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破山滅門
劍本無正邪，都是殺人之道，分什么正邪？
死相好一點算正？爛得碎一點就邪？
荒謬。
堂堂正正，劍力碾軋，避無可避，劍破萬法。
憑藉自己千錘百鍊的劍，憑藉自己精心打磨的藝。
一路殺破劫去，掙一條命回來，敗亦無怨無悔。
這就是正。
而機關算盡，陰謀陷害，謊話連篇。
用弟子鑄劍，用道侶擋劍，躲在他人的背後，藏在幕後的影子裡暗劍傷人。
這就是邪。
這就是北辰殺人劍。
可有的人以為，這才是劍宗的真正本事。
邪魔外道，
誤入歧途，
死！
「嘭！」
巨闕當頭砸來！白虎躍澗！一劍三連！
將猿猴似迭在一起的刺客斬成斷碎！炸成肉泥！
這七尺的劍圍，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為了藏刃藏鋒藏形，做到薄如蟬翼，暗無光影的區區暗殺之劍！
怎麼可能當得住二十四轉血歷沙場的凶兵！
死！
死！
死！
白虎躍澗！飛旋連斬！
巨闕宛如大風刀車！揮灑著淋漓鮮血！如赤輪血刃似自山道碾壓而來！
斷劍！斷頭！斷脊！
無人能擋！無人能避！
迎面而來的，只有絕對的死！
死！
然而殺人之劍，卻有進無退，前赴後繼，直迎著這滔天血刃，奔赴死道而來。
其實在九陰山底，炁力無存，星力不現，連鐵蛋的劍力也被壓制到最弱，不得不掄起劍來，浴血廝殺。
倘若本宗之人拼死一搏，即使鐵蛋也不敢說性命無虞。
可惜現在擋在他的面前，守山衛道的這些，都只是劍童罷了。
是的，都是不比鐵蛋大多少，築基的劍童，一個本山的真傳都沒有。
畢竟九陰山底既不能行炁，本山之人，又怎麼可能冒險親赴死地呢？
當然是躲在後面，把養著的劍童派來行刺。
他們自然也算道鐵蛋的命硬，恐怕不可能死在這區區暗算下。
就是派劍童們送死，來費你的力，放你的血，亂你的心的。
可即使是被拋棄的殺人的劍，這些棄之若敝履的暗殺劍，也都是上好的寶劍。
一個個，劍又利，心又專，心無旁騖，唯死而已。
畢竟對於這些口中含刃，利劍貫心，永遠只能活在陰影中的童子來說。
死於劍下，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一生磨一劍，在臨死前把自己的劍刺出來。
任你什麼王侯將相，有死無生，以命換命。
這，何嘗不是一種正道。
只不過他們這殺一人的劍道，在鐵蛋屠萬軍的劍道面前，就猶如被狂風扯碎的柳葉，不值一提罷了。
鐵蛋對劍童沒有仇怨。因為劍童們，對鐵蛋也並沒有殺心。
因為懷著殺心，懷著恨意，劍會抖，會偏，會失誤，會被高手感應到劍鋒的所在。
所以正經的劍童，就必須養到無仇無怨亦無恨，就只做一把殺人的劍罷了。
是的，這才是真正的北辰殺人劍。
不是什麼戰術，不是什麼道法，更不是什麼絕招。
就是用劍童來藏鋒，用死士來行刺，用他人的命，來做你殺人的刃。
藏在他們身後，躲在他們影中，等著他們豁出命去，看他們鮮血塗地。
一直刺一直刺，無論死掉多少人，無論折斷多少劍！用人命來堆！用人命來砌！
只要把對手換掉了！刺死了！這就是北辰的殺人劍！
甚至不用露自己的面！髒自己的手！
這特碼就是！
「邪道！！！」
「轟！」
一路殺出山道來，渾身浴血的鐵蛋，提著巨闕走出斷劍碎劍的墳場。
都是好劍。
沒有人哭，沒有人鬧，大家都無聲無息得刺來，從從容容的赴死。
都是好孩子。
「亂我道心！！邪道啊啊啊！」
一劍揮破黑暗，如同斬破了厚重的幕布，鐵蛋斬開地洞，穿山而出！
驟然的光影變幻間，光明大放，真炁撲面！
劍光綻放，亂劍齊發，無數劍光劍陣劍符劍訣，撲頭蓋臉打來！
不錯！正是此時！
趁著鐵蛋鏘鏘破山而出！周身炁力不存的瞬間！
早已守候在洞外的本山劍修們，協力出手！
道訣猛轟！亂劍誅殺！
誓要將這背宗叛門逆道之不孝孽徒！
