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談的不順利？」
等金融機構負責人離開後，林文輝和顧時節不知從哪兒冒出來。
李澤華嘆口氣，「能順利到哪去？跨行轉帳手續費，經稅務系統審核認證後的大額轉帳，通過微支付開通網上基本戶等等建議。
有一個算一個，都被否決，大家做人做事，首先考慮就是自己是否能占便宜，要出力的時候都跑沒影，一有好處都湊上來。
一群人談半天，事沒做成，倒是催著我把網商銀行海外網點建設的事提上日程，明顯想繞開民生集團，獨享微支付在海外平台資源。
隨他們去吧，反正有傑克馬在前面頂著，他不是號稱要改變金融現狀嘛~
魷太資本想藉助這幫人掰開絆腳石，勢必要衝擊現有金融體系，進一步放開金融管控才能實現目的，傑克馬陷得太深。
08年想走捷徑，徹底把主動權交出去，現在想回頭幾乎不可能，只能被綁著往前硬推，也好，當鋪想安穩躺著賺錢就沒那麼容易。」
任何時候，做人做事都沒那麼輕鬆，不過只要抓住關鍵點，理順問題核心脈絡也相對簡單，讓他出面去硬碰硬那是不可能的。
他現在能周旋於各方備受吹捧，主要是能帶來持續不斷的利益，還不喜歡主動找麻煩，所以上面也相對更包容。
說完這個，他又順嘴提了句，「和那位聊的怎麼樣？走了沒。」
林文輝表情很微妙，「張濤安排人從後門離開的，他說晚上想約個時間，與您當面會談。」
說著，欲言又止，和顧時節對視一眼後，被迫站出來硬著頭皮道：「老闆，我們公司和阿狸矛盾很深，軟銀又是阿狸的大股東。
這趟孫正億親自來一趟，和微信科技談合作，這萬一傳出去，是不是會引發外界無端猜想？」
簡直離了個大譜，林文輝自問在淡馬錫見多了利益的分分合合，可從來沒想過兩家表面打得熱火朝天，在多領域展開競爭的公司。
其幕後資本，卻又悄然勾搭在一起。
「有什麼奇怪的嗎？微信在美利堅也有自己的支持者基本盤，孫正億前面能和雅虎合作，將腳盆雞雅虎經營成當地最大搜索企業。
等到阿狸成長起來，逐漸成為軟銀最優秀的投資項目後，果斷拋棄雅虎選擇支持阿狸，說來說去不都是為了利益嗎？」
李澤華真心不覺得奇怪，「何況青雲旗下多項業務，在腳盆雞都是填補市場空白的存在，他此行想把青雲的業務引入腳盆雞。
還能藉機搭上傳統美利堅勢力的戰車，加強彼此之間經濟聯繫，很正常吧。
集團也需要借用軟銀的力量，抗衡atl幕後母公司和夏普，並藉機通過他搭上東芝等企業的線，別看腳盆雞落莫二十來年。
可手裡掌握的優質資源可不少，在半導體等關鍵行業也擁有很多獨家專利，能弄過來也能節約集團許多時間。」
「就是心理上一時半會不能接受。」
顧時節皺著眉頭，「騰達阿狸這次出面召集聯盟想要限制青雲發展，軟銀賽富發揮了很大作用，許多日韓企業都是響應它的號召。」
「停。」
李澤華隨意擺擺手，「大家都是成年人，為了利益連與虎謀皮的事都能做出來，何況這點小摩擦，又不是什麼生死利益競爭。
軟銀要賺錢，要趁機擴大在腳盆雞內部的影響力，要掌控輿論做下棋的人，它有需求，我們有產品資源，為什麼不能試一試？
諸如谷歌，非死不可這類產品，背後都是矽谷，華爾街巨頭影響控制的，軟銀想參與還不夠資格，而其國內類似產品。
