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四日,周四,正式開工的第四天。Google搜索
從高樓間艱難吹來的晨風,輕輕柔柔的揚起白石澤秀的頭髮。
沒有固定發現的白石澤秀順手將全部頭髮往後捋,弄成了大背頭,雖然看著有些奇怪,但依舊令行走的路人覺得賞心悅目。
和已經算熟悉的保安大叔打了個招呼後,又拎著一支鳶尾花的白石澤秀走進了公司大樓——他今天去摘花的時候,管理花壇的大叔居然對自己客氣了很多。
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充滿著忙碌,行色匆匆的快步前往下一個地點,他們西裝革履,看著還只是年輕人,卻又能感受到一種疲憊的老態。
一入家手下的這一家公司待遇算十分不錯,剛入職普通員工的月薪底薪就有35-40萬円,這是純底薪,還不包括每年六個月的獎金和各種補貼,是個求職者眼中的香餑餑。
所以沒有人脈上的關係,又不努力,必然是會被這裡所淘汰的,所有人也被動加入了內卷的潮流之中。
中午來上班,晚上五點之前就下班,這也只是白石澤秀三個人享受的特殊待遇罷了,正常的員工基本上都是八五六加上『非強制性』加班。
或許這原本應該也是自己的未來,不,或許自己的未來還沒有這麼好, 只是一個難以接受日本制度而難爬升的小社畜。
現在基本上不太可能了。
感慨了一會兒後,白石澤秀想起正事, 前往私人的電梯, 同時拿出手機, 調出公司的布局圖。
現在是早上八點四十五分,白石澤秀來這麼早的目的之一是提前處理昨天開會後收到反饋的新問題。
如果能在下午之前完成就好了, 一入千代和倉持櫻憐雖然基本上不會夸甚至踩著階梯很自然的走上去,但是她們眼裡的滿意和讚嘆也是實打實的。
雖然並不寶貴,但是幾個人一起聊天逗鳥, 相處在一個房間裡,也是一件很讓人舒服的事情。
更何況,處理那些文件做選擇,其實也挺有趣的, 雖然這幾天自己也做出了幾個錯誤決策被倉持櫻憐修正,或者被下屬『委婉』的提醒,但白石澤秀從中學習了很多。
目的之二, 就是找到流見首馬的辦公室, 找他對峙一下。
畢竟白石澤秀是真小人, 不一定要動手,但一定要知道全部的緣由。
靠近電梯,迎面同樣向這裡走來了兩位看起來像二十五六歲的女人,手挽著手, 關係很好的樣子。
沒有穿著深色正裝,而是華美服裝的她們與周圍格格不入。
白石澤秀低下頭看著地面, 緩緩的轉身, 當完全轉過去後, 快步開溜。
「看不見我, 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白石君?」天不如他願,其中一位女人, 用看似猶疑實則帶著篤定的聲音叫道。
「奈緒, 人家貌似在躲著我們呢, 怎麼,我們兩個是魔鬼嗎?」另一位女人嬌笑著說。
「魔鬼的話大概只有你吧, 白石君跟我的關係可好了呢, 別逃跑了,你再跑的話我們直接去你們的辦公室捉你了。」
聽到這裡的白石澤秀絕望的嘆了一口氣,換上比今天太陽還要璀璨的笑臉,扭頭說道:
「一入阿姨, 倉持阿姨?好巧啊,我剛剛都沒注意到你們,早上好。」
「嗯嗯,那我就假裝沒有發現你在躲著我這件事吧,真是的,你這麼高,一看就認出來了,還想躲。」倉持見花鬆開了挽著一入奈緒的手,來到白石澤秀身邊打量了一圈,點點頭:
「不錯,澤秀君還是一如既往的帥氣,我就原諒你打掉櫻憐孩子這件事了,希望櫻憐原諒我。」
