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揮灑無聲潛化潤
澤仁的話語甚是恭謙,可白少流已經知道他是崑崙修行界第一大派的掌門人,有些慚愧的答道:「澤仁掌門,你怎麼叫我師弟?」
澤仁:「我師父和曦真人是正一門上任掌門守正真人的弟子,論修行輩份,我比梅盟主等人都晚了一輩。Google搜索閱讀你稱呼丹游成為師兄,那也可以稱呼我為師兄,如果修行輩份不明,稱我一聲道友也是可以的。」
白少流:「那我還是叫你道友吧,因為我也搞不清我算哪輩的。剛才三位前輩確實都有教導,我受益匪淺,正想聆聽澤仁道友的指點。」
澤仁:「你沒有師門對不對?」
白少流:「是的,我不知道我是何門何派。」
澤仁:「那也沒有入門受戒了,所以你不算正式的崑崙修行弟子,有今日之成就真是異數。如此看來你不僅今生有機緣巧遇,可能也有前世之福緣,望白道友善用之。」
白少流:「巧遇確實挺多,比如今天這場面,什麼人能有我這麼好的運氣能得到天下各位高人的指點?」
澤仁微微一笑:「福緣確實是福緣,不過運氣卻很難說,今日之事對你來說禍福難料。不論剛才三位前輩也包括我對你說了什麼,那只是我們的希望,道友的事情還要按自己的意思去辦,不必勉強。」
白少流:「澤仁掌門客氣了,其實各位高人也沒要我做什麼。」
澤仁意味深長的看了白少流一眼:「我們確實沒有要求你做什麼,只是提醒你有些事情該怎麼做,也真難為你了。」
白少流:「似乎各位前輩都希望我能保護風先生的安全。」
澤仁輕輕搖了搖頭:「保護一位風前輩,沒必要這麼麻煩,梅盟主手中還有一枚天刑墨玉,只要一捏碎它風前輩就能恢復仙人神識,雖然只有一日時間,但足以處理身邊之事。」
白少流:「也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淹,難道還怕了不成?」
澤仁笑了笑:「怕當然應該有所怕,但我們所怕的不是力量強大的妖魔,而是對這天地神明、蒼生萬物的敬畏。比如我是正一門掌門,正一門弟子大多為三清道士,參悟造化玄機,我們不是一支做戰的軍隊。雖說修道士必有降魔心,但不會挑起塗炭之爭端。」
白少流:「澤仁掌門不願意和人動手?」
澤仁:「你願意看見你的親朋好友傷亡嗎?」
白少流:「不願意,不過為了保護他們不受傷害,該挺身而出的時候我不會迴避的。」
澤仁:「這就叫有所不為有所為!我和你想法是一樣的,但世間並非人人如此。教皇的信中內容你早已得知,教廷不想與崑崙修行起大規模的衝突,你知道為什麼嗎?」
白少流:「就像你說的,他們也不想看見部屬傷亡,不過我認為出發點不一樣。澤仁道友就是不想看見天下修士傷亡慘重有傷天和;但教廷是沒有把握一舉戰勝崑崙修行人,正面衝突未必有取勝的信心。假如他們有把握消滅崑崙修行人,付出傷亡代價他們是願意的,消滅異己正是他們所願。」
澤仁看著小白眼睛似有思索之意:「你的話能不能簡練一些?」
白少流:「那就簡單點說吧——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教廷就是聖人。」
澤仁眼神一亮:「倒是一語中的,誰教你的?」
白少流:「風先生,他經常教我讀古書。」
澤仁:「風前輩心裡明白的恨,有我和梅盟主心裡也清楚,崑崙修行人不可能與教廷中的魔法修行人全面衝突。」
白少流有些不明白的問道:「澤仁道友,你能說的稍微詳細一點嗎?」
澤仁:「二十年前,正一三山宗門大會之時,各派修行有成的弟子三千餘人。而如今合東西兩崑崙修行中人氣更增,可就算如此能御器飛天者不過二百餘人,其中尚有半數離塵隱世不過問世間爭鬥。這一段時間我跟隨梅盟主去了馬羅城,在岡比底斯山一帶暗中活動多日也了解了一些情況,教廷千年來專事侵吞征服,其可動用的力量之強大超出了預計。若全面衝突,崑崙修行人就算能夠抵擋,也將死傷慘重元氣大傷。……想那各派弟子入門修行各尋天道,追求的肯定不是這個結果。」
小白皺著眉頭問:「以梅先生那麼高的修為,難道也不能對付嗎?」
