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長，三六一的齊總來了。」
正和仲信，民生兩家集團負責人談合作的李澤華愣了一下，「他來做什麼？」
隨即反應過來，自己這段時間忙著處理棉花期貨的事情，倒忘記愈演愈烈三扣爭端，於是道：
「請顧總出面接待，弄清楚具體來意，先別急著表態。」
打發王斐出去，接著對孔鐺說道：「孔樞記，其實由我出面整合民生系資源，也不算肥水流入外人田，好歹我曾經也是仲信的一員。」
還真沒說錯，他重生那會，在仲信銀行旗下信用卡業務部兜售信用卡，只不過是外包團隊的員工。
不過今時往日身份地位不可同日而語，誰能想到昔日不起眼的推卡小哥，搖身一變成了仲信集團董事長，都要慎重對待的商界大佬。
孔鐺一聽，頓時樂了，對方拿這個說事，固然是自謙，同時也想獲取自己支持，這是個好的開始。
「沒想到你我還有這層淵源，李董瞞得我好苦啊，既然是自家人，便不說兩家話。
青雲要入主民生系，各方面阻力頗大，工商聯那裡也不好過關，尤其以民生目前的環境來看，不是好時機啊。」
董文彪也跟著幫腔，「是呀是呀，持股過8%的股東就有兩個折進去，超1%的中小股東，更是倒下一片，董事會董事十去三四。
外有銀證專項調查組坐鎮總部調查，信貸風控審計部門工作陷入癱瘓，整個集團業務停擺，還不知多久才能恢復正常。
這是本集團成立以來，所遭受最嚴重的一次打擊，比98年遭受金融風暴時亦不遑多讓……
承蒙仲信集團已故榮先生和王老董事長的看重，將我推到如今位置，我是如履薄冰，戰戰兢兢，惟恐辜負王老董事長的囑託……」
他這番話，看似在給李澤華訴苦，告知他民生集團現狀一團糟，不是介入的好時機，實則透露出更多信息。
仲信才是決定民生系生死的關鍵所在，魔都和燕京衙門同意沒用，仲信不點頭，青雲想拿到控股權幾乎不可能。
最後，他還裝出不經意模樣，輕描淡寫道：「李董您還不知道吧，就在我們來的時候，泛江集團那位，因病在醫院搶救無效死亡。」
「啊？」
李澤華從魔都韓領導那兒早就知道事情經過，配合著發出感嘆，「真是太可惜了。」
心說太便宜他了，不過也對，就好似電路故障，有熔斷保險，關鍵部位果斷脫離，不至於燒毀整條線路。
孔鐺什麼人，就這點小把戲在他面前一眼看穿，無奈小魯總的定國保險陷在裡面，不得耐著性子繼續勸。
「李總年輕有為，短短一年多就創下如此雄偉事業，假以時日，必能在上一層樓……」
開玩笑呢，民生系，是他們決定劃給定國保險的自留地，現在青雲集團強行上車是什麼意思？
又說：「我聽說，央行和財政口，銀監會正在考慮，決定在魔都試點成立網商行，青雲集團是主要參與方和管理方……」
言外之意，你放棄染指民生集團，仲信出面幫助青雲順利拿下網商行的牌照。
李澤華保持微笑不變，「謝謝孔樞記的美意，不過集團經過和魔都衙門的深入交換意見後，一致認為民生關注中小微型企業金融業務。
並在董總的英明領導下，在該領域取得顯著成就，目前已服務超一百萬家中小商戶，這一業務，更加貼合網商行對未來暢想。
我們堅信，青雲集團和民生集團，有著廣泛合作基礎和美妙前景，董總您說對吧……」
三言兩語就想把青雲打發掉？
就算民生系創建之初，得到仲信大力扶持，並保持強大影響力，也沒資格在這個問題上迫使青雲退縮。
何況前面還有魔都衙門頂著，拖下去，等遞交給最上面的民生出海計劃得到認可，仲信想反對也不及。
董文彪聞言尷尬一笑，「這個嘛，韓領導確實和我打過招呼，單從大戰略上來看，兩家集團之間，確實有充分合作前景。