抹殺當場！
轟殺至渣！
「轟！」
有上百元嬰劍仙攜手，避無可避，無炁可用，亂劍戧伐之下，鐵蛋自然毫無勝算，被轟得屍骨無存，血濺當場。
畢竟算術就是這樣，誰都可以算，誰都可以卜。
鐵蛋就是劍宗逃不過的劫數，而他一定會入山的，趁著他經過鎮魔獄洗禮，冒頭瞬間，全力轟殺，自然勝算最高。
火光暫歇，劍光暫止。
可是鐵蛋手持巨闕，依然屹立於大地上。
「怎，怎麼可能！」
「為什麼他還活著！」
「剛才那是什麼！分身嗎！？」
「愣著幹什麼！管他是什麼！繼續殺！殺到他灰飛煙滅！屍骨無存！」
一聲怒吼，眾劍修回過神來，第一波道訣法籙瞬發打完了，立刻祭出法寶！
什麼劍袋劍囊劍匣葫蘆瓶子，風雷冰電，水火土風，九炁神劍，光華亂閃，再次轟來！
鐵蛋再次被轟殺至渣！
然後在一片硝煙散去後，鐵蛋依然站在那裡，只是靜靜掃視天上的群修。
「幻術！是幻術！布陣！布劍陣！把他逼出來！殺！」
帶頭師兄傳音怒吼，眾修齊齊遁光走位，掐訣放劍。
漫天飛劍亂射，密布的劍陣結成天羅地網，劍網從四面八方交織碾壓而來，將鐵蛋切成碎肉！
「就這？」
帶頭師兄心中巨震，扭頭看去，只見鐵蛋竟已立在身邊。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鐵蛋冷冷看著他，
「看在師公的面子上，我讓你們三招，原以為本山到底有什麼真傳！
誰知你們出劍無力！道法不精！陣型鬆散！反應遲鈍！沒一個戰術像樣的！
就你們這點本事！連和我公平死訣！同台鬥劍的膽子都沒有！！
有什麼資格見我的劍！做我的劫！擋我的道！
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死！」
「啊啊啊——！」
帶頭師兄破防大怒！掄劍劈去！
「嘩！」
鐵蛋竟被一劍斬成兩段！熱血潑面，淋頭撒了一臉！
帶頭師兄瞬時呆住了。
是血。
是真的血。
可怎麼會呢？不是幻術嗎？為什麼會有血呢……
「呵呵呵哈哈哈！蠢材渣滓統統都是廢物！」
師兄扭頭看去，只見竟有無數個鐵蛋立在雲端，開懷大笑，齊聲呼嘯，聲震群峰，
「求仙問道！鬥劍鬥法！
仙途不正！道心不定！
劍意不堅！法術不精！
你們這些酒囊飯袋！自號本山正宗！白吃了外山這麼多年供奉！
出劍還不如劍童更快更專！都煉得什麼狗屁功夫！
垃圾！廢物！邪道！
你們根本不配死在我的劍下！要是還有三分臉皮，不想把玄女的臉丟盡！
就自裁吧！」
師兄終於明白了，
「不要啊！都住手！這是元神幻術啊！」
在一一看無一錯版本！
不錯，是元神法，也沒什麼精密的，無非就是用YCM元神干擾，侵其神魂，惑其心智，亂其道心，抓著眾人墮入殺生道，無間劫數之中，自相殘殺。
如果根基紮實，道心惟堅，或者至少有點腦子，同門之間有基礎的信任，能忍住不要出劍，區區元神迷惑又不會造成什麼傷害，這招自然不會有什麼效果。
但對於那些整日裡鬼蜮伎倆，心思叵測，毫無正面迎敵膽識，只想盡辦法占人便宜，陰謀暗算的小人，自然是事半功倍。
於是發現周圍滿天都是哈哈大笑的『鐵蛋』，『鐵蛋』們自然也哈哈大笑起來，第一時間輪起劍來揮劍互砍，自相廝殺！
一時間殘肢斷臂，血肉橫飛，血肉飄零，滿天滿地下起一場血雨！
帶頭師兄聲嘶力竭得哀嚎，呼喚著師弟們的名字，似乎想把他們從無間殺劫幻境中呼喚回來。
然而元神魔障，就是殺得越發興起，墜入魔障越深，何況人家都一劍砍來了，你能忍得住不出手嗎？
於是這些師弟們哈哈笑著，或是論劍砍向身邊的『鐵蛋』，或是把寶劍當面一照，便拔劍自刎，把長在自己臉上的『鐵蛋』，割首殺頭，砍伐下來。
只三五個呼吸之間，這群本山的真傳，初成元嬰的弟子輩，便自相殘殺，紛紛殺身而亡，橫死當場。
帶頭師兄呆立原地，看著一地碎屍，扭過頭去。
只見鐵蛋背著巨闕，踩著一地血肉走來。
「為什麼……為什麼你還能用元神法……」
