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求偶者眾
趙孝騫與裊的關係,有點複雜。
表面上互相愛慕,裊裊每次在他面前深情款款的模樣,都會讓趙孝騫產生錯覺,覺得這姑娘好像是真的愛上了自己。
然而每次趙孝騫總感覺哪裡不對,就像前世混跡於夜場,酒精的迷惑下以為什麼都是真的。
燈紅酒綠的光影下,美麗的女子摟著自己,傾訴著愛慕,但是酒醒之後,天已大亮,女子已香無音訊,昨夜的一切如同黃粱一夢,夢醒成空,唯留下滿腔空虛。
裊裊給趙孝騫的,就是這種感覺。
世上每個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對方的愛慕究竟是不是真的,除了舔狗。
趙孝騫對裊裊的疑竇也是自此而始,
她演得太真了,真得讓趙孝騫這個活了兩輩子的人都差點意亂情迷,也幸好他活了兩輩子,前世見識過歡場女子的模樣,最終才沒有上當。
這一世,趙孝騫這樣的身份地位,一個美麗的女子情真意切地說她喜歡自己,趙孝騫不得不謹慎,首先要知道虛假的愛慕背後,是否還隱藏著別的陰謀。
當一個美麗的女子對一個普通人說愛慕,可能只是騙財騙感情。
但這個女子對一個爵封郡公,手握權柄,且知道朝廷和軍隊許多機密的權貴說愛慕,她除了騙財騙感情之外,難道不想騙點別的?
所以他才會下令皇城司暗中監視她。
沒想到,皇城司居然真的查到了東西。
老實說,趙孝騫這一刻是有點失望的,他,十九歲,楚王世子,地位顯赫,容貌俊朗,才驚天下,性格不錯,功能健全,晚上床腿能嘎吱嘎吱響小半個時辰——·
如此多的優點,都換不來她的真心愛慕,非要在背後搞陰謀,她是不是眼瞎了?
想像中的自己: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
現實中的自己:這是只肥羊,想辦法從他身上搞點什麼。
「她刻意接近我,到底有什麼陰謀?」趙孝騫喃喃自語,似乎在問自己,也似乎在問身邊的人。
身邊的人只有魏節。
魏節想了想,道:「下官懷疑,此女可能與峽谷伏擊的幕後主謀有干係,莫非是他在汴京布下的另一枚棋子?」
趙孝騫搖頭:「不對,此女與那人應該沒什麼關聯,這不是那人的性格作風,他是個極度謹慎的人,斷不會大搖大擺落下這麼一枚棋子,留下如此引人注目的痕跡。」
魏節一握拳,道:「咱們想這麼多沒用,不如索性將她拿問,送進冰井務,保管她什麼都招。」
趙孝騫警了她一眼:「萬一她也是死士呢?在沒有確定她的動機和意圖之前,不能打草驚蛇,現在要做的,是看看她究竟要什麼。」
「如何確定她的意圖?」
趙孝騫大拇指一翹,指著自己道:「當然是由我孤身入虎穴,親自查探魏節臉頰微微一扯。
你想入的是虎穴麼?我都不好意思點破你—·
此時已近傍晚時分,二人在禁軍護侍下來到醉花陰門口。
這個時辰,正是青樓生意最好的時候,醉花陰門前車馬簇簇,無數精裝打扮的才子土人搖著摺扇,一副飄逸瀟灑的模樣走進青樓。
趙孝騫和魏節陳守等人也跟看走了進去。
走進醉花陰樓內,卻是另一番盛況,
才子士人們排著長隊,向一名侍女交了十兩的茶錢。
交了錢還不夠,這只能算是門票。
一名丫鬟模樣的小姑娘站在樓梯口,堵住了眾人的路。
當然,小丫鬟不是欠抽,而是代花魁娘子出題。
今晚的題,是「上元」。
要求以上元為題,作詩詞一首,詩詞中當點出「燈火」之喻。
趙孝騫咂摸咂摸嘴,總感覺有點耳熟。
又是上元,又是燈火,這不是自己曾經抄過的「募然回首,那人卻在,
燈火闌珊處」嗎?