「我有不同意見,我還不知道千代肚子裡孩子聰明不聰明,他就被打掉,這件事我無法原諒。」一入奈緒笑盈盈的說道。
「.......」也不知道是傳言傳播的快,而是兩位少女告知了自己的家長。
「主要我不想未成年就當父親,沒有辦法了,真是抱歉了兩位岳母。」白石澤秀表情歉意的說道,用正經態度對待她們兩個女人會被玩死的。
「今天怎麼來的這麼早,你們不是下午才開始工作麼,千代還在家裡睡的正香呢。」電梯收到指示,正在緩緩向他們所在的一樓降落。
「昨天剛開完會,多了挺多的新的問題,想著早點過來解決,順便學點新東西。」
「是為了讓櫻憐和千代不那麼辛苦麼,澤秀君你真是個好男人。」倉持見花讚許的說道。
「是的!我就是這麼想的,兩位岳母請盡情的誇獎我吧, 拜託了。」略顯誇張的語氣,逗的她們肩膀不斷的抖動。
電梯門打開, 三個人一起走了進去。
「你要去幾樓?」最靠近電梯按鈕的一入奈緒問道。
「額.....四十樓吧。」四十樓是白石澤秀所在的辦公室位置, 流見首馬的辦公室在三十二樓,但是現在不好明說。
「快看奈緒,澤秀君的手機是三十二樓的布局圖誒,流見首馬這個名字我看到了喔。」
只見這一邊,一入奈緒已經彎腰靠近白石澤秀手裡拿著的手機,屏幕的亮光照亮著她精緻妝容的臉頰。
保守華麗的衣裳內,甚至能感受到物體因為重力墜落的輕顫。
「還是個記仇的孩子呢。」
「怎麼會呢,我主要想去找他聊聊人生理想,死後埋在哪裡而已。」白石澤秀撓撓頭,不好意思的說道。
一入奈緒捂著嘴笑了一會兒,隨後對白石澤秀說道:
「見花今天跟我來這裡,就是為了解決這件事的,你現在去三十二樓也找不到這個人,他現在應該就在我們那邊了,要不要跟我們來看看?」
「不了吧,有兩位阿姨在,一定能解決的,我急著處理文件。」白石澤秀笑的燦爛。
「好的,那就跟我們來吧。」一入奈緒同樣笑的燦爛。
「就是,當什麼工作狂,這個項目我們給櫻憐和千代練手的,你全部做了她們還練習什麼,難不成以後你替她們掌家麼。」
隨後倉持見花仿佛發現了什麼驚天大秘密一般的捂著嘴,激動的搖晃一入奈緒的衣服袖子:
「奈緒,看吧看吧,澤秀君的狼子野心出現了,以後一入家和倉持家遲早被吞併為白石家。」
「我會努力的!」白石澤秀點點頭。
「我今天回去就想點辦法防止這種事情的發生,給澤秀吃每年必須吃一次解藥的毒藥如何?」
「不如安裝電視劇里那種一按就會爆炸的項鍊。」
「我不努力了。」白石澤秀搖搖頭。
最後電梯只按了兩位母親所要去的樓層,白石澤秀也沒有堅持,也包含著一點對於她們如何處理的好奇。
跟在兩位母親的身後,白石澤秀試圖讓自己看起來像一個保鏢,但是一入奈緒和倉持見花總是會在他落後幾步的時候停下來等他。
路上遇見的員工在對一入奈緒行完禮之後,都會用隱晦的目光打量著白石澤秀。
目的地的大門比白石澤秀三人所在辦公室的要華麗許多,門口同樣站著兩名彪形大漢,身高全部超過了白石澤秀。
打開門,三個人走入辦公室。
流見首馬跪在地毯上,面朝著空無一人的桌子,而在他的身邊,同樣跪著一個有些年紀的中年人。
桌子旁邊的角落,一身黑衣黑褲,看起來存在感不高的黑澤有希,一言不發的站著。
聽見開門聲,兩個人扭頭看向門口,先是緊張的看著一入奈緒和倉持見花,隨後注意到了跟在身後的白石澤秀,兩個人的眼裡都閃過一絲訝異,流見首馬的眼裡更是有著憤怒與悔恨。
一入奈緒和倉持見花臉上的溫和神色不再,冷著的臉仿佛萬年雪上一般散發著咄咄寒氣。
黑澤有希將給客人坐的那張椅子擺在桌子後面,一入奈緒和倉持見花坐下,白石澤秀見狀打算也站在一邊的角落裡。
