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何夕才發現昨晚睡著後,薛浩然給她發了一大筆轉帳。
她把電話給他打過去,開門見山,「什麼意思?」
薛浩然道,「惜墨每個月的錢都沒什麼剩餘,你們住在一起,照顧上也更方便,你幫我多給她買些好吃的補補,她最近工作忙。」
「這些我會做,不用你交代,錢我會給你轉回去!」何夕聲音淡淡。
「別轉過來,我是給惜墨的!」薛浩然忙道。
何夕卻沒再和他爭論,直接掛了電話,之後將薛浩然轉過來的錢又原封不動的轉了回去。
*
依然是薛浩然送陳惜墨去上班,並且體貼的將早餐準備好。
陳惜墨到了自己辦公室,吃了早餐後,又開了個晨會,之後去自己工作室繼續做修復古畫的工作。
推門進去,就看到一身凜冽氣場的男人坐在椅子上,正在翻看他們博物館的宣傳介紹。
陳惜墨一怔,「你什麼時候來的?」
明左轉眸,深邃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兩秒,才淡聲開口,「來了半小時了!」
陳惜墨眸光微動,「有事嗎?」
「來看看畫的修復進度。」男人臉色淡然,氣度沉穩。
陳惜墨,「……」
他是不是忘了,他昨天剛把畫送過來。
但陳惜墨還是認真解釋道,「古畫修復的程序很繁瑣,一天兩天是看不出進度的。」
「我知道。」男人表情如常,「但我爸一定要讓我來。」
陳惜墨無話可說了,只能走到工作檯前,「你拍照給元伯伯吧。」
明左走過去,站在陳惜墨身側,看著畫正在進行最初步的洗畫過程,通過痕跡可以看出她的細膩和耐心。
「確實沒什麼進展!」男人微微蹙額,看了一眼腕錶,隨即將襯衫袖子挽上去,「我上午還有兩個小時的空閒時間,我幫你。」
陳惜墨立刻道,「不用!」
明左沒看她,只道,「我只是想讓進度快一點。」
陳惜墨淡聲道,「但你什麼都不懂!」
明左動作一滯,轉眸看著她,漆黑的眸色里看不出表情,卻深邃到讓人不敢直視。
陳惜墨垂眸道,「這幅畫表面看只損壞了一角,但下面的命紙都已經開裂損壞,畫卷其他部分也有些摺痕和掉粉的情況,所以我要將整個畫心都揭下來修補,我昨天用了一天清理畫上的殘污,今天我要繼續清洗。」
她語氣一頓,「你想幫忙就留下來吧,但是做的每件事都要聽我的,出現任何差錯導致不可挽回的損失,都由明先生自己承擔。」
明左看著她淡笑,「要不要寫個協議?」
陳惜墨已經開始忙碌,淡定的道,「那倒不用,房間裡有監控,我們說的每句話、都可以當做以後產生糾紛的證據。」
明左,「……」
很快陳惜墨便投入到工作之中,她將毛巾浸泡在溫熱的水中,隨後覆在畫面上,用按壓的方式將畫面逐漸浸濕。
「我來!」明左道。
「不用,你掌握不好力度!」
陳惜墨頭也不抬的道,她聲音很輕很快,利落清脆。
明左看著她,第一次看到工作中的陳惜墨,感覺很不一樣,此時的女孩目光專注,動作熟練且小心,完全沒了平時的那種漫不經心。
在自己熱愛的工作中,她像一團火,散發出炙熱的光芒。
也許是察覺到自己語氣過硬,陳惜墨輕聲道,「我一個人習慣了,抱歉!」
「不要說抱歉,我倒是喜歡你這樣直言不諱。」明左垂著眸子,「我該做什麼?」
「幫我把刷子拿過來,中間那個。」陳惜墨道。
明左很快將刷子遞給她,順便把盆子裡的水給換了。
陳惜墨轉眸看了一眼,沒說話,明左卻知道自己做對了。
一個小時後
明左倒了杯水給陳惜墨,「喝點水,休息一下。」
「放那吧,我把這點弄完。」陳惜墨低著頭道。
「那一點也至少要半個小時!」
明左不由分說的拉起陳惜墨,拿走她手中的鑷子,「喝水,休息!」
陳惜墨一怔,立刻甩開明左的手,皺眉道,「你不是急著要修復這幅畫嗎?你這樣只會耽誤我的時間。」
明左抿著稜角分明的薄唇,淡淡啟口,「我不急,不需要你廢寢忘食。」
陳惜墨目光一閃,垂下長睫,「我平時工作也是這樣,已經習慣了。」
「你休息十分鐘,你剛才做的事我都學會了,我來!」
明左也不和她爭辯,走到工作檯前,拿起她用的工具,按照她做的來清理畫面。
陳惜墨站在工作檯前看著他做,見他刷子輕輕刷洗卷面,之後用毛巾按壓,還真像那麼回事。
他微微低著頭,襯衫袖子卷到臂彎處,雙臂修長有力,做起來甚至比她更得心應手。
陳惜墨不動聲色的挑了一下眉尾,轉身去喝水。
兩個人交替來,很快又一個小時過去,陳惜墨提醒道,「你該走了!」
明左看她一眼,「不是經常會忘記時間?這會兒怎麼記的這麼准!」
陳惜墨淡定道,「忘記時間是因為我一個人,多一個人,當然會不習慣。」
「陳惜墨。」明左聲音低沉的開口,「你想不想知道,當你這樣一本正經、帶著防備的態度對我時,我會怎麼想?」
陳惜墨伏身低著頭,眸光一轉,聲線略緊的問道,「什麼?」
明左也同樣伏身,側頭盯著她精緻的側臉,「我會想,你又在醞釀什麼計劃。」
陳惜墨,「……」
她突然想起在D國時,她設計殺死錢坤、計劃出逃那些往事。
她抿著唇角,直起身毫不避諱的看著明左,「你想多了,我平時就是這個樣子。」
明左也直起身,幽深的眸子看著她,「是嗎?」
陳惜墨道,「人總會成熟長大的。」
明左不知道想起什麼,眸色深暗了幾分,沒再說話,只將袖子放下來,「我走了,有時間我再來幫你!」
「不用特意過來,我可以把進度拍照發給你。」陳惜墨道。
「你發過嗎?」男人語氣裡帶著質疑。
陳惜墨倒吸了口氣,忙道,「我沒發是因為剛剛一天而已。」
「一天也很久了!」
男人淡淡道了一聲,抓起外套,凝著她道,「中午不要忘了吃飯。」
陳惜墨不知道如何回應他這樣叮囑,乾脆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