息才能儘快痊癒啊。」
剛剛的兩句話,仿佛耗盡了李騫全部的力氣,他再次昏睡過去。
滄州城中,李騫的部下們還被關在屋子裡不允許出門,理由自然是防疫。
他們每天被關著,根本不知道其實滄州城已經恢復了正常的秩序。
「都這麼多天了,怎麼還是沒有消息,這城內的百姓,應該死了不少了啊,怎麼還把我們關著。」
在他們一開始的設想中,根本沒想過蘇鳳翎會直接下令讓沒感染的人也不要出門。
這麼一來,他們也被關了起來,失去了在城中打探敵情的機會。
就算被關起來,那麼多毒蟲,這城內也應該早就因為病患太多而失去秩序才對,怎麼到現在還是每天有人巡邏送飯。
「一直被關著,我們要怎麼接應中書令,硬闖都闖不出去。」
他們嘗試過想趁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溜出去看看情況,可沒想到的是,哪怕是深夜,都有士兵值守,他們根本出不去。
這邊廂接應的人被關著,那邊李騫也是漸漸不行了。
「軍醫,軍醫……」
「怎麼了,中書令,是想要什麼?」
「我要見我的部下。」
「哎呀,中書令,你怎麼又提這個啊,你得的是天花,他們來會被你傳染的。」
「這麼久你都沒被傳染,見一面不會的。」
「那是我天賦異稟,我們將軍那麼厲害的人都被傳染了,中書令,你就乖乖養病吧,」
李騫已經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快要不行了,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隨身攜帶的解藥是不是出了問題。
他必須得見到自己那幾個部下,才能從他們那兒拿到新的解藥,再不拿,他真要交代在滄州了。
可是這個軍醫就是咬死了他是天花,不能見別人傳染出去,他不想死!
來滄州的任務整個朝堂沒人願意,只有他站了出來,承諾一定能讓蘇家軍損失慘重。
炎帝這才將他從五品越級升到了三品。
這一趟,他連蘇鳳翎都毒倒了,回去必然重重有賞,絕對不能死在這裡。
「不是天花,我沒得天花,我是中毒了,你快點叫我的部下過來。」
「中書令,我看你是燒糊塗了,你明明就感染了天花,怎麼還變成中毒了。」
「這麼多人發病,怎麼會是中毒。」
「是毒蟲,我放了毒蟲到城中和軍營中,先被咬到的就先發病,沒被咬到的自然不會發病。」
「我部下那有解藥,讓他們來見我,我讓他們把解藥拿出來給你們,」
「中書令說笑了。」
帳篷外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緊跟著,蘇鳳翎撩開布簾,走了進來。
她面色紅潤,說話時也中氣十足,哪有半點生病的樣子。
「天花這種病豈是解藥就能治好的。」
「你……你……」
李騫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盯著蘇鳳翎。
「不可能,你……」
「不可能沒事是麼?你以為你那點小伎倆能瞞過神明麼,他早就知道是毒蟲了,解毒的針劑也一併賜給了我們。」
「現在整個滄州,除了你,大家基本都痊癒了。」
「什麼!」
李騫萬萬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發展,他想害的人都沒事了,自己卻半隻腳都要跨進鬼門關了。
「我從來就沒有『感染』過,不這麼告訴你,你怎麼會放鬆警惕呢。」
「放鬆到連軍醫換了你的藥都不知道。」
李騫已經連驚訝的表情都做不出來了,只能像只喪家之犬一樣,躺在床上,喘著粗氣。
怪不得無論他怎麼加大藥量都沒用,原來是解藥早就被換了,這個軍醫的演技當真是好啊。
這麼多天,他竟然一點都沒懷疑過,只當是解藥失去了藥性。
都是蘇鳳翎,一定是她的主意,想借刀殺人。
「刀」就是天花,他已經知道他們的打算了,
將計就計,讓他死於蟲毒,但對外卻宣稱是死於天花。
想必滄州有人感染天花的消息早就被傳出去了,到時候,所有人都會以為他是死於天花。
而蘇鳳翎不費吹灰之力就解決掉了監視他們的人,還不用冒著被人指責的風險。
「天花這種病本來就是治不好的,中書令你放心去吧,我會告訴聖人這個遺憾的消息的。」
躺在床上的人,還想掙扎著說些什麼,可是無論他說什麼都沒用了,他猜對了。
原本以為用解藥做威脅,可以讓他們將部下叫過來,也能全身而退。
萬萬沒想到,蘇鳳翎背後的神明如此厲害,連蟲毒都給他們解了。
反倒是他這個下毒之人在這裡苟延殘喘,他不甘心,為什麼準備了這麼做,卻還是功虧一簣。
差一點,只差一點,他就能得到聖人的青睞,在官場平步青雲了。
終於,在美好的幻想中,李騫失去了氣息,他的雙眼大張,顯然是死不瞑目。
「哼,」蘇鳳翎冷哼,「若不是神明庇佑,滄州城的百姓和士兵要被你害死多少,你這樣的人,不配活著。」
站在一旁的軍醫,上前給沒了氣息的人把脈。
「將軍,中書令已經走了,不會有差錯。」
「辛苦你了。」
「不辛苦,這種人,就該這麼死!呸!」
蘇鳳翎冷冷地看著李騫的屍體:「譚武,進來。」
「將軍,我在呢。」
「按照事先說好的去做。」
「是。」
譚武等了一眼已經死去的中書令,像滄州城出發。
李騫的幾名下屬已經被管的不耐煩了,正要鬧,房門就被打開了。
譚武一臉嚴肅的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