都在傳統財團手裡握著，軟銀同樣沒機會染指，他想彎道超車，最好的辦法就是引入青雲系資源，在腳盆雞另起爐灶。」
認真說起來，腳盆雞企業對青雲的感官非常不妙，尤其在國內和桑巴，東南亞等地的經濟競爭中，青雲沒有給它們留下半點餘地。
向來是針對腳盆雞企業的弱點，抓住毫不留情一陣猛打。
青雲背後站著整個東南亞核心資本，有一幫華人資本支持，現在又堅定配合東大的全球化戰略，站在風口上很難被針對。
腳盆雞資本私底下的動作很難有效打擊青雲，現在隱隱也有轉變思路的跡象，既然通過純粹的外力無法干涉，就試圖引入青雲。
基於現實考慮，全球任何一家跨國企業，都無法忽視腳盆雞市場，時至今日它仍是全球第二大經濟體（2010年東大超過腳盆雞）。
青雲不是不想進入，而是一直沒好機會，現在軟銀主動找上門，遞出橄欖枝，不信青雲不上鉤。
只要雙方建立起足夠龐大的經濟合作基礎，往後就有了拿捏的把柄，青雲在其它方面就要做出適當退讓。
顧時節作為跟著李澤華創業的元老，知道的內幕很多，皺眉道：「我記得吃了麼第一輪融資時，孫正億就派人上門想要合作。
那時候都沒同意，現在集團發展起來，根本不需要腳盆雞資本介入。」
「此一時彼一時，當時集團太過弱小，在行業內都沒有徹底站穩腳跟，找人家伸手要錢就不得不做出適當妥協。
加上軟銀和阿狸的關係擺在那，人家當時什麼體量？
僅僅一個在香江上市的阿狸國際，就市值一百多億美元，軟銀了不起給我們投個三五千萬美元，孰輕孰重還要想嗎？
以傑克馬的一貫作風，和青雲在快遞業務上一定會產生衝突，屆時軟銀必定會把我們的內幕信息傳遞過去。
你還記得當時公司帳面上，打到最兇殘最激烈階段，都只夠半個月的資金量，涉及競爭成敗關鍵，我怎麼可能接受軟銀入股。」
說到這，他看了眼林文輝，「收起你的眼神，我特麼又不是走狗，當初不接受軟銀入股，今天就更加不可能。
現在和他談的是腳盆雞青雲業務，我們不出錢，就掛名收錢，將來上市在東京證券交易所賺點日元不香嗎？」
林文輝癟癟嘴，「您這麼想沒用啊，孫正億親自過來談判，張嘴就是要買100份2億美元，還承諾把青雲電子的產品帶回腳盆雞。
說他已經聯繫好渠道商，準備成為青雲電子在腳盆雞最大的代理商，又嘗試詢問青雲控股和淡馬錫合作細節。
大有一副學習淡馬錫，用軟銀股份和青雲進行互換的架勢。」
「白日做夢呢。」
李澤華冷笑一聲，「總之，我是不可能和他親自見面談的，只能由你出面談，另外別怪我沒提醒你，見面談話的地點最好由你安排。
事先再讓人做全面檢查，免得被拍成小電影之類的拿出去傳播，造成不良影響。」
顧時節愕然，「他們還會玩這種小手段？」
「誰說的准呢。」
李澤華呵呵一笑，「總之小心無大錯，什麼錄音錄像，反覆揣摩人心，把握一丁點機會無孔不入說的就是它們。
我也不打算由國內授權合作，而是安排青雲美利堅分公司出面和軟銀談授權，就算談成功，參與管理監督的，也是它們大爺。
還有個好處，到時候後台數據肯定會傳輸到美利堅那邊，說不定還有希望拿到手。」
世上沒人會和錢過不去，既然腳盆雞企業上趕著送錢，他沒理由拒絕，可是想趁機拿這個做文章，從他手裡圖謀些特殊利益？
那，很抱歉，因為從頭到尾出面談的都是它們美利堅二大爺，腳盆雞資本再牛，也不敢明著坑那幫二大爺吧？
