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豐三十年七月十二,這是我穿越的第二天,已經開始後悔了。閱讀
首先介紹一下自己吧,我叫許新正,是一名受過專業訓練的持證合法穿越者。
我選擇的這個位面尚屬於封建王朝,國號大淮,是這塊大陸最強帝國,歷史悠久,底蘊深厚,曾經出過不少聖人仙人。
而我的新身份是大淮鎮魂司一名新晉白幡執事,業務廣泛,抓賊、反貪、臥底、儀仗、護衛,我們無所不能,無所不管。平日裡也替皇帝干億點點髒活,抄家才是我們的主要業務。
坊間稱我們為「朝廷鷹犬」「座下走狗」,但我更喜歡「大內密探」這個稱呼,多少正派一些。
品級暫定從九品,月俸五石,實際到手三石,依照現價折合約三兩又三百八十文。
聽說聆音閣點杯花茶(入場券)都要一兩銀子,再找個姑娘……嘶,我難得穿越一次,竟然連青樓都逛不起?
嗚呼哀哉!說好的穿越之後非富即貴、妻妾成群呢?就這?就這!
當然,錢不錢的無所謂,關鍵是留給我的時間只剩下兩天了。
昨天我初次醒來時就聽周大夫講,我中了魔教妖女的冰清玉潔掌。此掌專克男子,中掌後寒毒直搗黃龍,體弱者當場暴斃,哪怕命硬暫時扛過去,寒毒也會以此為根基蓄勢重來,席捲渾身,最終五臟六腑潰爛而死。若沒有那妖女的解藥,則必須在三日內斬斷毒根方可保命!
扣去昨日初醒調養身體,還剩下兩天!
嗚呼哀哉!
此女不當人妻也!這一掌怎會如此歹毒?
我的上司老王說我是在追捕妖女時受的傷,鎮魂司不會拋棄我的,他可以替我引薦給魏公公,將來有機會調去宮內保護皇上。假如看對眼,興許還能被魏公公收為義子,在宮內有優先選擇對食的權力。
太監還有優先擇偶權?
嗚呼哀哉!
我懷疑他在侮辱我,他當時一直在笑,還說沒有,明明就有!
但我沒得選,穿越是單程票,我回不去的,這個開局再怎麼慘都得想辦法玩下去,想辦法自救。否則要麼割以永治,落個終生殘疾;要麼就真死了,生物、哲學和玄學三重意義上的「死亡」。
我按照穿越前訓練的那樣成功讀取了原主的殘存記憶,反覆查看當晚他與那妖女交手的畫面,總結如下線索:
目標性別女,穿一身夜行衣,蒙面看不清容顏,看不清長短髮,但可以看出來她身材姣好,身高約169,三圍83,60,84,右撇子。
但僅憑這些,我無法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她。所幸,我還記得她身上有一抹淡淡的獨特的香味,可能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
記住這一點,哪怕她再擅長隱匿再擅長易容,只要她靠近我,我一定能認出她!
為此,我與上司老王一起制定了一個天衣無縫的誘捕計劃:由我易容成那妖女看上的吳家公子作為誘餌,等待妖女靠近便摔杯為號,收網抓人!
完美!
聽說那妖女喜好男色,專門擄掠俊俏公子修煉甚麼采陽補陰的邪功,至今已有三人被擄,實乃天下第一採花大盜也!不對,應該叫「握草大盜」!此番若能擒住她,我也算是為國為民除去一害,地利人和我都有,只差天時,老天爺應當助我!
求求了!
我的時間真的不多了,只剩下兩天就要斷舍離。我與二弟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實在不願就此分離。
雖然這次計劃很完美,但我也不確定能不能順利抓住妖女拿到解藥。如果計劃失敗,那麼我絕對不會給穿越者丟臉!
唉~不知道現在反奶一口有沒有用。
來自故鄉的同胞呀,如果你能看到這封遺書,說明我已經死了。感謝你願意聽我嘮叨到現在,我會將火藥、肥皂、水泥之類的製作方法附在遺書後面,希望能夠幫到你。如果可以的話,請將我的堅貞事跡帶回祖國。
祝你我都好運!