「沒有椅子了,澤秀君你坐沙發上吧。」見倉持見花坐下,一入奈緒開口說道
「謝謝一入阿姨。」
「怎麼不叫岳母了?」一入奈緒嘴角勾起了小小的弧度,但是相比只有三個人的時候,反而顯得冷酷而有些嘲諷。
當然,說這話的時候,看著的是地上跪著的兩個人。
白石澤秀坐在沙發上,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必要發言了,直接不再說話。
「專務大人,是我教子無方,犬子做出了這樣的事情,下屬深感悔恨,還請您能饒了他一次吧。」
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聽他的這一番話,應該是流見首馬的父親,說話時額頭已經緊貼著地面,同時給了兒子一個眼神,流見首馬也立刻跪俯下來。
看著跪下的兩個人,白石澤秀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這就是他不喜歡的日本制度,等級森嚴,階級制度意識嚴重,雖然這裡沒體現,但是懼上欺下風氣流行。
當被跪的人無所謂,但是如果要他成為跪著道歉的人,無法接受。
「饒?衛虎常務,你是不知道你的兒子是怎麼說的麼?需要我讓你的兒子在你的耳邊重複一遍嗎?」
「看在下屬的微末功勞上,還請您給犬子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吧。」
「這已經不是我們公司的事情了,」一入奈緒的聲音十分冷峻,「你的好兒子言論無忌的時候,還侮辱了倉持家的小姐,你知道麼。」
「我不覺得這件事能善終,我和我的女兒很生氣,我的公司也很生氣。」坐在一邊的一入奈緒用手指無聲的撫摸著桌子,語氣隨意,但眼神卻狠狠的剜過跪著的兩個人。
順勢掃了一眼沙發上的少年,無辜的白石澤秀被這樣的眼神看的渾身不適,不過對方立刻冰雪溶解,甚至對著他挑了挑眉。
「我不知道衛虎常務你是不是完全不了解事情的嚴重性,如果社長在的話,就憑你兒子對千代的侮辱,臉上的鞋印可能就是他踹的了。」
白石澤秀這才看見流見首馬的臉上真還有幾個鞋印,兩位太太穿的是高跟鞋,絕對不是,以這個鞋碼的大小來看,多半是門口的兩個保鏢。
「噗嗤——」雖然很不合適,但是沒有受過嚴格訓練的白石澤秀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主要原因也有兩位太太雖然和危險也很令白石澤秀害怕,但是相處的時候從來沒有大人物的氣場有關。
見所有人的視線都聚焦在自己的身上,白石澤秀捂著嘴,神情嚴肅:
「抱歉,我想到了很好笑的事情。」
但是流見首馬同樣偏過頭看向自己,清晰的鞋印紋路完整的顯現在白石澤秀眼前。
白石澤秀抿著嘴,神情繼續嚴肅。
「沒關係的,白石君你可以笑的,想到好笑的事情就要笑出來。」一入奈緒用不同的溫柔語調帶著笑意的說道。
強忍著克制,用低聲但是因為房間內過於安靜,所以大家都能聽見的笑聲笑了一會兒後,白石澤秀抬頭看先兩位太太:
「我笑完了,阿姨您繼續。」
「結束後把你在笑什麼跟我們分享一下,不好笑的話等下你也跪著。」一入奈緒笑盈盈的說道,眼神戲謔。
「真跪啊?我想起來我有個很重要的文件要處理,兩位阿姨我就先走了,為了我們公司更好的明天!」
用傳銷般的語氣說完後,白石澤秀起身。
「坐下,不好笑的話等會你站著總行了吧。」
「好嘞。」
跪著的流見衛虎冷汗更盛,對於白石澤秀這個人與兩位太太的關係有了更清楚的認知。
