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聞夕樹。」
「年齡。」
「十八。」
「性別。」
「版本墊底。」
「啥玩意兒？」三塔遊戲分配處的辦事員懵了一下。
「我是說男性，從外表看很明顯不是麼？」聞夕樹笑著回答。
「不不不，在地堡目前已知的性別有二十九種……如果你是男性，你最好明確說你是男性。」
辦事員就是不久前，那個面試朴昌爽的辦事員。
三十歲，和聞夕樹印象里的大企業面試官很像，有點油膩，笑著很和善，但板著臉時又有一種麻木感。
「正常流程，是不是要先分配去哪個塔？」聞夕樹問道。
辦事員倒是頗為溫和的說道：
「欲塔學院和戮塔學院的學生會直接按學院分配。」
「至於其他人，一般來說，首次登塔，我們都會讓登塔人做一些問卷。」
「性格好戰的，或者在戰鬥方面很有悟性的，我們會讓其進入戮塔。」
「而做事讓人覺得舒服的，我們會安排進入欲塔。」
聞夕樹笑著補充了一句：
「以及天賦異柄的？」
辦事員扶額道：
「是，我每隔一陣子，都會看到不同大小的……柄。」
「在多巴胺分泌的快感排行榜上，第三名是吸菸，數值220，第二名是還清債務，數值225。」
「但第一名的男女相愛，數值是550。獲得的快感是斷層領先的。」
「這也導致人們普遍認為，這是取悅三塔人，讓他們獲得愛是最直接的辦法。」
「於是各種巨基、根碩、什麼的，都覺得自己適合進入欲塔。」
「額，最關鍵的是，地堡高層認為這很合理。」
「的確，不少男人靠著襠頭一棒，女人靠著胸脯四兩，從欲塔裡帶回了豐厚的物資……也算是為人類做出了不少貢獻。」
「這也導致我年紀輕輕就成了鑒柄達人。」
這位辦事員很健談。
一般來說，辦事員都是不耐煩且嚴肅的。
比如上一位申請從戮塔轉欲塔的韓國地堡公民，朴昌爽，就他非常不耐煩。
但聞夕樹不一樣，倒不是因為他善，或者俊秀美貌、身懷重器、天賦異柄。
真正的原因是——上面打了招呼。
……
……
幾個小時前，聞夕樹經歷了審訊。
或許是因為高層害怕聞夕樹再度進入瘋癲的狀態，所以審訊強度實際上不高。
至少，損傷大腦的吐真劑之類的東西，並沒有招呼在他身上。
這也得益於聞夕樹半瘋癲半清醒的表演。面對審訊，他始終只有一個回答：
「我得進入詭塔，才能想起聞朝花的線索。」
這話當然是緩兵之計，且很拙劣。
但聞夕樹很確信，事情只有兩種展開：
一：地堡高層沒那麼傻，壓根不相信聞夕樹的鬼話。
於是他沒有活到第四章，主角卒。全書完。
二：聞朝花極其重要。
為了找到聞朝花，地堡高層可以冒任何險。
哪怕「進入詭塔才能想起線索」這種蹩腳的理由，他們也願意信其有，去賭一賭。
聞夕樹選了第二種。
能夠在智障弟弟腦海里留下那三枚詭異「骰子」的，絕對不是普通人。
他賭對了，但這不代表他處境就變得安全。
審訊結束後不久，地堡安全局裡，一位級別很高的幹部就找到了聞夕樹。
那是一位面相特別冷峻、身形魁梧，頗有些軍人氣質的男人。
在那間逼仄，昏暗的屋子裡，這位氣質冷酷的幹部說道：
「從今天起，你的事情就由我負責。我叫劉勁森，你可以叫我劉sir。」
劉sir做事開門見山：
「想要擺脫死亡，你要做兩件事。」
「第一，從詭塔里活下來。不然你只是換個地方死。」
「第二，地堡公民在三塔里最多只能待七天，」
「你要在七天內，回憶起關於極惡罪犯聞朝花的線索。」
「我不相信聞朝花這樣的人，會留線索在你身上。」