澤仁:「梅師叔的修為如今已可縱橫天下,若起衝突他三夢宗弟子自有自保之能,也有避禍之地。不瞞你說,我正一門弟子也有自保之道,數百年亂世之中避於正一三山極少沾染紅塵。可是你想想其它人呢?比如說你,比如說西方萬千教眾,為了小小一群人之私,狂躁迷失以至沉淪萬劫不復,終究非我等所願見。所以梅先生與我想的不是殺人,而是救人。」
白少流:「救人?你連教廷的人都救?」
澤仁:「渡人即救人,既然教廷不起衝突,那是最好。誅人首在誅心,上上之策是以道服人,滅了教廷所謂征服異教之心,其實真正該死的人並不多。……那麼就需要教廷內部的染化分崩,心折化解力服,這才是千秋相安之道。想當年梅盟主一統兩崑崙,用的就是此道,如果不是一代神君出,則今日不會有教廷不敢力戰的局面。……而如今,恐怕要借重於你了。」
白少流:「我?我才多大點能耐!」
澤仁:「教廷所代表的力量以及在世俗間的勢力,行事風格向來以利益權衡為先,這就是他們不願意與崑崙修行人起正面衝突的原因,爭奪必然從世間來,化為私鬥漸成潮流,影響控制世人之心。……聽說你有天生的他心神通,世間人心通透,是不是這樣?」
白少流:「我從小就有,但自從去年碰到風先生之後才知道這叫他心神通。」
澤仁在空中停住了腳步,像是看什麼稀奇之物一樣仔細看的上上下下打量著白少流,白少流被他看得很不自在的問道:「澤仁道友,你怎麼這樣看著我?」
澤仁微微露出驚異之色反問道:「你不知道嗎?有此神通未必是好事,你的心智之明淨簡直是舉世罕見,換一個人如果沒有高人自幼提點看護,不等長大成人恐怕早就瘋了!難怪梅盟主那麼看重你,打算把你就這樣扔在塵世間的滾滾人慾橫流中。」
白少流撓了撓後腦勺:「你說的倒也是哦,想想也挺可怕的,這世上亂七八糟心裡想什麼的都有,別看表面上人模狗樣的,我也就是習慣了不跟著他們亂想就是了。……澤仁道友,你說了這么半天,我還是不清楚你們希望我做什麼?」
澤仁:「舉一個例子吧,你看看我,能領著一幫三清道士去生意場上爭鬥嗎?你再想想剛才那幾位前輩,他們能到黑白兩道中投機鑽營左右逢緣嗎?這些不需要大神通道法,卻需要有人看得明白通透又有肯親歷親為。可在此染缸中,世間人誰又能把持清醒呢?」
白少流:「我好像明白了一點點,不過我可不想被人當槍使。」
澤仁呵呵笑出了聲:「你已經經歷了這一切也了解了這一切內情,遇到事情自然明白該做什麼,紅塵中好自為之吧。」
白少流:「今天這來回一路,收穫可真不少,各位前輩高人送了我許多法寶。」
澤仁聞言把手伸向懷中道:「你不提醒我倒忘了,人人都有法寶相贈,我身為正一門掌門若空手相送那也太過意不去了。」
小白搖手道:「你可別誤會,我真沒有問你要東西的意思!」
澤仁:「你要不要我也得給啊,何況我早已準備好了。梅盟主給了你三枚晶石礦髓,請問那三位前輩剛才都分別給了你什麼?」
白少流實話實說道:「羽靈掌門給了我一道化羽煙,陶然客借給我一枚星髓,緋焱前輩給了我一根化潤枝。」
澤仁連連點頭道:「都是好東西啊,他們也太為難你了!……小白,我身為崑崙修行界第一大派正一門的掌門,又與你是蕪城同鄉,雖不敢與梅盟主比但也不能比其它人小器了。這樣吧,我送你兩件法寶,請問你有沒有道侶?」
「道侶?」小白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
澤仁又笑了:「看你年紀不大,那就問你有沒有女朋友吧?也是懂修行的。」
白少流:「有啊,還不止一個呢!你要給我什麼,是女人的東西嗎?」
「東西未必是女子所用,但女子攜帶起來比較方便,這是兩件法器可以分別使用,但是合在一起也行而且威力更大。」說著話他從懷中取出一個鏤刻著飛龍花紋的金色的手鐲,還有一根細細的銀色項鍊。
白少流接過來放在手中研究道:「白金項鍊,金手鐲?這是什麼法器呀?送給女的戴倒不錯,好精緻好漂亮啊!」
澤仁:「手鐲叫作鎖獸環,項鍊叫作攔妖索。」
白少流張大嘴問道:「這麼漂亮的東西怎麼起這麼凶的名字?我要是拿去給人可不敢說出這種名字。」
澤仁:「法器就叫這個名字,如果你覺得不好聽換個名字也可以。」
白少流:「都有什麼講究?」
澤仁:「顧名思義就是鎖獸攔妖,至於有多大的威力要看什麼人去用,有時候它可以鎖拿天上的神龍,有時候連條狗都栓不住。……你認識阿游吧?」
白少流:「當然認識呀,今天中午就是他送我去玉柱峰的,這和他有什麼關係?」