美菌可就駐紮在小島上呢，動了美利堅資本，人家基地還不出動敲打敲打啊？
顧時節忍不住豎起大拇指，「要不說您是老闆呢，錢你要賺，事還不想辦，人家好不容易搭上線有點特殊謀劃，到你這一推二五六。
最後連用戶信息數據都想薅羊毛，真是太狠了。」
「來而不往非禮也，這才哪到哪？」
李澤華隨手將錦衣衙門送過來的文件，遞給他們兩看，「看到沒，這才是真正的商戰，無孔不入啊！
如果沒有機構出面幫忙調查，憑人力資源部，再過五十年也查不出來，小小一個青雲，混進來一百多個別有用心者，其心可誅啊！」
顧時節看完，嚇出一身冷汗，再三確認真偽後，感嘆道：「我們的招人審核機制，看起來出現大問題了。」
林文輝在一旁看得也是也頭皮發麻，「尤其以蘇省的科研單位被滲透最厲害，看起來像是某個把控環節被徹底攻克，一口氣招進來這麼多。」
「也不知道對面哪來的臉，還帝國大學交換生，特麼的名頭嚇死個人，卻有人不做偏做狗。」
李澤華無奈搖搖頭，「發現問題就解決問題吧，名單上的人暫時不用動，有錦衣和六扇門反蝶部門監控著，掀不起大風浪。
不過從即日起，人力資源部和合規監察部，共同秘密組建一個身份背景調查部門，不和總部在一起辦公，由張濤找地方挑選人員。
先暗地裡把公司所有分公司子公司及總部重要崗位，全部過一遍，尤其是能夠接觸機密信息的崗位人員，要尤其慎重。
就一個原則，有疑點查不出來的通通轉交錦衣衙門和六扇門，科研機構部門負責人，項目負責人通通要往上查三代。
以後有留學經歷，尤其是野雞大學，嗯，把腳盆雞，棒子還有幾個特殊國家留學回來的，比如呂宋，澳洲啊，通通拉黑名單。
只要是有留學經歷，一律要重點審查，絕不能把危險放進來。
還有，公司的獨立董事，決策委的專家學者，也通通要過關，以後公司在蘇，魯，遼等地招募的員工，尤其要慎重。」
顧時節頭很痛，這是大工程，集團里里外外，全職兼職加一塊過百萬，能夠得上管理層和關鍵技術崗的，沒有一萬也有八千。
可一看到這份被滲透進來的名單，他心裡就止不住發出寒意，好傢夥，不知不覺中，都險些為他人做嫁衣了。
「涉及這麼龐大的人員背調，是不是直接從魔都六扇門請人幫忙？」
「保密就行，慢慢來吧，現在也沒撕破臉皮，盯著就行。」
李澤華沒工夫關注這些，他現在要做的，是趁著友商老闆們齊聚一堂的好時機，儘快和各方達成一致……
「對青雲的滲透力度要加大，尤其要搞清楚，它們究竟和淡馬錫達成了何種秘密協議，當時青雲剛剛創建時，為什麼李家坡副首輔。
會親自抵達魔都，和李澤華進行長達幾小時私人會晤？
以09年六七月間，青雲吃了麼餐飲表現出來的商業潛力，是如何從淡馬錫，金沙江，高嶺等幾家風投身上拿到一億美元注資的？」
孫正億對青雲關注由來已久，去年九月份時，他就通過中間人對李澤華喊話，想要用超出市場估值的天價，投資青雲。
奈何被李澤華毫不猶豫拒絕，緊接著，青雲和阿狸的矛盾激化，雙方在外賣，同城配送領域打得不可開交，投資接觸的事放緩。
可如今，情況又大不一樣，隨著青雲在東南亞，南美的商業布局驟然加快，僅僅在桑巴，青雲擺出的架勢，就足以讓人膽寒。
種植一公頃土地，就恢復一公頃雨林，生產一噸糧食，就給桑巴衙門預留300公斤按市價保底貢獻的糧食。