尤其是深入一線，服務更多中小商家的業務上，青雲集團手中有數以百萬計的中小餐飲，便利店及運輸個體，可供民生集團開拓優質信貸業務……」
換以前，他是不敢明著表態的，因為孔鐺的身份，地位，人脈都不是他可以抗衡的。
架不住現在民生集團內部出現這麼大問題，作為集團一把手，他的責任很大，一個不好，能不能順利退休都是問題。
而幫助青雲集團順利入主民生，拿到後者在中小企業主群體中得天獨厚資源，幫助民生系迅速擺脫髮展頹勢。
再藉助青雲集團在海外特殊影響力，讓民生銀行在東南亞站穩腳跟，協助軟妹幣實現全球自由兌換大戰略。
做成了，他退休前順利再提一級都不成問題。
何況因為定國保險捅出的簍子，孔鐺因為那層特殊關係，不能見死不救，相當於有個致命把柄在手。
果然，即使他出面拉偏架，孔鐺也沒動怒，只拉著李澤華說了一通沒營養的話。
「孔樞記今天怕不是來找我拉家常的吧？有什麼事不妨直說。」
手底下一堆事，林文輝剛整理好棉花，黃金，白銀和歐萌國債投資的初步收益，整個集團高層都等著自己去主持戰略規劃會議。
李澤華不想再等下去，索性開門見山直奔主題。
孔鐺還在思索拿出怎樣的利益出來交換，換取青雲集團退讓，起碼要把定國保險抬進民生董事會，占據一個位置以圖將來變化。
此時聽到他毫不客氣的問，一時間很是頭疼，看董文彪，後者壓根不接茬，可小魯總那邊又急等著錢救命。
他只能被迫開口妥協道：「事情呢，是這麼一回事……」
他把定國保險參與棉花投機的事簡單一說，唯獨沒提投資規模有多大，虧損有多大，只說略微虧損。
瞞是瞞不住的，可他的身份決定，不肯定一上來就把所有話說透，萬一沒有迴旋餘地，豈不是把小魯總和定國保險往絕路上逼？
李澤華故意裝沒聽見，「小錢而已，對仲信來說不值一提，孔總隨手就能解決，何必找我呢。」
面子是互相給的，利益同樣如此。
他早就通過董文彪知道內情，好傢夥，被套牢7億美元，按今天盤中價給予對沖離場，保底也要虧損5億以上！
就這，還端著架子，又想讓自己出錢，又想在民生系董事會給定國保險謀求一個董事位置。
憑什麼？
「李董，我們畢竟是國企，帳戶里雖說有的是錢，但也要按正規流程走，前邊才有盧智強一伙人無視規則，將儲備資金肆意揮霍。
下場結局您也看見了，風口浪尖上，無數雙眼睛盯著，不好辦啊。」
董文彪扛不住孔鐺眼神威逼，被迫站出來打圓場，「您就當幫幫忙，用青雲持有的美盤空單隨手對沖一番，舉手之勞嘛。
這份恩情，將來必有厚報。」
「二位的面子當然要給，只是不知道具體需要多少倉位，您也知道，期貨交易風險極大，集團這兩天正準備將所有空單進行對沖。
賺了錢，還是要落袋為安才放心，相信二位也能夠理解。
如果只是一兩千萬美元，我做主，馬上安排交易所匹配成交，如果多了，恐怕不太行。
二位可能不知道，我這個人平時愛結交朋友，當初設立這個投資基金時，不少朋友都看在面子上投了一些，比如……」
隨著李澤華每吐露出一個名字，孔鐺的面色就黑上一分。
比如葉，盛，徐，甚至還有陳，另有南方商業界一大堆頂尖製造業集團，光數得上名號的就有幾十家。
後面就更誇張了，連三大保障基金，五大行都冒出來，加上一個魔都國資委和魔投，華潤和招商。
還有一大票東南亞頂尖華人集團，淡馬錫控股不提，就馬來亞，印尼，暹羅的頂尖集團有一個算一個，都不比仲信差。
李澤華至始至終臉上都掛著溫馨笑容，「所以請恕我放肆一些，如果超出我個人能力範疇，恐怕還是不提的好，免得大家難做。」
孔鐺很鬱悶，可現實迫使他必須妥協了，青雲之勢已成，通過強壓手段是壓不住的。