澤仁:「如果你的修為再進一步,憑此鎖獸環和攔妖索,就可以把他拿下制伏,他最怕這種東西。」
白少流壞壞的笑了:「哦,原來是這樣啊?不過我不會用來對付阿游師兄的,但碰到做壞事的什麼狼人吸血鬼之類的就不會客氣了。」
澤仁見他收起了鎖獸環和攔妖索,又問了一句:「你家幾點吃晚飯?」這道士倒挺有意思,剛才問他有沒有女朋友,現在又問他幾點吃晚飯。
小白有些莫名其妙的答道:「大概七點鐘左右,今天恐怕趕不及了,否則我請你到我家一起吃飯。」
澤仁呵呵一笑:「晚飯就不討擾了,我這個打扮也不適合在市井中做客,不過時間還是能趕得及的。」
白少流一愣:「路還很遠呢!」
澤仁伸手拔下了頭上的四寸小劍狀髮簪:「別的神通不敢說與天下高人爭鋒,可我這雷神劍御器飛天之速天下無人能及,甚至不用刻意隱藏形跡。你現在施法護住全身,我立刻將你送回烏由。」
白少流:「還要施法護身啊?」阿游送他來的時候在天上小白一直施法護身,可這一路四位高人輪流帶他飛天根本不需要小白勁一點力氣,但現在澤仁卻又要他施法護身。
澤仁:「雷神劍太快,你可能感覺有點難受,要是普通人恐怕骨頭都會散架的。……準備好了嗎?我要御劍了!」
澤仁御起雷神劍飛天倒底有多快?小白沒法形容,總之這速度比世界上任何一款戰鬥機都要快上好幾倍。一道金光閃過,就像流星划過天際,而且光芒很淡,高空中幾乎不易察覺。小白就覺得眼前金光一閃周身也被金光包圍,全身骨節一緊五臟翻騰,感覺有點噁心難受,但是只過了片刻腳下一晃已經落地了。
烏由西郊海濱散落分布著很多療養院以及海灘浴場,這些浴場沙灘面積不大都是斷續的,因為此處海岸處於丘陵斷層地帶,有很多陡峭的山崖就在海岸線上起伏相連。這一片海岸邊連綿錯落著七座小山峰,山不高卻清靈奇秀,此地名為齊仙嶺。這一天日落之後黃昏時分,一道淡淡的金光從天而降落在齊仙嶺主峰上。
周圍沒有人看清這一幕,就算看見了也只會以為自己花了眼,金光落在山頂的樹叢中化為兩個人。澤仁向白少流行禮道:「貧道不知道你家住何處,就把你送到這齊仙嶺上了,此去離市區不遠,道友請自便吧。」
白少流向四周看了看:「齊仙嶺?風先生家就住在那個小區,原來你認識這個地方?一路辛苦了,多謝!」
「道友珍重,有緣再會!」澤仁打了聲招呼又化作一道金光沖天而去,眨眼就不見了,真是好快的速度。從齊仙嶺走下來沒幾步就到來路邊,向前走經過風君子所住的小區門口,再往前就是大馬路了。
小白站在馬路邊打車,過去好幾輛都不是空車,街對面有一輛車拐了個彎恰好在他身邊停下,司機搖下車窗道:「上來吧,這兩個客人下車了。」
小白打開車門正準備上車,從後面下來的一個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小白,怎麼逛到這裡來了?」
毫無防備這人一手就拍在他的肩膀上,小白一路飛天盡與高人相伴,回到烏由街邊還沒完全回過神來,以為又遇到了什麼高人,急轉身一看果然是一位高的不能再高的高人。他拍了拍胸口道:「風先生啊,你嚇我一跳!下次能不能先說話再拍人?」車上下來的是風君子和蕭雲衣夫婦,出門逛街剛剛回家,恰好他們下車遇到小白打車,真是巧的不能再巧。
風君子:「還烏由第一高手呢!拍肩膀一下就能嚇著?」
蕭雲衣在一旁笑道:「你突然從後面拍人,不知道的還以為遇到打劫的呢。……小白,你這是去哪?」
白少流:「出來辦點事,正準備回家吃飯。」
風君子:「我家就住那邊,正好上我家吃飯得了。……你手裡怎麼拿根樹枝?剛才爬山去了?」這一路所得法寶小白都收在身上了,惟獨緋焱給的那根一尺多長的潤物枝不方便收在懷裡只好拿在手上,風君子一眼看見就拿里了過去。
從玉珠峰迴來一眼看見風君子小白就感覺怪怪的,這位先生的麻煩可不少,連他小白也卷進去了,吃他一頓飯也是應該的,可惜今天沒空,口中也客氣道:「改天吧,我一定登門拜訪!……謝謝風先生為我撣塵!」
他為什麼突然說這句謝謝?因為說話時風君子手持潤物枝很不經意的在他身上撣了兩下,小白全身內外一陣舒爽,半日以來萬里奔波的倦意一掃而空,靈台也一片清明連五官神識感覺都清醒敏銳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