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江寧徐青在此!(第2更求保底月票)
「根據咱們紅花會兄弟的線報,忽然之間,有許多關於公子的謠言出現……」蘇憐卿從嶺南運送軍糧趕來,並向徐青稟報了路上得到的消息。
根據她判斷,這個消息最早是從水西安氏的地盤龍場驛傳出來。
徐青收到消息,有些哭笑不得。
吃他的肉可以長生不老?
把他當唐僧了?
不過誰叫徐青弄出了驚動文曲星的天象。
福禍相依啊。
黔南省窮山惡水,旁門左道和妖魔層出不窮。這些人一向是無法無天慣了,相信謠言,也不奇怪。
可惜這些人估計意識不到,他徐青不是唐長老,而是銅頭鐵臂的孫長老。
徐青緩緩說道:「安氏真是無膽鼠輩,居然以為區區謠言就可以嚇退我。這次你和我一起去龍場驛。」
說實話,手下的人,還是蘇憐卿用起來最得心應手。
嚴山的才能不俗,但做事情不如蘇憐卿陰狠細緻。
「唯。」
徐青隨即又道:「黔南省的地形複雜,即使打下土司,也不好管理。土司的存在,自有其意義。想要改土歸流,實是任重道遠。這次咱們威服土司之後,著重點還是建立起長久的商業關係,使其不得不依靠咱們。」
蘇憐卿明白,這是釜底抽薪之計。
當土司們習慣商業上的利益之後,反抗之心和力度都會減弱。
禾山道為何要煽動楊氏造反?
蓋因東溟幫被朝廷拉攏之後,嶺南和閩南開海,重新建立市舶司,大大削弱了禾山道和地方豪族的走私利益。
這才是根本原因。
至於對朝廷報復,那是表面的因。
而楊氏造反也是從經濟考慮。
因為楊氏綜合實力固然最強,但是商路都被朝廷和安氏等大土司堵死,不鬧出動靜,拿到好處,時間一久,地位自然會被安氏等大土司取代。
說到底,土司之間,此起彼落,乃是朝廷有意為之的結果。
但楊氏目前的家主不甘心接受這種結局,所以才會奮起發難。
反正成祖皇帝開了好頭,地方藩王又不是造反註定不成功?
做人沒有夢想和鹹魚有什麼區別?
而土司論獨立性,甚至還好過於成祖造反的時候。
…
…
過了兩日,關於徐青是長生藥的謠言越演越烈,連周大人都驚動了,找徐青來詢問。
徐青自是一無所懼,讓舅父大人好好搞內勤,外事暫時有外甥女婿操心,不必擔憂。
順便徐六首還表演了倒拔楊柳的武藝,勇冠三軍,直接震懾了矩州兵,大家見了這一幕之後,可以說個個都服服帖帖。
甚至忍不住懷疑,徐六首到底是文曲星嗎?
這難道不是武曲星?
也有讀書人解釋,說儒家的夫子便是徐六首這樣,武力值很高的。徐六首這是古儒公羊派傳統,和現在的犬儒不一樣。
這讀書人是個秀才,姓楊,倒不是復社的人,純粹是因為考了幾次鄉試沒考上,對於當代八股考試頗有憤懣之心。
要不是徐六首慧眼識英雄,請他到軍隊裡做了幕僚,人家最近都在研究唐末私鹽販子起義的歷史了。
別想歪,純粹是學習如何走私鹽,脫貧致富,絕無他念。
至於走私鹽會不會拉幫結派啊,搞什麼武力鬥爭,那都是順其自然的事嘛。
反正楊秀才對如今的科考制度是非常不滿的。
雖說,黔南省的鄉試難度已經非常低了,但是耐不住老是有其他科考厲害的省份的秀才搞戶籍移民,來搶黔南省的舉人名額。
科舉的戶籍移民,操作難度其實不小,但不是沒法操作。
而且黔南省真正的老爺是土司,士紳都得往後靠。
人家土司根本不用考科舉,朝廷經常在這方面給土司開後門,土司都不帶理的。
說白了,在他們眼裡看來,給朝廷當官那是從人變成奴才。
於是自然給其他省份的士紳家族,找到鑽漏洞的機會。
不得不說,本朝文官鑽制度漏洞的本事,那是個頂個的厲害。
楊秀才對當今犬儒文官看不上眼,對徐青倒是服服帖帖,那是身心全都被徐六首整服了。
他現在是一點其他想法都沒有,就想跟著徐六首干。
因此楊秀才當了幕僚還不消停。
外面消息傳說徐六首是長生藥,楊秀才醉後直接說徐六首是龍鳳之姿,天日之表,區區長生藥,那也太小瞧徐六首了。
要不是楊秀才還沒完全喝醉,估計都直接說徐六首的命得是紫微命,文曲星算個屁!
