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少流用手擦了擦額頭,冷汗都已經出來了。他又摸了摸狂跳的心口,很驚訝的看著床上的清塵。他實在想不明白,一個人在那樣一種可怕的心境中竟然還能穩穩的坐著,外表一點也看不出來!
他不再試探,躺下去繼續睡覺,這次卻失眠了怎麼樣也睡不著,剛才的感覺對他的精神衝擊太大了。他翻來覆去半天,清塵還是一點動靜沒有,他的好奇心又浮上心頭,忍不住注意觀察她想再窺探一次。這次情況又變了,白少流感應到的是一片昏沉,就像無邊無際的疲倦襲來,要把腦海中僅存的一絲清醒都吞沒。白少流從未經歷過任何修煉,這種昏沉感是他抵禦不了的,這下倒好不用再失眠了,他幾乎立刻打了個哈欠就沉沉睡去。
這一覺睡的時間可不短,直到第二天中午白少流才醒過來,反正這是個星期天不用上班。他睜開眼睛的時候清塵還是坐在那裡,連一片衣角都沒動過。白少流起床,將地鋪收好,又給自己煮了一碗方便麵,洗了昨天的髒衣服晾在窗台上。他做這些事的時候清塵一點反應都沒有,真的就像不存在一樣。
忙完了這些事白少流不想出去,抱著胳膊站在床前皺眉看著清塵,他實在想不通世界上還有這樣的人?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知道人心也不是可以隨意偷窺的,至少對於清塵這種人來說,她在特定情況下的情緒波動對窺測者影響很大。俗話說好奇心害死貓,白少流看來看去忍不住還想試一次,這一次仍然讓他驚嚇不已,甚至連手腳都發涼。
他窺測到清塵的何種情緒?沒有,什麼都沒有,空蕩蕩的沒有一絲感應!白少流為什麼會害怕?因為這種情況幾乎是不可能的,只要對方還是個活人!她死了嗎?這下怎麼辦!屋裡出了個死人讓人知道了怎麼對巡捕交待?實在不行就告訴巡捕自己是被清塵劫持的,結果清塵自己傷勢發作死在這裡?
白少流的腦筋飛速的轉動,同時也莫名的感到惋惜和傷心,如果你救了一個人,她還是死了這種感覺是很奇特的。過了半天白少流才清醒過來——先看看她到底死沒死?他伸出發顫的手指隔著面紗試了試她的鼻息,果然沒有呼吸!現在他也顧不得能不能碰她了,趕緊抓在清塵的左手腕上去試脈搏。
一試之下終於鬆了一口氣,她還有體溫,而且皮膚光滑而柔軟。白少流試出了她的脈搏,緩慢而綿長,雖然和正常人不一樣,但至少她的心臟還在跳動。他握著她的手一時之間忘了拿開,突然發現對方的脈搏變了,緩慢而綿長的搏動變得迅速起來,就是平常人們心中嘭嘭亂跳的感覺。原來清塵是知道的,她知道他抓住她的手,突然變得有如心頭撞鹿一樣的發慌,雖然身體還是一動未動。
白少流也有一點莫名的慌張,就像做錯了什麼事被人抓住,不知道為什麼臉紅了,他鬆開手退後道:「我不是故意碰你的,我是想看你究竟有沒有事?沒事就好,我先出去了!」
出去?只有一間屋出哪去?白少流離開家去外面閒逛,他已經猜到清塵是在用一種奇異的方式調養自己的傷勢,那還是儘量不要打擾她好。白少流不了解這世上的道法修行,就更不了解定坐中的心魔、昏沉與空靈等境界,所以窺測清塵的情緒時才會覺得那麼意外。
清塵仍然坐在那裡,雖然一動不動,但她卻清醒,白少流在她身邊做的一切她幾乎全部知道。她也很奇怪自己碰見了一個什麼樣的人?
刺殺目標失敗,被一個突然出現的武道高手纏住,她雖然未必不是對手,但短時間內卻擺脫不了。相鬥的時候她與對手突然發現彼此都成了巡捕司攻擊的目標,於是各自收手突圍而出,一不小心自己還受了傷。這還不算,逃到山中莫名又冒出一個神秘的高手來,這高手不知道煉的什麼功夫,神奇的甚至超乎自己的想像。他明明可以抓住她,可最後又把她打傷打飛了。最倒霉的是自己毫無抵抗的飛落山林卻撞在了另外一個人身上,把他撞暈了壓在身下,偏偏自己還動彈不得。
她從來沒有與任何一個男人有如此「親密」的接觸,兩人幾乎是緊緊的貼在一起。更要命的是那人在昏倒之前一手正抓在她的左乳上,握了個滿把!後來這個男人醒了,抽手的時候隔著衣服還趁機在自己的*上捏了一下,清塵只覺得羞憤難當!
她身受重傷,幾乎毫無反抗能力,如果那男人想把她交給巡捕司,她只能自斷經脈先行了斷。如果他對她非禮,她只有拼盡最後的餘力同歸於盡。她甚至已經做好了這樣的打算,但是所擔心的事情卻沒有發生。這個奇怪的男人並沒有拿她去交換三千萬賞金,也不是一個真正的色狼,沒有把她怎麼樣,甚至按她的要求連面紗都沒有揭開!
