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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2章 上樑不正

2024-12-11 11:25:14 作者: 賊眉鼠眼
  第362章 上樑不正

  汴京距離真定府不遠也不近,將近一千里,

  隊伍行軍的速度很慢,趙孝騫不趕時間,反正沒有緊急軍情,不如以踏青遊玩的心態一路走一路玩。

  龍衛營的三萬將士自然更樂意了,主帥都不急,他們急什麼,巴不得如此悠閒地行軍駐營。

  每天只行進三四十里,沒到傍晚趙孝騫便下令紮營,第二天日上三竿才下令行軍。

  於是隊伍走了十來天,才走了一半的路程,

  全軍從主帥到普通的將士,心情都不錯,就連行軍的隊伍都走得松松垮垮,從裡到外透著一股散漫的氣質。

  外人若是看到這支軍隊,腦海里大約立馬會給這支軍隊取個外號,名叫「鹹魚軍」,主打一個隨緣隨性隨便。

  作為一軍主帥,趙孝騫表現得更散漫。

  普通將士只是紮營時睡覺休息,而趙孝騫閒得無聊,竟公然在軍中聚賭。

  太無聊了,必須找點娛樂打發時間。

  於是,這支鹹魚軍行軍數日後,一種名叫「麻將」的東西悄然應運現世。

  這玩意兒的製作很簡單,行軍路上隨便砍伐幾根竹子,切成段兒,然後命隨軍的軍器監工匠打磨成一模一樣的一百零八塊,再在上面雕字刻花。

  隨軍的軍器監工匠打死也沒想到,自己隨軍接到的第一樁大活兒,居然是給主帥造麻將,這下好了,全軍上下必吃敗仗的氣質更濃郁了。

  傍晚紮營之後,將士們各自在軍帳中睡下,帥帳里卻燈火通明,四個人圍著一張四方桌子,神情凝重地盯著手裡的牌,遲疑半響,仍下不了決心打哪張。

  種建中警了一眼仍在猶豫的趙信,暗嘆了口氣,不大確定地道:「郡公,咱們這樣-——」-真的好嗎?末將總感覺咱們這軍中風氣不正啊—.

  趙孝騫也盯著手裡的牌,正在琢磨做小七對還是做清一色,聞言頭也不抬地道:「沒錯,風氣不正,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咱們四個上樑軍中聚賭,下面的將士鬆弛散漫,遲早吃敗仗。」

  種建中和旁邊的宗澤驚呆了。

  郡公如此清醒理智的嗎?