不過西南之地,本來不服王化,日常對朝廷的怪話多了去。
而且本朝好幾位大才子、大儒都有發配到西南數省的經歷,平日裡講學,自然少不了怪話。
所以見怪不怪。
尤其是隔壁巴蜀,道家文化盛行,無法無天的事更是不少。
一切準備就緒,徐青帶著蘇憐卿和數名茶商派出的掌柜以及一眾隨從出發前往龍場驛。
鳳傾天作為徐青的護衛,如今奉命保護周大人。
西南之地,不服王化,連帶王朝氣運也大為削減。何況現在是土司叛亂時期,官員的人身安全,很不受保障的。
另一方面,水西大馬在西南一帶很有名。
這些嶺南過來的茶商,還是紅花會的贊助者,如今跟著過來也是要藉機擴大茶馬貿易。
馬匹在商業軍事上,一向有重要用途。
即使茶商不自己用,也可以拿來轉賣給官府。
某種意義上,馬的數量,可以直觀反映出朝廷的實力。
安氏能養馬,所以軍事力量上,還隱隱勝過楊氏一頭。
徐青騎乘的火雲馬,長時間以來,受到徐青的雷音滋養,好似一個練武的武者,已經遠比當初到徐青手裡時高大健壯許多。
如今的火雲馬,論力量甚至比一般的練髒武者還恐怖。
不過,養一匹火雲馬消耗的資源,能頂得上一百匹戰馬。這傢伙現在的嘴是越來越叼,而且還學會了喝酒的陋習。
火雲馬現在毛色越發純淨,宛如白雲,而馬蹄猶如火燒,加上身材高大,妥妥是天馬下凡。
出現在矩州馬場時,一下子有種王者氣概,萬馬臣服,許多母馬都忍不住要發情。
此外,火雲馬現在還能聽懂人言,除了不能開口說話之外,智力已經和正常熊孩子沒啥區別。
蘇憐卿都忍不住暗中懷疑,這火雲馬過些年,會不會直接變化成精,修出厲害的神通來。
一行人,往龍場驛去。
一路上,山高路遠,道路險峻。
但徐六首在,再難的路,也好走。
中間有不少土匪和邪魔外道出現。
許多時候,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徐六首便提前解決了。
這些茶商派出的掌柜,都隱隱猜到徐六首才是紅花會幕後的總舵主,如今見到徐六首那種談笑殺人的武力,更是心裡畏懼到極點,回去之後,肯定要向背後的茶商稟報,徐六首是萬萬不能得罪的。
尤其是一些潛藏的邪魔外道,他們一點察覺都沒有,也被徐六首輕鬆找出來。
得罪這樣的人,太過可怕了。人家肯定會望氣,到時候躲都沒法躲。
邪魔外道的屍體徐青也沒浪費,送到當地官府,令其找仵作進行解剖,然後上交出解剖的經驗心得。
事實上,徐青現在是身體力行地支持官府的仵作進行對人體的解剖。
加上他本身也有丹溪翁傳授的醫術,在這方面自有見解,還寫了相關的書籍送到新民報、順天時報、大明報發表。
以他現在的聲望,主動做這些事,肯定有效仿者。
徐青不是要在這方面做得很好,主要是起一個標杆的作用。
比如柳樹枝熬出的水,有一點治病的效果,徐青便高價懸賞,請人研究柳樹枝治病的緣由在何處?
這些影響,在他成為文曲化身之後,越來越大。
變法自上而下很難,但各行各業,生活方面的影響,作為上位者,很容易產生影響力。
比如老皇帝對道門的發展和煉丹術的發展,都有重大的推導作用。
在徐青看來,如果他的時間還很長,肯定是要結合天下人的智力編撰出一部武經和道經來闡釋武功道法的神秘。
因為修行越往後越需要依靠智慧,一個人的智慧是有限的。
不如,任天下之智力,助自身之修行。
至於修煉者太多,會不會導致大虞朝的資源不夠,那是必然的,所以還可以繼續外擴。
矛盾向外,內耗自然就小了。
這些是大方略,不是一年兩年的事,或許徐青等不到那一天,但可以起個頭。
而且徐青越是謀劃長遠,手底下人凝聚力越強。
但實際上,徐青自己才知道,他能不能活到明年七月之後,只有到了時候才清楚。
即使如此,徐青一點臨近死亡,想要瘋狂放縱的心思都沒有。
因為他珍惜自己現在的一切以及成就。
事業是生命的另一種延續。
當他意識到這些之後,對於生死的感官已經變得很淡。
三軍可奪帥也,匹夫不可奪志也。
他有些理解「志」的意義了。
「阿蕪快要生了吧,一定要是一個兒子。」徐青念及嬌妻,心中生出一片柔情。
不是他對男孩女孩有偏見,而是作為正妻,生出一個兒子來,對各方面都是好事。
更重要的是,他不短命是最好的。
不然的話,他的家人親朋只有出海或者遠走異域去了。
蘇憐卿似乎能感受到徐青的情緒,說道:「公子,我已經按你吩咐,請了老天師過去看護夫人,一旦那邊有結果,立刻有道術傳來消息。」
小主人的誕生,自然是如今徐青陣營的頭等大事。
說實話,現在天下的局勢她越來越看不清。
似乎在變好,但天下的事也越來越多,邊境的亂象,以及內陸省份各種潛流涌動,都十分驚人。
但朝廷的銀子也在變多。
可是要說百姓的日子在變好?