只能放下姿態，「沒想到都是老朋友在，既然這樣，我也不藏著掖著，青雲幫助定國保險度過難關，仲信同意青雲入股民生系。
不過董事會，要給定國保險留下一個位置，盧智強留下的民生系保險，財產擔保，金融公司，證券行，要交給定國保險。
另外福星系的醫藥，也有一些朋友打過招呼~」
「孔總，在商言商，你提的這些要求，未免有些過了，不如看看這份海外擴張計劃再說。」
李澤華很想直接送客，但為了整體大計劃，不得不耐著性子繼續談，說著把一份報告計劃遞過去，「這是青雲委託魔都衙門遞上去。
關於藉助民生系平台，配合網際網路金融，融入東南亞的整體戰略構思，據說上面已經將其列入下一階段金融工作重點議題。
通過的機率不小，如果按這份計劃來，民生系的未來不可限量，孔總還認為手裡的籌碼足以交換嗎？」
孔鐺只粗略看個大概，心神懼震，「這不可能，李家坡方面怎麼會同意一家東大的金融機構，持有全牌照，還~還。」
後面的話，他壓根沒說出來，因為計劃保障帳目里，赫然出現青雲控股和淡馬錫控股5比5股份置換。
只等商務部和李家坡方面批准放行，就會按照雙方事先約定，進行股份置換。
簡而言之，淡馬錫搖身一變，成了僅次於李澤華本人的青雲第二大股東，青雲入股民生，淡馬錫同樣進行跟投。
受限於民生系特殊商業規則，單家公司無法突破10%股份限制，但青雲旗下有多家公司交叉持股，再加上淡馬錫等公司在外協助。
還有粵東梅莊主人指揮華潤在香江大量買入民生系股份，屆時三家同進同退，突破50%股份這道坎輕而易舉。
想到這，孔鐺再也坐不住了，「李董這是打算硬吃，未免胃口也太大了些，仲信絕不會接受民生脫離控制，尤其還是被華潤控制。」
「我是我，那位是那位，民生系未來在國內業務，還是可以受仲信業務指導，我對這塊的興趣並不大，只是想要這塊招牌做背書。」
李澤華表面不在乎，心裡卻寶貝的緊。
民生系針對中小企業主的業務布局，完美契合青雲系未來發展規劃，尤其是和網商銀行可以實現優勢互補，資源共享。
可以搶在網際網路金融行業爆發前夜，占據一個絕佳位置，在時代浪潮中吃下最肥的一塊肉。
眼下所做的一切，都是為兩三年後掌握萬億資金規模做準備，等民生系這些暴雷股東的股份一到手，加上從其它地方拿到的。
湊一塊，只要能突破50%紅線，屆時以絕對控股大股東身份，聯絡中小股東，修改章程，拿回在工商聯的30%投票權輕而易舉。
至於仲信的業務指導？
不好意思，此一時彼一時，主動權在手進退自如，誰還會允許頭上留下個婆婆時刻指手畫腳啊。
孔鐺當然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很糾結，民生系捅的窟窿太大，憑仲信一家很難完美處理，君不見連常鎮明都不願意主動摻和嗎？
他還有兩個月就退休，既然攔不住，就只能選擇最符合利益的一條路，「李董好手段，能得到這麼多人認可，想必付出代價不小。
既然這樣，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沒有仲信的首肯，民生系你肯定是拿不到的，我的底線是定國保險那5億金融投機，青雲承擔。
不管是當做准入資格，還是別的，這是先決條件，至於董事會位置，定國可以不要，但泛江和福星，東方集團旗下的核心業務。
我們肯定要收回，至於那些贖回的資金，民生系要提供支持。」
「貸款業務麼，沒問題，雖然我現在還不算不上民生系控股股東，但董總就在這，只要不超出原則，有充足抵押物，問題不大。」
事情終於有了解決希望，李澤華開心道，「定國保險的五億美元金融投機損失，我現在就可以補上，不過要孔總和小魯總的親筆簽字。