他救了她,似乎沒什麼企圖,就是單純的在做一件事。更特別的是,兩個人說話雖然很少,但交流卻很讓她舒服。他似乎總能知道自己心裡真正在想什麼,很自然的就那麼做了,世上真的會有這種人嗎?剛才他抓住了她的手,心志一向堅忍的清塵突然莫名的心裡嘭嘭亂跳,那感覺並不是害怕,到像是有一絲羞澀。
清塵真想開口問問他是為什麼?其實不必清塵問,連白少流自己心裡恐怕都不是很清楚。
……
清塵一動不動的坐了三天,白少流再也沒有去碰她。星期二上班前白少流注意到清塵腰間的傷口已經奇異的癒合了,沒有留下疤,只有一道淡淡的淺紅色流星狀痕跡。這天他下班回到家中,家門開了一條小縫閃了進來,然後快速的關上門習慣性的看床上的清塵。這一眼卻沒有看見人——清塵不在床上,她起來了!衛生間裡卻傳來了淋浴的水聲。
看來她傷勢好了許多,不僅起了床而且還知道去洗澡了。小白也很高興,隔著衛生間的門說了一句:「我回來了!」然後就去廚房看做點什麼吃的?小白廚房裡有一個二手舊冰箱,那是他們單位的同事搬新家淘汰下來送給他的,雖然噪音大點湊和著還能用。他一打開冰箱門又吃了一驚,裡面幾乎完全空了,所有能吃的東西都不見了。來小偷了?不可能啊,什么小偷這麼不長眼偷到他家來了?再說小偷什麼也不能偷冰箱裡的速凍水餃啊?
白少流正納悶呢,衛生間的門開了,清塵走了出來站在廚房門口。她臉上還戴著黑色的面紗,可看得白少流眼睛有些發花,手不由自主的扶了冰箱門一下,因為她換衣服了。清塵用手扶著門框站在那裡似乎身體有些發軟,上身穿了一件寬大的白色文化衫,胸口印了「萬國摩通錢莊」六個個紅字。這是上次白少流他們錢莊組織活動的時候發的紀念品,也是白少流衣櫃中唯一一件他沒有穿過的、最乾淨的衣服。
白少流身高一米八,這件文化衫也是大號的,套在清塵的身上一直快蓋到膝蓋了。膝蓋往下光溜溜的什麼也沒穿,赤著一雙玉足也沒有穿鞋,白嫩嫩的一雙玉腿看得白少流有些目眩,趕緊移開了視線。
「借你一件衣服,可以嗎?」清塵在門邊小聲問。
「你隨便吧,就是大了點。」說話的時候白少流在心中想這件衣服再短點就好了。
清塵:「你在找什麼嗎?」
白少流:「有人來過嗎?冰箱裡的東西怎麼空了?」
清塵的語氣有些不好意思:「我餓了,東西是我吃的。」
白少流吃了一驚:「你?一個人?全部?」
清塵:「是的。」
冰箱裡的東西是白少流救回清塵那一天去超市買的,足夠他一個人吃一個星期,這時間才過去三天還剩下了大半,竟然讓清塵一頓全吃了。白少流不可置信看著她窈窕的身材,難道這人不旦是個殺手還是個飯桶嗎?這麼能吃為什麼沒有發胖呢?看來不定期的殺人是一項很好的減肥運動。
心裡這麼想嘴裡卻沒有這麼說,他問道:「你吃的還真不少啊,餓壞了吧?有沒有撐著?」
清塵不說話搖了搖頭,白少流這才想起來問她的身體狀況:「你不坐在床上了?已經可以走動了,身體恢復了嗎?」
清塵:「還是軟軟的沒有力氣。」
白少流本來想說你能走動就可以走了,話一開口卻變了:「那你還是好好休息吧,身體沒有恢復不要太多運動。」
清塵點了點頭走回去又坐在了床上,還是那一種跨坐的姿勢,半截大腿在文化衫下露了出來,白少流在心裡想:這丫頭的腿形真漂亮,不知道那件衣服下面穿沒穿別的。可惜只能看不能碰,古人怎麼說的?——只可遠觀不可褻玩。他心裡這麼想的又轉身走向門外。
「你怎麼又走了?」清塵在他身後問。
白少流:「我也要吃晚飯,去買點吃的。」
清塵:「你能不能幫我也買點東西,錢就算我欠你的。」
白少流回頭苦笑:「你要我給你捎什麼?先不談錢,就算我欠你的。」
清塵:「你有沒有紙和筆?我寫下來。」
她一定是要開什麼藥方子,很多武俠小說中有高手受傷被人所救,醒過來都會自己開張藥方子托救人的俠士去抓藥,結果抓藥的過程中又碰到了神秘的高人發生了種種故事。白少流拿來紙筆的時候心中就是這麼想的,等他接過清塵寫好的單子卻差點沒笑出來。雖然隔著面紗,他也能感覺到清塵似乎臉紅了,白少流自己的臉上也有些發燙,趕緊轉身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