說實話,除了東南之地,許多省份的百姓日子都是越過越差的。
一是天災,二是人禍。
因為變法在有些地方是善政,更多地方是給了官府盤剝小民的藉口,還有許多小地主也深受變法之害。
但朝廷有錢,軍隊的實力也增強了,鎮壓地方的力量比以往只強不弱。
其實如今南直隸的大明報甚至有士人得出結論,本朝人口乃是歷朝歷代之最,但土地糧食比前朝沒有相應級別的增加,而且山林日漸稀少,禽獸也變少,百姓平均所得的肉食,實際上是較中古時代更少的。
反正這類士人得出的結論是,現在人太多了,如果能少一些,對天下所有人都有好處。
這類的發言,其實還真有不少豪紳響應。
不過也有許多轉變為工坊主的豪紳反對,因為人口對他們而言就是錢,人口越多,用工成本就越低。
他們不在乎土地糧食的消耗,更在意工坊能不能擴建,用工的成本能不能更便宜。
而且他們背靠海貿之利,只愁產出不夠,根本不怕沒有銷路。
有了海貿之利擴大生產,對於那些沒有海貿之利的工坊,更是降維打擊。
這是另外一個層面的兼併,比土地兼併更隱蔽卻也更可怕。
以蘇憐卿個人的認知,根本看不出天下到底會變成什麼樣子,因為一些舊有的秩序在崩潰,而新的秩序,卻還在誕生階段。
未來的方向,在她看來,一直在大治和大亂之間,左右搖擺。
一切的源頭,實際上就是公子。
…
…
徐青自然沒有作為天下禍亂之源的覺悟。
「我讀二十三史,說歷史是帝王將相的歷史,對也不對。」徐青眼見要到龍場驛,對蘇憐卿閒聊一句。
「公子覺得是什麼?」
「我也就胡亂說一說,未必對。在我看來,也就八個字,『蒼生搭台,英雄唱戲』。」
蘇憐卿聞言一怔,只覺得這八個字,頗有滋味。
天下蒼生是戲台,英雄豪傑是唱戲的人?
徐青在蘇憐卿愣神之際,向著前方的龍場驛高聲道:「江寧徐青在此,請安老英雄出來一見。」
態度清晰明了,今次以布衣來見,跟朝廷公事無關。
所以你安氏諸人,可敢出來和徐某人相見嗎?
一人之威勢,如同千軍萬馬。
水西安氏眾人,忽然有種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感覺。
仿佛水西安氏千年的威名,今日在徐青三言兩語之間,變得搖搖欲墜了。
他才幾個人啊。
但這種壓力,無比沉重真實。
尤其是龍場驛中,安氏的那些水西大馬,竟然個個匍匐起來,瑟瑟發抖,它們似乎察覺什麼恐怖的危險降臨。
這些大馬,跟著安氏的軍士在黔南省征伐多次,個個都見過血,連陰魂都不怕,現在居然個個發抖。
安氏眾人愈發不安。
他們越是不安,似乎危險就越可怕。
周圍的時間好似在加速流動,眼前一下子變得灰濛濛,天空在迅速變黑。
尤其是安氏手下的武者和巫師,他們感覺更加敏銳。
天色不單是變黑了,而且不是漆黑看不見五指那種。在他們的感知里,天空里有星辰出現。
那是中原人定義的玄武七宿,恐怖的肅殺之力,從星空墜落,覆蓋了整個龍場驛。
神通道術!
安氏中厲害的人物,竟想不到,還沒正式見面,這位傳聞中的文曲星就給了一個恐怖的下馬威。
真正的下馬威,所有的大馬都匍匐在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