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來越熱，一晃，季節來到了六月中下旬。
這天上午鄭勇手機響了起來。
「鄭校，晚上沒啥事吧？老大請咱們班子吃飯。」
語音接起傳來德育副校長關雲山的聲音。
「班子？是咱們四個還是誰？」
「是咱們四個！校級領導。」
「大哥，晚上別安排事了！五點半，老街基劉大廚666房間。」
「行，我知道了。」
鄭勇掛斷電話。
要請大家吃飯，馮平這是抽風、轉性了？
放下手機他搖下頭。
馮平為人非常的小氣，摳是出了名的，對此，在他曾經工作過的幾家單位都有一些人提起，自這小子來到J中之後，對這份摳，大家有所體驗，讓他自己花錢請大家如何，哪怕幾十元，也根本不可能。
說到請班子吃飯，事後當然是公款報銷，吃飯，以他的名義而已。
即使是這樣，他和苗雨都不願意參加。
21年新校級領導班子組建後不太久，馮平請中層以上吃了頓飯。
這是頓年夜飯，大年三十，地點在單位。當天，鄭勇在學校帶班，按理說，這一關鍵時間點，單位帶班領導應該是馮平這位「一把手」，可他找理由不來，只好由負責學校安全工作的鄭勇沖了上來。
晚上六點多時，馮平與苗雨、關雲山及四個中層主任先後來到了單位，喊上鄭勇，大家在一樓大廳開始拍J中領導班子給全體師生拜年的視頻。
視頻拍得差不多的時候，馮平組織大家吃飯。
飯桌擺放在了教學樓的二樓總務處，由兩個辦公桌合併而成，菜餚、酒水馮平責令總務主任由學校花錢今晚帶來了一些，大多數的食材，由學校提前購買好由打更師傅現場進行炒燉。
大年三十，打更師傅的媳婦也來到了丈夫單位。
按照之前鄭勇的安排，待大家在操場放完鞭炮、煙花之後，他帶著打更師傅和值宿教師在校園院內和樓里巡視一周，沒有問題之後去總務處，同時喊上打更師傅的愛人和學校班子一起坐下來「過年」。
馮平對此不同意，打跟師傅不能一起吃飯，安排他在一樓值守。
鄭勇對這個安排感到有些過意不去，之前沒想到馮平一行人會來，打更師傅洗菜、摘菜、炒菜忙乎了一個晚上，再說，他愛人來了，人都是講面子的，他認為，無論是工人還是學校領導和教師，大家的肩膀頭都一樣齊，忙得時候忙了，該吃飯的時候就不讓上桌了？
再說，放一個人在教學樓一樓根本就沒什麼意義，安全，該檢查的都檢查了，校大門包括教學樓一樓的大門也都上鎖了，都晚上八點多了，舉國同慶，一頓飯的時間，樓和操場就跑了？
或許馮平的考慮是對的，可是，很不近人情，他對這個安排實在張不開口，不知道怎麼向打更師傅說，於是，他賴在一樓，陪著與忙於做最後一道菜的打更師傅說著話。
「鄭校，開飯了，馮校喊你上去。」
中間二樓樓梯上面有人向著樓下大聲喊道。
「付師傅，走，咱們上樓吃飯去。」
鄭勇把頭看向打更師傅。
「鄭校長，你們吃吧，我擱樓下看一會兒。」
付師傅一愣，馮平的安排他聽到了，他愛人已被請上了樓。
「擱什麼樓下啊？！走，我和你一起上樓過年！」
鄭勇手向樓梯口一揮兒。
作為副校長自己不上去不是那麼回事！不上去會掃了大家的興，但作為主管安全的副校長，就這樣決定了，讓打更師傅上樓跟著一起吃喝，有問題，他負責！
「啥？」
付師傅沒有反應過來。
他與現在的愛人是後到一起的，前妻得病走了，來到J中打更，今天過的是第二個年，今晚一大桌子菜，熱熱鬧鬧，他當然想參加，倒不是為了一頓酒，而是想在妻子面前證明自己在這個單位幹得不錯，領導們都很重視他。
其實，剛才，聽到留自己在樓下時他就覺得有些不太舒服。
「好，我洗把手啊。」
反應過來的他樂了。
倆人上樓，來到總務處。
屋子裡的人已坐好，鄭勇掃一眼，心裡立時有些不太得勁——
滿滿的一大桌的人圍坐著，人挨著人，竟然沒把他的位置給留出來！
看他倆進屋，該站的都站了起來，大家向左右看兩眼，連忙挪地方，很快，付師傅被安排了下來，可是，仍舊沒有鄭勇合適的位置，馮平探著脖子四處看不說話。
「你們吃吧，我一會兒吃。」
鄭勇扔下一句話轉身走了出去。
「鄭校，鄭校。」
身後與馮平經常睡覺的那名女主任一個勁地喊他。
聽見這個女人鄭勇心生噁心越加不理。
他來到走廊盡頭的體育組，屋子開著燈，他一歪屁股坐在一把椅子上，一轉身雙腿一搭放在了大理石窗台上，向遠處望去，萬家燈火加上時不時的煙花，人間異常絢麗。
學校校級班子，一正三副，校長不說了，一把手，單位主要領導，妥妥的決策者，三位副校長，實際上，不分大小，各自分管一攤工作，誰也管不著誰，局黨委提拔時，也不分你分管什麼。
但是，開會與照相的時候，有講究，還是要分一分的。
新校級班子剛組建的時候，起初，凡事馮平把鄭勇排在了自己後面的第一位，主席台就坐，鄭勇坐在他左邊，過了幾日，關雲山說什麼局裡負責德育和黨務工作的副校長如何如何，馮平就把他安排在了自己左邊，把關作為了單位的「二把手」，於此同時，上報局材料和照片的時候也是把他的名字和位置安排在了鄭勇的前面。
為此，與馮平一起睡覺的那位女主任背後還有些高興地在有些教師辦公室里說過什麼，類似，年紀和資格與職務沒關係，告訴大家，關雲山是J中的二把手，鄭勇是校級領導里的最後一個，排行四。
但，沒過多久，局黨委梅芸書記就特意指出J中校級領導排序有問題，打電話明確告訴馮平，作為J中老校長的鄭勇是單位第一副校長，材料和趙相的位置都應該安排在前面。
於是，馮平等人又更改了過來。
作為當事人的鄭勇聽說此事前因後果之後只是一笑，排名在前在後無所謂，照相站在什麼位置也無所謂，這都不算什麼！有能耐別當什麼副校長，誰有能耐，當個正校長，是吧？！
對於梅書記在這件事中的定性，他心裡舒服歸舒服，卻沒當回事。
今晚不行！不說是大年三十，這麼多的人坐在一起，主任與教師一大幫，自己終究是學校的副校長，不管位置怎麼坐，但，至少應該給自己留個位置吧？
提前空位都不留，有些太不像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