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色的燈光甩上去四五米,突然「噹啷」一聲撞在了石樑上,螢光棒的亮光一閃,我明顯感覺到身旁的胖子一個激靈,竟不由自主的朝後退了幾步。
剛才燈光閃過,石樑擋住了我的視線,我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此刻秦風一把抓住我的衣角,用力向後一拽,我一個踉蹌撞在了胖子身上。
我已經看到秦風的臉色大變,但正想開口詢問,胖子一把捂住我的嘴,趴在我耳邊輕聲說:「噓!別說話。」
我明顯感覺到胖子的全身在顫抖,捂在我嘴上的手冰涼徹骨。我和胖子認識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看到胖子如此害怕。
我輕輕抬起胖子的手,用唇語問:「怎麼了?你看到什麼東西了?」
不知道是胖子沒有聽懂,還是臉上的肌肉麻木了,我看到不停的張嘴,但始終看不懂他的嘴型。
「影子?」
「什麼影子?」
我發現胖子的嘴型,好像是在說「影子.......影子........」。到底是什麼影子,我急的正想貼上去直接問胖子,但前邊的秦風忽然幽幽的說了一聲:「陰童子」。
我記得我三叔曾經說過陰童子,但這種東西應該都在帝王陵寢,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不對,剛才的地下墓穴,抬棺者,難道........難道這裡也是龍眼。
「江宇,快走,去找你三叔,他會告訴你這一切。」秦風回頭對我說。
「什麼......走?那......那你呢?」
「我已經走不了了,帶你到了這裡,我的使命已經完成了,無論如何,我都是出不了這片鬼蜮的。」
我察覺到了秦風眼中一閃而過的異樣,又快速變成了冷淡。
秦風突然大喝一聲:「胖子,帶江宇走。快。」
胖子一把抓起我的胳膊,不等我反應過來就撿起地上的背包朝著墓室深處跑去。在墓室的西北角,已經被炸開了一個通道,在我爬進通道的時候,我回頭看了一眼遠處的秦風,此刻一具全身發黑的孩子屍體正倒掛在石樑上,一隻胳膊已經被秦風的黑金短道砍去了一半。
胖子在身後用力的往裡推我,在我被胖子完全推進去的瞬間,我感覺屍體的頭轉了過來,一雙空洞的眼睛看了我一眼,但僅僅只看了一眼,我就想被電擊了一樣,從頭頂灌下來一股涼氣。
那雙眼睛..........那雙眼睛........好像.......我好像在哪裡見過。
此刻不及我多想,就被胖子推進了通道,但通道只往前走了兩三米,突然急轉直下,我腳下一滑就滾了下去。我聽到身後的胖子怪叫一聲:「我.....靠」,緊接著聽到肥肉撞擊在地面的聲音,一大團黑影就朝我砸了下來。
身後的胖子幾聲慘叫就撞在了我的身上,兩個人擠成一團從斜坡上滾了下來。落地之後胖子像座山一樣壓在了我的身上。這一下子被摔得七葷八素,全身的骨頭像散了架一樣,再被胖子一壓,剛才撞到的胸口一疼,一口血就噴了出來。
但此時那還顧得上自己的傷勢,我忍著劇痛推開胖子,斜靠在牆壁上大口喘著粗氣,嘴裡還在不停的吐出血沫。胖子翻身爬了起來,看我臉色煞白,急忙檢查我的傷口,剛才從雪窩掉下來的時候就受了傷,一直也沒有機會包紮,現在被胖子一撞,左邊的肋骨已經徹底斷了一根。
雖然我已經全身脫力,連胳膊都抬不起來,腦子裡嗡嗡作響,但隱隱約約還是聽到了頭頂通道外邊的打鬥聲。「噹啷」一聲沉悶的金屬撞擊聲之後,一切都沉寂了,在漆黑的通道底部,只能聽到我和胖子的喘氣聲。
我靠著牆壁沉默了五六分鐘,感覺自己能夠說話了,吃力地問著胖子:「秦......秦風........秦風他.........他剛才的話是.......是.....是什麼意思?」等我斷斷續續的說完,皮糙肉厚的胖子拿出水壺餵我喝了幾口水,我頓時感覺清醒了不少,勉強能夠挪動身體了,用力挪了幾下,換了一個更加好受一些的姿勢靠在牆壁上,每動一下,肋骨就像撕扯著筋條一樣,疼的我渾身顫抖。
胖子聽到問到秦風,突然眼神變得有些黯淡,然後看著我的眼睛,沉默了半晌才說:「走到這一步,他已經盡力了,剩下的路,我陪你走下去,這......這是他的命,也是......也是你和我的命。」
「你是說,秦風已經......已經.....已經死了?」我嘴唇顫抖,那個「死」字我掙扎了好久才說了出口。
「這也是我們的命,你是說,你和我,我們所有的人,都會...都會死在這裡?」
胖子避開了我的眼神,不置可否的說了一聲:「或許我會,你不會。或許,我們都會吧,時間已經到了,這一切就要結束了。」
「時間已經到了.........時間已經到了........」我喃喃的重複著這句話,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聽到這句話了,到底是什麼時間,三叔走過懸梯去了哪裡?那個和我長得一樣的幻影又是誰?
胖子見我喃喃的發呆,也不再吱聲,從自己已經爛成破洞的衣服上撤下一截,纏在了我的傷口上。我此時沒有心思去看胖子幫我包紮傷口,腦子裡還在回想剛才那具屍體的眼睛。那雙眼睛真的太熟悉了,我可以肯定,我從來沒有見過這具屍體,但那雙眼睛,又無比的熟悉。
胖子包紮完傷口之後看我還在發呆,輕聲說:「江宇,這一切,等你走到最後,你一切都會明白,你先休息一會吧,我去洞口盯著。」
我不想再去問胖子什麼了,我知道胖子的性格,雖然平日裡看起來粗枝大葉,但他的心思比我要重,他如果自己不想說出來,我是撬不開他的嘴的。
我靠在牆上覺得眼皮越來越重,不受控制的想要合在一起了,我努力想睜開眼睛,但最終還是沒有力氣再去睜開。精神迷離的時候,我好像看到了往上爬的胖子身上背上,出現了幾片紅色的鱗片,但正想睜開眼睛再去看時,自己已經昏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