還承諾按19比例為當地人提供工作崗位，這特麼是去搞商業投資，還是特麼的扶貧啊？
混蛋自己不賺錢，還往裡面貼錢收買人心，偏偏盧拉現在需要各種支持，對能提供新商業模式，創造更多就業崗位和稅收的青雲。
不僅厚禮相待，還答應青雲許多商業優惠政策，桑巴在盧拉執掌的這幾年裡，和東大關係一直不錯，還同是金磚國家成員國。
可越是如此，越讓腳盆雞企業警惕，青雲會不會把在桑巴那一套手段，帶到東南亞？
看看青雲在國內布局，動輒喊出的口號，全國產化！
它不僅這麼宣傳，還真這麼做，雖說目前在高科技領域威脅還不大，但青雲表現出來的傾向性，以及實打實投向科研領域的資金規模。
還是讓腳盆雞企業感到膽顫心驚。
「必須制止它，而想要改變一個人，一家企業的思維方式，最有效辦法是從物理層面摧毀他/它，奈何在東大，我們的力量不足以完成。
剩下最好的手段，只有通過足夠的利益吸引，青雲的各項業務，因為觸及原本分配模式，在腳盆雞並沒有發展起來。」
孫正億在和幕後投資人溝通時，說的很透徹，「那些模仿青雲體系的拙劣模仿者，並沒有學到精髓，所以無法順利突圍。
但有我們的共同支持，相信在腳盆雞站穩腳跟不成問題，尤其是微信科技蘊含著巨大的輿論影響價值，是多少錢都無法買到的。
學習雅虎模式，完全按照腳盆雞本土化，經營管理由自己人負責，只給它們分紅，用巨大的未來收益將青雲綁上車。
後面，集團就可以運用在全球的資金和人脈，一點點打破屏障，滲透進青雲內部，慢慢瓦解它。」
孫正億自問看人很準，雖然沒正面和李澤華接觸過，但僅通過對方的商業操作，就能確定他本人對腳盆雞資本懷揣巨大敵意。
很反常。
尤其在他接觸過的中上層中，大家只講利益不講立場，沒人會和錢過不去，尤其當他公開抵達這片土地時，從未有人質疑謾罵過。
反而是無數懷揣夢想和企圖的人，主動找上門尋求合作，只要能給錢，誰管他是誰。
可身份地位到李澤華這個層次，還主動發起挑釁的，很少見。
他和atl新能源幕後株式會社實控人聊天時，能感受出對方發自內心的憤怒，那是恨不得把李澤華撕碎的憤怒。
青雲電子，榮威電子，按目前市場份額看，未來將是內地最有可能成為世界級消費電子企業的存在，它旗下還有神州電子。
又那是將成為連想控股的實控人，換句話說，青雲很快將成為內地電腦，筆記本，智慧型手機，平板等消費電子最大供應商。
可這樣一家龐大的企業，卻徹底和atl無緣，不僅一枚電池訂單不給，還把公司旗下最重要的動力科技部門打包帶走。
曾毓民團隊現在還在和atl打官司，競業協議倒是生效了，架不住核心團隊人員目前都在魔都，蘇省的相關大學搞理論教學。
人家表面上沒有違反任何約定，法律都沒法管。
可實際上誰都清楚，曾毓民等人擁有青雲投資的產業基金份額，每年從青雲領上千萬薪酬，看似在教學，實際上在培養人才。
接連錯過消費電子，電動兩輪車市場的atl，還註定將錯過新能源電池，這讓atl管理層死都無法接受。
內部甚至有人公然喊出，送李某人下地獄去的口號。
孫正億很無奈，他這次來魔都，是懷揣很多人最後的希望，如果能談成最好，談不成功，或許有很多人會選擇最後的手段。(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