  趙孝騫卻不耐煩地瞪著趙信,道:「出牌啊!多大個事兒,又不是輸你家婆娘,打張牌出來就這麼難嗎?」

  趙信乾笑:「郡公恕罪,下官剛接觸這新奇玩意兒,不太熟悉,再想想,再想想—」

  一旁陪打的宗澤此刻的心思卻沒在牌上,趁著趙信思考的功夫,宗澤低聲道:「郡公,咱們龍衛營到了真定府,是否要對遼軍開戰?」

  趙孝騫心不在焉地道:「打牌呢,聊什么正事——」

  牌桌氣氛頓時有點沉默,趙孝騫只好嘆道:「你們想與遼軍開戰嗎?」

  在座的三人都沒吱聲。

  大宋有了燧發槍,宋夏一戰也證明了宋軍如今的戰力已是今非昔比,然而遼軍的強大終究已刻入了他們的骨子裡,對遼軍的恐懼一時之間是無法改變的。

  良久,種建中遲疑地道:「遼軍勢大,他們的戰力與西夏軍不同——」

  話沒說完,但趙孝騫已明白了他話里的未盡之意。

  於是趙孝騫笑了笑:「戰勝恐懼最好的方法,是直面恐懼。遼軍再強,也不過是倆肩膀扛一腦袋,怕啥?」


  神情漸漸沉了下來,趙孝騫緩緩道:「不妨實話告訴你們,我到任真定府後,就算遼軍避戰,

  我也要主動製造摩擦,與遼軍打一場,一則試試遼軍的成色,二則,我要在河北地界立威。」

  「只要有我趙孝騫在河北一天,我大宋的國界遼人一寸都別想越過,否則後果自負。」

  此話一出,三人頓時激動起來,同時站起身朝趙孝騫抱拳。

  「郡公有此雄心,末將不才,願豁命殺敵,揚我大宋國威!」種建中鏗鏘有力地道。

  宗澤和趙信也滿臉激動地抱拳躬身。

  趙孝騫揚手:「秀兒們,坐下,打個牌搞得這麼熱血沸騰的,丟不丟人。現在只是練嘴把式,

  啥都沒幹呢,你們瞎激動個什麼勁兒。

  ,

  隨即趙孝騫一愣:「輪到誰出牌了?」

  趙信乾咳了兩聲。

  趙孝騫不滿地注視他:「難產啊?要不要幫你叫大夫?」

  趙信頭皮一麻,盯著手裡的牌許久,然後弱弱地舉手,一臉的底氣不足:「,不知下官擺得對不對,下官好像——.—胡了?」

  趙孝騫一驚,將他的牌放倒,用眼一掃,十四張牌恰好湊成七個對子,原汁原味的小七對,果然是胡了。

  趙孝騫滿不是滋味兒,臉色都變得鐵青。

  老子做的清一色就差一張了。

  這特麼就是傳說中的新手村保護期嗎?

  在座的唯有宗澤當過文官,雖然當初不太合群,但官場上的人情世故多少了解一些。

  見趙孝騫臉色鐵青,一臉的輸不起,宗澤立馬福至心靈,將趙信面前的牌飛快抹亂,嘴裡不屑地道:「老趙果然是新手,你這是詐胡,要賠三家的。」

  旁邊的種建中也不是官場小白,立馬附和道:「沒錯沒錯,賠三家。」

  趙孝騫的臉色頓時由陰轉晴,欣賞的眼神淡淡地警過二人,牌桌的上空隱隱飄浮著三個大字。

  「懂事!」

  越往北走,天氣越寒冷,如今已是入冬,北方的氣溫更是冷冽刺骨。

  趙孝騫不得不下令加快行軍速度,早點趕到真定府,全軍將士在真定府駐地搭建大營準備過冬,不能一直在路上受凍。

  就在距離真定府大約還有兩日路程的時候,當日紮營,禁軍來報,大營外有人求見郡公。

  此人不是外人,他名叫「甄慶」,是皇城司的勾當公事。

  皇城司算上趙孝騫,一共三名勾當公事,另外兩人就是魏節和甄慶。

  魏節主要負責京畿地區的事務,而甄慶的主要職責,就是長期駐紮宋遼邊境,負責主持皇城司在遼國的情報網,以及用間,滲透,刺探等諸多事宜。

  三人的分工很明確。

  魏節負責對內,甄慶負責對外,而趙孝騫是領導,眾所周知,領導啥都不會,管著這兩人就好。

  趙孝騫對這位皇城司同僚可謂聞名久矣,但一直沒見過面,此刻赫然聽說甄慶求見,趙孝騫當即興奮起來,傳令接見。

  沒多久,帥帳門帘掀開,一道乾瘦的身影伴隨著一股冷風進入帥帳內。


  見面二話不說,納頭便拜。

  「下官皇城司勾當公事,拜見趙郡公。」

  趙孝騫趕忙上前扶起,然後打量他。

  甄慶大約四十來歲,容貌普通,身材幹瘦,穿著狐皮裘擎,裡面穿著綢制的厚裳,看得出厚裳是一件棉襖。

  如今這年頭,棉花還是權貴富人才用得起的奢侈品,甄慶卻已穿上了棉襖,可以想像—-這貨是個貪官?

  趙孝騫哈哈笑了兩聲,無所謂了,只要肯踏實辦事,貪就貪了唄,他趙孝騫難道是什麼乾淨的東西了?

  在道德這個層面,趙孝騫不僅沒有潔癖,反而髒得很。

  『甄慶,哈哈,久仰了,我任職皇城司已一年多了,一直想見你,可你差事在身,常年回不了汴京,今日我算是如願了。」

  甄慶臉上堆滿了笑容,尤其是笑起來眼睛眯成了縫,透著一股子真誠又狡詐的味道,看起來活像是為了錢財摳搜算計的奸商。

  不得不承認,商賈這個角色甄慶扮演得很成功,他若出現在遼國上京,就沖他這副奸詐的模樣,沒人會懷疑他的身份。

  「趙郡公折煞下官也,下官對趙郡公才是滿心傾慕,神交已久,只恨公事纏身,幾番想找個由頭回汴京瞻仰郡公風采,無奈卻一刻不得成行,此為生平憾事,今日見了郡公,下官此生已無憾矣。」

  趙孝騫的眼神愈發欣賞。

  這人是會聊天的,與這樣的同僚共事,未來一定很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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