「但我的領導態度強硬，既然如此，我希望你真的能有線索。」
對劉勁森這個臨時上級，聞夕樹倒是不討厭。起碼對方的兩條建議條理清晰。
聞夕樹也不浪費機會：
「假如，我是說假如，我拒絕提供聞朝花的線索，我是不是即便成功探索詭塔，也會死？」
劉勁森並不意外聞夕樹說出「拒絕提供聞朝花線索」這句話。
事實上，他篤定聞夕樹什麼也不知道，只是想要通過探索詭塔，博一線生機。
「這個可能性超過百分之九十九。」
「剩下的百分之一，是你帶回了非常重要的物品。」
聞夕樹問道：
「比如？」
劉勁森還是那般冷硬，但並不吝嗇回答：
「地堡底層最近疾病橫行，很缺藥物，如果你能達到四級獎勵，那麼你無論如何都能活下來。」
聞夕樹追問：
「四級獎勵？」
劉勁森面對這種幾乎是常識的問題，沉默了一秒：
「看來你從未登塔過。」
聞夕樹聳聳肩。
劉勁森如同背誦教科書一樣：
「探索三塔，會根據你的表現，得到不同等級的獎勵。」
「完整度一級，你會得到能夠維持『一家三口』三天生存的基本口糧與物資。」
「完整度二級，會得到能夠維持一個『大家庭』三天生存的基本口糧與物資，且包含一些生活用品。」
「完整度三級，在前兩級基礎上，帶來一些物品，設備，設施。」
「完整度四級，你將帶來滿足『小區』七天生存的基本物資，且得到一些高級文明物品、設備、設施。」
「完整度五級，在四級基礎上，帶回某些跨時代的『技術』或者物品設施設備。」
「完整度六級，你將得到足以滿足整個『地堡層級』一定生存時間的物資。」
「以及為人類地堡文明，帶來足以引發變革的物品或者技術、設施。」
「至於獲得三塔內的技能，屬性，道具，那是另外一套評判標準。」
「其實還有七級完整度，但那是必須在限定層級的三塔里才能達成的。」
「你是初入三塔，初始層級不會太高。」
劉勁森略作停頓：
「你若不能提供聞朝花線索，想活下來，那就不能指望一命換一命，你得一命換百命。」
「甚至更多。」
聞夕樹想起了某蘇家兄弟，弟弟在朝堂做宰相，哥哥拼命惹事，弟弟拼命補窟窿。
眼下他就有一種，親哥作死，弟弟買單的感覺。
得至少能夠帶回足以維係數百人生存的物資，拯救數百人，才能活下來。
當然，走捷徑的路子也有，那就是編造出聞朝花的線索。
可高層不是傻子，自己這些言論的可信額度，透支不了幾次。
而天梯榜那麼多高手，也沒有改變底層地堡人民生活困苦的現狀……
這意味著，四級獎勵對於高手來說也絕對不是容易做到的。
要在詭塔里活下來，且還得以萌新身份達成四級獎勵——似乎有些天方夜譚。
聞夕樹越發覺得劉勁森順眼。
一方面，這人非常靠譜，對一個死刑犯有問必答。
另一方面，這劉sir居然覺得，自己的勝算高達百分之一。
……
……
三塔遊戲分配辦事處。
辦事員的話語，將聞夕樹的思緒拉回來。
「你的模樣很不錯，外貌其實更為重要的。你很適合進入欲塔。」
「如果你能從詭塔活著回來，我可以在身體數據的資料上給你改改。」
「被大人物們關照的人，都有這個特權，只要有些數據別填太離譜就行。」
「就像地堡工商局的那位王幹事，他兒子一米五八的個子，但我給他在相關數值上寫了個十八，他還嫌不夠。」
幹部子女保送欲塔？普通群眾則去戮塔當牛馬？地堡的腐敗很嚴重啊……
不過肅清地堡風氣這種事情，不是聞夕樹當下要考慮的。
他打斷了這位健談的辦事員：
「先安排我登塔吧，我想今天就為地堡人民做出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