畢竟口說無憑，也不是不相信孔樞記的信用，畢竟背後涉及這麼多朋友的利益，我就先小人後君子。
只要民生系的股份交易順利完成，借據和承諾必雙手奉上。」
……
「你還是太心急，五億美元的金融投機損失，如果拖下去，還能談出更好結果，畢竟急得是他們，而不是我們。」
梅莊主人打電話來時，語氣頗為可惜，「或許還能趁機在保利插一腳呢。」
「能做到這一步，已經難能可貴了，畢竟小魯總也是魔都這塊的坐地虎，逼急了，他通過其它渠道湊到資金，又會橫生枝節。」
李澤華不這麼看，所有人都知道仲信保利民生是一家，他能拿到民生已經是難能可貴，再妄圖聯合華潤招商對保利下手。
贏了，他拿到的份額不會更多。
輸了，錯過這個特殊時間點，再想染指民生幾乎沒可能。
何必用自己的核心資源，為他人做嫁衣呢。
掛斷電話後，他又分別給魔都韓領導，燕京某些人打去電話。
通知到位後，才進入會議室，首先安排林文輝派人上門接洽定國保險，「這件事辦妥，事成一半，剩下一半，就看上面對軟妹幣出海的事情是否看重。」
「東南亞市場本身就通過香江，持有幾百億軟妹幣海外交易份額，繞過美元交易好處太多，光是建立一個雙邊金融機構互換提議。
就能讓無數人因此獲益，得到批准也就是早晚的事情。」
林文輝說著，將期貨市場初步盈利文件遞上來，「涉及棉花期貨的國內收益部分，刨除各家委託理財收益，做空剩餘167億軟妹幣。
之前從1.3萬做多到3.3萬平倉的期權，還在和銀行等金融機構對帳中。
至於庫存的實物盈利，按照農業口和財政口保底1.5萬元每噸收購計劃，扣除物流，採購，儲存及溢價收購成本，略有盈餘。
不過這個價格只是托底，具體眼看市場在哪個價格位置站穩腳跟，或許還能再賺一部分。
在美盤的做空收益為35-37億美元之間，算上之前做多期權，累積在90億美元上下。
和國內部分一起，累積實物，期貨交易，期權收益在145億美元左右。
至於按黃金現價1450美元每盎司計算，目前持有的多頭頭寸，期權帳面盈利在百億美元上下。
白銀部分為25億美元。
以十倍槓桿持有的歐豬五國國債，潛在收益率為30億美元左右，目前想通過公開渠道收購，已無可能。
而實物黃金已收購約620噸，尚有合約協議未入庫黃金750噸以上，購入均價為1270美元每盎司……」
「也就是說，折騰大半年，累積收益在350億美元以上？唔~也不全是自己的，還有一百多位朋友和機構跟著一起發財呢。
得趁著這個機會，把大家湊一塊溝通聯絡感情才行，可不能錯過這個絕佳機會。」
李澤華看著一行行數字，再看看在座各位只差把撥款打錢寫在臉上的高管們，正準備開口呢，掃視一圈，察覺不對。
「咦，顧總呢？」
下首位置的楊志超癟癟嘴，「還在會客室和361總裁齊向棟，聊合作呢。」
「三扣大戰，終於要開始了嗎？」
李澤華眼神一變，嘴裡喃喃自語一聲，然後大聲道：「各部門先把臨時增加預算的規模交上來，等顧總到了統一安排。」
趁著等候時間，他把張濤叫到身邊，「民生的事情已經處理妥當，通知下去，盯著的那些人，沒異動的繼續盯緊。
有異動，想玩盤外招的，通通安排送進去，敢反抗死活勿論。
尤其是已經動手的那些，有背景的往上交，剩下的安排餵魚。」
就這幾天，青雲工業園和他老家，出現不少生面孔，甚至有人試圖在他的座駕上裝點東西。
之前為顧全大局沒動手，現在事情圓滿解決，是時候打掃屋子迎接新的客人了！
「騰達，青雲來了，你做好準備了嗎？！」(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