「回歸正題,剛剛說到哪裡了來著。」一入奈緒說道。
「鞋印。」只有白石澤秀回答。
「鞋印之前呢?」
「事情的嚴重性。」
「對,衛虎常務,你應該慶幸你兒子已經算是給你留下了餘地,看在你這麼多年為公司做出貢獻的份上,你還能繼續留在公司。」
「結果很確定明了,你也不用再試圖求情。流見首馬,已經不再是我們公司的一員了,在道歉信寫完發布後就可以離開我們公司了。
同時一入家、倉持家,以及和我們有著良好關係的合作夥伴,也都不會再錄用他。
至於你,念在你的功勞,你今天把手頭上的工作全部交接給烏見役員,同時他取代你的位置成為常務,我們材料的分公司缺一個管理部長,你儘早去報導。
如果對於我們的處理有意見,你可以回家養老,我沒有意見。」
「沒...沒有。」沉默了幾秒,跪在地上的流見衛虎艱難的說道。
從公司的常務變成了新收購下分公司的一個部長,雖然對於普通人來說還是個高位,但是對於他而言,十幾年的努力毀於一旦,自己的兒子更是前途渺茫。
一入家和倉持家,這兩個大家族的黑名單,無論是對立企業還是友好企業,對於流見首馬都會不敢接受。
流見首馬的手死死的抓著地毯,擰出螺旋的花紋,他憤怒又不甘心,他覺得自己被狠狠的擺了一道。
都是這個人,他為了坑害自己居然作出這種事!他根本不配!自己才是最合適的!
雙眼通紅的他抬頭看向白石澤秀,失去理智的聲音變得有些尖銳刺耳:
「一入千代不應該喜歡這麼一個陰險的人,更何況他還無能,三天的決策里,他做錯了多少個,如此頻繁的錯誤率怎麼可以當領導!
其中一個決策要不是他下屬提出,會讓這個短期項目整整延後至少一周!」
希望抓到白石澤秀把柄的他,這段時間對這個項目的關注是無與倫比的,他可能是除了三人之外,最了解發生一切的人。
「一入家這麼大一個家族,要是交到他的手裡,遲早會走向衰亡!毀滅!一入千代喜歡他真是愚蠢透頂,這樣的賤女人真是......」
「住嘴!」
話還沒有說完,抬頭的他已經被流見衛虎打了一巴掌,止住了話頭,流見首馬雙眸顫抖著,張著嘴巴沒有說話。
本來還是笑盈盈聽著流見首馬罵自己的白石澤秀的表情逐漸收斂,直至面無表情,他緩緩的走上前,鞋底與地毯發出輕微的腳步聲。
「啪!」
與流見衛虎只是想要讓兒子閉嘴的巴掌不同,白石澤秀這一掌,是真的用力,直接將人打翻在底。
「很好。」一入奈緒的臉上掛著極度危險的『笑容』,「你說的話我很不喜歡。」
背地裡說,和明面上還敢說,又是完全不一樣的概念。
得到一入奈緒眼神示意的黑澤有希,過來將流見首馬細心的扶正之後,用力揮掌,再次讓他的側臉緊貼地面。
扶起,倒下,扶起,倒下......
流見衛虎的頭已經又磕在了地上,渾身顫抖著,他甚至不敢阻止。
「你應該慶幸我們已經洗白走正道了,不然你可能這輩子連話都說不了。」擦了擦手,黑澤有希用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第一,我還年輕,」白石澤秀率先打破了這份寂靜,「第二。」
他走上前一步,居高臨下的俯視臉頰開始腫大的流見首馬。
「你難道不知道『士別三日,定當刮目相看』麼,現在三天都已經過去了,有沒有可能,我就算在你擅長的領域,也已經比你優秀了?」
「需要我展示給你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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