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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不識真面目

2024-10-04 00:35:50 作者: 暗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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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上門的,是一個令陳醉意想不到的人,任真。

  上次辦喪事時,任真說是來弔唁,卻只掏出幾枚銅錢,其中還包括欠的膏藥錢,摳門到家了。更過分的是,他想帶全家一起吃席,被陳醉拒絕後,又倒噴陳醉摳門。

  陳醉被氣得不輕,當時便斷定,這個厚顏無恥之徒,絕對跟繡衣坊沒有半毛錢關係。

  在這多事之秋,這位整天無所事事的賭坊掌柜,為何會來這裡?

  陳醉暗中疑惑,擺出明擺著的不待見神態,說道:「任叔有事麼?我今天不太舒服,正打算打烊,不做生意了。」

  這是再明顯不過的逐客令。

  不料,任真白了他一眼,搓著那撮八字鬍,鄙夷地道:「小屁孩兒,連撒謊都不會!鋪子裡明明有兩位客人,你打哪門子的烊?這也叫不做生意了?」

  陳醉竟無言以對。

  臥槽,敢不敢要點臉?聽不出來主人不歡迎你嘛!

  任真走到葉屠面前,笑呵呵地道:「還是葉大宗師的面子大,一坐到這裡,嚇得小傢伙兒都不敢開張了。陳碎碎,勢利眼是個壞毛病,這點你得改!」

  說著,他又側過頭,瞥向病榻上的酒徒,詫異道:「這位看著臉生,不像是鎮上的老人啊,莫非是哪家新來的?陳碎碎,給你任叔引薦引薦?」

  陳醉聽得一陣頭大。

  都說宿主本尊出了名的嘴碎,但這個猥瑣的任真,進門後一張嘴就沒停下,絕對有過之而無不及。

  陳醉拉下臉來,沉聲道:「有事就直說。」

  任真對他的冷漠熟視無睹,朝酒徒揚手打招呼,一副吊兒郎當的姿態,「本來呢,上次你沒請我吃席,我很惱火,想著今天來訛你一頓……」

  陳醉聞言,淡漠一笑。

  想訛我?好啊,三大高手齊聚,那你真是挑對時候了,肯定吃不了,還得兜著走!

  任真話鋒陡轉,「不過,葉大宗師坐在這裡,看這副光景,怕是上了你小子的賊船。嘚!我索性給他個面子,就不找你補償了。」

  他倒是直言不諱,連自己的心裡話都說出來了。

  葉屠冷哼一聲,正準備開口趕他走,卻被他眼疾口快,搶先說道:「我這裡有封信,是一位故友留下的,讓我抽空轉交給你,我一直忘了,今天才想起來!」

  說著,他掏出信封遞給陳醉,又得意地朝葉屠笑了笑。

  這小眼神兒,像是在挑釁葉屠,看他們還會不會趕自己走。

  陳醉感到意外,取出信後的第一眼,神情便大變。

  他認得這字跡,分明是「父親」陳雄的!

  這是陳雄生前的親筆信!

  陳醉繼續讀完,再看向任真時,表情變得極為複雜,「任叔,請後院敘話。」

  信的內容並不長,只交代了兩件事。

  其一,陳雄在信上說,自己並不是陳醉的生父,這些年來,只是以父之名,負責照顧他的起居。至於真實的家庭背景,等他回到京城後,自會得知真相;

  其二,陳雄讓兒子務必相信任真,因為當年,京城老家派來保護陳醉的護衛,共有兩人,陳醉在明,而任真在暗,遠遠觀望著,絕對不會加害他。

  看完信後,陳醉終於明白,當日辦陳雄的喪事時,任真為何跑來弔唁了。

  如果任真真的摳門,捨不得掏份子錢,大可以裝作不知情,壓根不必現身。他故意扔那幾個銅錢,是故意裝出來的,掩人耳目,想來看看陳醉的狀態如何。

  見陳醉並沒一蹶不振、精神頹喪後,他便放心了,也就沒再多做停留。

  這個任真,原來是真人不露相,並不像表面看起來這麼混帳!

  兩人走進後院正堂。

  陳醉將信收好,朝任真行禮,「適才多有得罪,請任叔海涵。上次你來藥鋪時,怎麼不把信拿出來,當場跟我相認?」

  任真背著手,跟之前的作派如出一轍,並沒有絲毫改變,一屁股坐到主位上。

  「小屁孩兒,你在怪我?上次我怎麼知道,你竟有這麼大本事,能捅出這麼大的婁子?!」

  說話的同時,他提起茶壺想倒茶,卻發現壺是空的,便隨手撂在了桌上。舉止之間,仿佛回到家裡一般,完全沒把自己當外人。


  陳醉頓時愣住。

  「捅婁子?此話怎講?」

  「跟我裝傻?」任真翹起二郎腿,瞥他一眼,「這條天街,現在是由你負責監控吧?清河崔家和武家的衝突,你到底是如何向李木青匯報的,怎麼會弄成現在這樣?」

  「你在說什麼?」

  陳醉腦袋一嗡,竭力克制著心頭的震撼之情,身軀仍下意識地微微一顫,「我怎麼聽不懂?」

  這個任真,竟識破了他的繡衣使身份!

  難道……此人也是繡衣使?

  任真見狀,這才收起玩世不恭的神情,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錯,陳雄這些年沒白教你,你的定力和戒心都是有的,在我拿出那封信的情況下,仍沒露出破綻。」

  陳醉沉默不答。

  他忽然預感到,繡衣坊這個局,似乎比自己想得還複雜。

  任真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天發殺機,斗轉星移。」

  這正是繡衣坊的接頭暗語。確切地說,是鳳梧堂專用的暗語。

  陳醉眸光驟凜,答道:「人發殺機,天地反覆。任叔,原來你也是繡衣使!」

  他深刻地體會到,什麼叫人不可貌相。

  那日還是他太大意了,輕易就下定結論,任真不是繡衣使,將其排除在搜索範圍之內。不過,也不怪他,這個任真太特麼能演了!

  有一點他想不明白,田爺告訴他的那四十八位繡衣使,並不包括任真。難道說,任真跟茶樓掌柜雲叢一樣,職責只是維持日常運營,不參與監控小鎮?

  任真平靜地道:「剛才你在看信時,就應該猜出來,陳雄是繡衣使,我既然跟他一樣,也負有保護你的使命,又怎麼可能不是繡衣使?」

  陳醉跟他對視,問道:「這麼說,信確實是真的,不是你偽造出來試探我的?」

  任真點頭,「沒錯。我跟陳雄一樣,既是繡衣使,又是保護你的護衛,這兩者不衝突。如今在驚神鎮上,如果只有一個人值得你信任,那麼,這人一定是我!」

  陳醉不置可否。

  任真看在眼裡,說道:「回答我剛才的問題。你到底看到了什麼,又是如何向李木青匯報的?外面躺著那位,如果我沒猜錯,就是大名鼎鼎的酒徒吧?」

  陳醉反問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你既然認識李木青,那就應該清楚,只有他才有權限,聽取我的匯報。至於你,就算真的是繡衣使,恐怕也不行!」

  任真先是一怔,旋即流露出對這少年的讚賞之情,點頭道:「你說得很對。按照正常流程,的確該是這樣,但現在,李木青死了,只能由我這個坊主親自出面,來處理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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