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漢子接過銀子,將其丟在旁邊的石板上,只聽得「噗嗒」聲響。然後將銀子撿起來,說道:「什麼時候動手。」
「縣試當天的早上」
「那就是後天,你得管我這幾天的飯。」
乞丐指了指自己的職業套裝,「看清楚了嗎?爺是要飯的。」
中年漢子一把扯住乞丐的衣擺,不住念叨:「你得管我飯。」
乞丐生怕對方扯斷他唯一的一件衣服:「一天三個饅頭。」
「不夠。」
「夠了。」
「五個,我得吃飽,才有力氣打人。」
「記住了,是打斷腿。」
「嗯嗯。」
…
…
縣試當天,徐青一早就出了門。昨天李公圤和郭家兄弟竟然接到了來自江寧府的命令,要和本縣的巡檢聯合去巡查私鹽。
這擺明了是要調虎離山。
徐青心想:「趙豹那傢伙想動手了。」
此事看得出來,趙家確實有點關係,江寧府的府衙都能找到人。
只可惜現官不如現管,吳知縣要在公事上整他們,他們也只能受著。
徐青沒有想辦法阻止李公圤去巡查私鹽。
以他現在的身手,有沒有叔父派人幫忙,都不影響。更沒讓周嬸娘送他。
畢竟現在,他一個人出門,比較來去自如。
…
…
「我和郭壯妻家的兄弟不一樣,我叔父是典史,趙豹想再找個替死鬼在考試前整我,對方只要是本地人,就不敢答應。因此找過路的外地人可能性不小,打完人就跑,神不知鬼不覺,事情還沾不到趙家身上。」
「當然,可能趙豹真的愚蠢,或者手下有蠢人禁不住重賞的誘惑。」
「不對,趙豹要是做事夠狠夠謹慎,先找外地人對我動手,再趁亂補刀,方是良策。但不管如何,以我現在的實力,即使趙豹親自動手,也休想討到便宜。」
鶴形樁大成,論純粹的武力值,徐青已經在叔父之上了。
這是經過叔侄對練驗證的事。
…
…
「豹哥,什麼事?」兩個打行的打手被趙豹找來。這家打行,背後有趙家參股。
趙豹:「李公圤的侄兒要去參加縣試,他在縣試前若是遇到了麻煩,你們上前『幫』一下。」
「豹哥,這事情干係太大。」
「所以我要你們去幫忙,反正動手的又不是你們。到時候那小子被打,你們趁亂過去幫忙,正好是縣試,人群混亂,不小心磕碰到他,那也是合情合理的……」趙豹略含深意道。
「懂了。」
「去吧,事後虧待不了你們。」
「多謝豹哥。」
趙豹心知,直接找人弄徐青,肯定沒人願意。
現在他先找了過路的強人動手,再派自己人過去補刀,肯定萬無一失。
就是價錢貴了點。
三十兩呢。
他也想過底下人辦事的德行,估計會吞個十幾兩,這群黑心的雜種,等找到機會,一定收拾他們。
只是這筆錢不得不花,他要的是自己不直接接觸兇手,免得被攀咬上來。
找來兩個打手,也是趁著混亂補一下刀,而且他沒留下話柄。
這安排,肯定萬無一失。
…
…
大街上,乞丐將中年漢子手裡的饅頭,捏了一小半放進自己嘴裡。
「住手。」中年漢子有些氣憤。
「小氣,你都有一兩銀子了,想吃自己去買,能撐死你。」
「那是回家的路費。」
「回家幹什麼,還不如繼續當土匪,瞧你這樣子,沒關係、沒錢、沒地,妥妥的三無人員。」
「我有老婆在家等我。」
「什麼,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乞丐覺得嫉妒快要使他面目全非,他這麼俊,都沒老婆呢,憑什麼!
「蓮花教作亂,我被抓了壯丁,然後又被蓮花教抓了,稀里糊塗,成了賊人。」
「蓮花教,聽說那些傢伙個個又凶又惡,還吃人。」
「你錯了,他們多數和我們一樣,都是普通人。甚至比官兵好許多。」
「為啥?」
「官兵拿我們糧食,還要我們當壯丁。蓮花教不要這些,還給我們飯吃。」
「那他們哪來的糧食。」
「從官府買的。」
「啊!」
中年漢子一臉唏噓,他被蓮花教抓了之後,去參加運糧,運糧的地方就是一個官府的糧倉。因為蓮花教的教匪都在額頭開了蓮花印,所以他們這些民夫去比較合適,沒那麼明顯。
就當官府是將糧食賣給本地豪強鄉紳了,不算通匪。
甚至聽說還有鄉紳豪強當中間人,做擔保。
但官軍確確實實在剿匪,兩邊打生打死。
「人出來了。」乞丐指著李家小院,一個少年背著書篋出來。
中年漢子拿著一根木棍跟上去。
…
…
中年漢子跟著徐青走了半刻鐘,不斷尋找機會。
對方走好快,而且十分靈活。
今天縣試,街上人挺多的。
到了臨近縣學考場的一個街口,徐青忽然停下,看著拿起木棍的中年漢子,一臉好奇:「你跟著我,是想討飯吃?」
徐青看著眼前的中年漢子,起初懷疑對方是趙豹找來的凶人。
但也不免太寒顫了吧。
中年漢子搖搖頭。
「餓了?」徐青看了中年漢子一眼,在旁邊的小攤上,給對方買了兩個肉包子,扔給對方。
「謝謝。」中年漢子接過肉包子,有些手足無措,一個勁感謝。
徐青笑了笑,突然道:「他們花了多少錢,請你打我?」
「額。」中年漢子沉默一下,說道:「二兩銀子,已經給了一兩定金。」
徐青:「你是個老實人,不適合幹這個。等我考完試,再來找你。」他拍了拍中年漢子的肩膀,朝著旁邊輕聲道:「郭大哥、郭二哥,出來吧。」
只見旁邊拐角處,郭家兄弟各自押著一個人出來。兩人有些驚訝,徐青怎麼發現他們的。
另一邊,他們居然沒跟著去查私鹽。
這一點讓徐青也感到意外。
另外,那個當中間人的乞丐,一併被一個白役抓住了。剩下的事,徐青自然交給郭家兄弟解決。
他有些悵然若失地走到縣學考場,對手一點不給力啊。
還有,他就值二兩銀子?
本地的黑惡勢力實在太沒禮貌了!
徐青很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