——許新正絕筆。
……
……
吳府,書房。
易容成吳公子的許新正小心翼翼地將遺書墨跡吹乾收好,希望這封遺書永遠都用不上。
應該用不上吧?
他內心有點兒沒底,實在是這樁案子過於離奇。
據鎮魂司卷宗記載,案子最早發生在七天前,當時有三位公子在聆音閣醉宿,房間裡只有他們三人和作陪的姑娘素素。
夜裡守在門外的奴僕聽到素素姑娘一聲尖叫便奪門而入,卻已經不見自家公子身影,屋內只剩素素姑娘一人癱坐地上,嚇得神志不清,嘴裡不斷重複叫喊著「鬼火!鬼火!」
等到她清醒一些再問,只說當時三位公子覺得熱要去打開窗戶透透氣,結果三人擠在窗前剛把窗戶打開便渾身冒藍火,眨眼間燒個精光。
人死了?
並沒有。
鎮魂司在現場根本沒有找到骨灰,再厲害的火也不可能燒得什麼都不剩。何況三個大活人眨眼燒個精光?這火力也過於離譜了。
所以鎮魂司的結論是綁架,應該是有人從窗戶進來把三位公子綁走了,素素姑娘看到的要麼是幻覺要麼是什麼障眼法。
可這個結論顯然還是有疑點,素素姑娘的房間是在二樓,窗戶下面就是隔壁打茶圍的院子,當時院子裡還有不少客人在尋歡作樂,並未見到素素姑娘說的什麼鬼火,更沒有看到人從窗戶進出。
這個世界倒是有不少玄妙的法術,但要將三個大活人憑空劫走,其中涉及空間法則,便是那些隱世大佬也只能運走屍體,不可能傳送活物的。
想到這兒,許新正只覺得腦殼痛。
他現在要作為誘餌誘捕妖女,然而卻連妖女會用什麼方法來劫他都不知道。
如果真像卷宗里寫的那樣,他該不會等著等著也突然渾身起火,然後離奇失蹤吧?
隔著衣服摸著剛收進懷裡的遺書,他心裡有些害怕了。
如果只是被那妖女抓去采陽補陰還好說,忍一忍嘛……但問題是他是假冒的吳公子呀!根本不是那妖女想要的男人!到時候別說二弟不保了,被發現是冒牌貨連小命也得丟掉!
「不對不對!這些都只是卷宗上的記載,裡面水分很大。那位素素姑娘受了驚嚇,神志不清難免會自行腦補,證詞肯定有誇大的成分!就原主與那妖女交手的經歷來看,那妖女不應該這麼厲害的!那妖女留下一個神志不清的目擊證人,顯然也是為了干擾查案,所以不能順著這條線索查!」
許新正拍打自己的臉頰,藉助雙手的冰涼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恢復邏輯和理性,重新推理。
但如果拋開鬼火,還有什麼線索呢?
許新正想到了經典的密室推理,只不過這次並不是什麼密室殺人案,而是密室失蹤案。
「一個二樓的獨立閣樓,只有一扇門和一扇窗可以進出,案發時門是關著的,外面還有奴僕把守,妖女不可能從門進來把人劫走;而窗戶外面樓下也同樣有人,妖女不可能從窗戶進來把人劫走;事後奴僕搜過房間,妖女也不可能帶著三個公子藏在房間裡等人走了再擇機離開;沒有密道;不能用空間法術傳送;素素姑娘尖叫後奴僕就進來了,連作案時間都沒有;素素姑娘現在還關著呢,不可能是妖女假扮的,最壞的情況她是幫凶,但還是不可能憑空將三個大活人劫走……」
「當種種跡象都指向妖女將那三位公子憑空劫走是不可能的,那麼……」
「興許……」
「這原本就是不可能的!」
他猛地抬起了頭,眼神變得犀利起來:「換一個思路!既然不可能在密室里將人綁走,那就只有可能是在……外面?」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