鐵蛋冷笑，
「白痴！你特麼也可以用！誰特麼不讓你用了！
哦，是了，他們不許學你們就不敢學！他們不讓用你們就不敢用！
縛著一隻手和我打，拿什麼贏我！
死去吧，垃圾玩意省得髒了我的劍！」
於是帶頭師兄垂首嘆息，抬手一劍，刺入咽喉，把自己的頭給剖了下來，屍身落入血潭中，和師兄師弟混了一地。
鐵蛋冷冷看著滿地的血屍，又看看那些依然藏在雲海青峰之間，躲在別人背後，等著他露破綻的老東西。
「邪道。」
有事就讓別人上前送死擋劫，自己躲在後頭坐享其成。
今日的劍宗已走到邪路上去了。
如此劍道，留之何用？
該殺，該死，就該滅門。
劍虹沖天而起，直衝開陽山巔！
「嘩！」
山呼劍嘯！
劍陣永風！
「白痴蠢材愚鈍如豬！多少年了還在用永風！！活該領死——！」
「什麼！」
萬萬想不到！鐵蛋闖山入陣，如入無人之境！
九陰山護山大陣！開陽永風！連一重變化都來不得開，就被他一眼識破！陷陣而入！
人劍合一!九曜劍虹直衝陣心！轉瞬已斬到面前！
九曜合一巨闕破軍天息地煞閃電劍啊！！！
「啊——！」
人被殺！
就得死！
一劍斬來！
主持開陽守山大陣的化神劍主！竟猝不及防！慘遭殺身！
劍主！
隕落！
開陽！
鋒破！
「不可能！」「武曲劍君！」「混帳！欺師滅祖！」「一齊出手！」
一時間驚怒暴呵之聲，響徹群山！劍光如雲霞翻滾，九色神光通照群峰！
原本或坐守劍閣，或閉關洞府，或在雲台峰上迎客的劍主們，登時大驚暴怒！紛紛出關！
不錯，九峰劍主又不是傻子，哪個不知道鐵蛋拜入師門三年半，能得千年劍力，背後肯定有人暗中扶持？
因此千般提防，萬般算計，為了避免玄門的老王八蛋們趁機發難，挑在此時，趁火打劫，專門摸九陰山的魚，趕他劍宗的集，也不得不分頭防備。
然而劍主們卻也是萬萬想不到！不止劍童弟子真傳，沒有一個能派的上用場！連堂堂武曲劍君加開陽劍陣！居然能被此子一招給破了！
不可能！怎會如此！
一字錯，滿盤皆落所。
沒有時間再盤算了，此時劍主們哪裡還顧得上雲台峰里一群蹲著看熱鬧老東西！六道劍光暴起！六峰劍主，聯手朝開陽峰殺來！
「蠢東西！老子教教你們，什麼叫四時和！正光照！」
鐵蛋一劍插入陣中！瞬間篡奪劍傳！逆轉大陣！把永風逆轉，劍光朝里！
「嗶——！」
永風一轉！化作劍光千柱！萬道劍光，齊聚於巨闕劍鋒之劍！
「斬！」
一線燭火爆閃！隨後明光開陽！
通天徹地的明光，直從開陽峰巔怒發勁射而出！
一劍當頭！直接把破空而來，沖在最前的一道劍虹凌空打爆！
「啊——！」
再殺一人！
縱然堂堂劍主，又如何能抵住這等護山大陣劍力！當即被炸得粉身碎骨！血裂四解！
「廉貞劍主！」
「什！什麼！玉燭神光！」
「他怎麼會得此真傳的！」
剩下五峰劍主一時震懾！不由自主心生畏懼，剎住遁光！
畢竟人老成精，誰都知道雖然只這咫尺之遙，鐵蛋還能借著陣力，再發一劍，都不想做劍下亡魂！
你們不來老子來！
鐵蛋二話不說！燭光照耀！掄劍！起陣！
第二劍！斬！
「嘩——！」
「轟轟轟轟！」
「什麼！！」
你以為完了！其實才剛剛開始啊！
開陽劍光橫掃！一劍斬向本山！破防破法！劍光肆虐！
轟轟開山斷壁！炸岩破山！竟一劍斜切開天璇峰的山體！
天崩地裂！山踏地陷！直將天璇峰斬成兩段！如天河倒懸，隕石雨落！
天璇峰！倒！
不錯，鐵蛋就是故意的。
天璇為本山第二高峰，主傳法授經。
本山之弟子家眷！皆養在此山上下！
天塌地裂！道舍經宮，俱埋葬於黃土之中！
毀家滅室！仙閥滿門，盡抄殺於劍光之下！
一個也別想逃！都得死！！
「啊啊啊！」
「孽障！！」
「畜生！！」
「邪魔！！」
「死——！」
五峰劍主道心大破！狀若瘋魔！齊攻而來！
到了這個時候，到了這個地步，再也沒有對話迴旋的餘地了。
來，
戰。
「天殘雷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