裊裊這位花魁娘子,也不知是暗暗拍自己的馬屁,或者真是自己的粉絲,連給風流才子們出題都在迎合自己。
人群中果然有人不服,一名排著隊的才子不滿地道:「上元詞,趙郡公一首『燈火闌珊處』既出,天下余詞盡廢矣,這不是為難我們嗎?」
無數人紛紛附和,深覺今日花魁娘子出題不公正。
可無論才子們如何抗議,小丫鬟仍舊堵在樓梯口,絲毫沒有妥協的意思青樓內鬧哄哄一片,趙孝騫站在堂內目瞪口呆。
這年頭喝個花酒如此艱難麼?有錢還不行,還得有才華,才能見花魁娘子一面,見到了也做不了什麼,無非跟花魁聊聊文章詩詞,聽花魁彈幾首曲子,然後起身送客。
所以·—..這群人到底圖啥?
突然覺得還是前世好,跟美女聊文章詩詞,她只會說「公子請自重,小女子賣身不賣藝。」
趙孝騫三人走近樓梯,小丫鬟顯然是認識趙孝騫的,見到他後臉色一變,既然側身打算請他上樓。
然而丫鬟還沒表示,樓梯下一名壯漢冒了出來,攔住了趙孝騫,神情不善地道:「壞規矩了,花魁娘子沒發話,爾等不能上去。」
旁邊的才子們立馬指責趙孝騫,身後一片叫罵聲。
趙孝騫愣然地打量壯漢一番,見他的打扮情知是青樓的打手護院之類的人物。
於是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趙孝騫好笑地道:「你不認識我?新來的?」
壯漢已有些不耐煩了:「怎樣?」
趙孝騫恍然:「還真是新來的——」
隨即扭頭,趙孝騫道:「陳守,給他長長記性,讓他狠狠記住我這張臉陳守上前一步,揚手便是一記大逼兜,將壯漢扇飛了出去。
身後的才子士人們一片譁然,目瞪口呆地看著趙孝騫。
趙孝騫冷笑:「我來見花魁娘子,還需要跟他們一樣排隊作詩?天大的笑話!」
丫鬟跑到壯漢身邊,悄聲說了幾句話,然後面帶惶恐之色,畢恭畢敬地領著趙孝騫上樓。
壯漢倒在地上,原本一副要拼命的架勢,然而聽完丫鬟的話後,不由驚恐地睜大了眼,一臉惶然志志,卻再也沒有半分不服氣。
雅閣內,裊裊跪坐在趙孝騫身邊,給他餵了一顆紫色圓潤的葡萄,而趙孝騫則枕在她勻稱的大腿上,半眯著眼,咀嚼之後起嘴,裊裊急忙伸出手掌,趙孝騫噗的一聲,幾粒葡萄籽吐在她的掌心。
「世子也是任性,跟下面的人計較什麼,您若要來,提前派下人知會裊裊一聲,裊裊讓掌柜親自迎候,又怎會讓世子遇到掃興的事兒。
?
趙孝騫半眯著眼笑道:「我倒是真沒想到,想見你這位花魁娘子還真不容易,不但要交錢,還要作詩詞·—」
裊掩嘴輕笑:「豈止呢,作詩詞還有好幾輪,世子樓下見到的是第一輪,篩選之後還有第二輪,第三輪,最後唯一的獲勝者,才能與奴家見一面呢。」
趙孝騫愣然:「找姑娘喝個酒而已,搞得這麼麻煩,他們圖啥?」
裊裊薄嗔地白了他一眼,道:「找姑娘喝酒當然簡單,但找花魁娘子喝酒,可就不簡單了。」
「也就是世子不把奴家當回事,別人可是欲見奴家一面卻求而不得呢。
趙孝騫喃喃道:「我特麼上輩子應聘工作也沒這麼麻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