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比詭塔更扭曲的欲塔
【從那條毀滅一切的政策開始，鹿島作為試行城市，得到了大量美化的宣傳，這個國家試圖讓其他國家明白，只有這麼做……才能用魔法打敗魔法。
鹿島的一切開始異變，這裡藏著太多的不幸，請找到你認為值得救贖的人，並讓其獲得快樂。】
這是聞夕樹這次的欲塔任務。
任務倒是沒有太多值得解讀的地方，但難點很大……
「這裡藏著太多的不幸……找到我認為值得救贖的人。」
如果一個地方，藏著過多的不幸之人，那麼值得救贖的人就太多了。
根據過往聞夕樹的經驗，要得到高評分結局，必須得擁有改變重要人物命運軌跡的能力。
此時此刻，聞夕樹在一間屋子裡，這是一間病房。
由於極簡主義的原因，聞夕樹的幸運值已經被清零，更何況這裡是四十二層，要接近關鍵目標的基礎幸運值要求很高……
要求獲得好身份好開局的基礎幸運值要求也很高。
要不是有邀請函，聞夕樹可能出現的地方，會是某個偏離關鍵目標很遠的角落之地。
聞夕樹這次的開局很不好。
他張開眼時，看到的就是醫院裡的天花板，掛著老式的吊扇，病房裡也有其他人，但是被帘子隔著。
聞夕樹檢查了一番，發現自己的記憶里沒有任何有用信息。
「真是要命的切入點，沒有半點有用的記憶。」
聞夕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如何進入醫院的，他檢查自己的身體，發現身體完好無損。
「我為什麼會在醫院裡？我明明沒有病。」
「不……你有病。」旁邊的病人用些微沙啞的嗓音說道。
隔著帘子，聞夕樹看不到這個人，但聞夕樹已經開始將自己身體裡的各種管子拔掉。
「你和我一樣……呵，我們都是被時代拋棄的人啊。這就是我們的病，我們的不幸，就是因為我們無法融入這個時代。」
這確實是島國人特別愛用的句子，我們都是被xxx拋棄的人，新的時代沒有我們的容身之地。
聞夕樹懶得搭理，便要起身離開。
但這個時候，旁邊的病人說了一句話，讓聞夕樹忽然停住了：
「我想要長出三隻手，希望這次的手術順利，能夠讓我……成功長出三隻手，只要擁有了特殊性，我就能融入這座島了。」
「我要進化！我要進化！手術什麼時候才能輪到我！」
旁邊的病人情緒激動起來。
聞夕樹忽然想到了，行駭人手術的醫生。他一下子有了詢問的欲望：
「你的意思是，我們沒有病？你做手術，是要讓自己變得……特殊？」
病人有些奇怪的說道：
「難道你躺在這裡不是為了這個嗎？」
聞夕樹沒有說話，他不知道怎麼接。
過了好一會兒，這個病人開始自言自語：
「戶江那邊來了個女神仙……據說那裡，有五個洞……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我能進化出額外四個小兄弟。」
「那麼我會成為她最契合的伴侶吧？」
「聽說她到處和人做那種事情，把來自戶江的特殊進化菌種，傳播到了我們鹿島。」
聞夕樹一下子就想到了高橋真理子。
這個開局……怎麼感覺和詭塔一樣怪異的很？
真理子來自戶江，真理子喜歡與人做那種事情……真理子自帶各種病毒，算是生化母體。
這麼一想，確實太符合真理子的風格了。
但怎麼，在欲塔里，真理子的口碑居然好起來了？
「你說的那個女人……是不是叫高橋真理子？」聞夕樹問道。
旁邊的病人有些生氣：
「好像是吧，我也不確定，但你這麼直呼女神仙的名字，真的好麼？」
「和她來一次……要麼會死，要麼就能進化。但那個滋味，就算死了我也願意，總好過……總好過這手術吧。」
聞夕樹說道：
「那給我們做手術的醫生……是個什麼情況？」
病人怒道：
「你是失憶了嗎，你怎麼能夠什麼都不懂。醫生當然是神醫，他能夠讓我們普通人，獲得進化的機會。」
「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夠融入新時代。」
聞夕樹說道：
「全民變異的新時代？」
病人呸了一聲：
「什麼變異！是進化，是進化！所有的疾病都可能為我們帶來新的進化可能性！你懂嗎！」
聞夕樹有一種感覺，從自己拿到邀請函開始，自己就進入了一種幻覺里。
自己從來都沒有離開詭塔，現在還是在詭塔里。
否則他很難說服自己……欲塔的世界，在曾經某個國家裡，會有國家做出這種事情。
民眾高度認可某些反人類行為時……很可能就是因為更高層面的統治者們，也認可，然後用政策來刺激。
結合任務介紹，聞夕樹感覺……
三塔世界裡的島國，做了某個極為可怕的決定。
就在聞夕樹思考這些的時候，病床外傳來了腳步聲，那是護士的腳步聲。
「27號，福簡一勃，你將要開始做手術了，準備好了嗎？」
「我準備好了！」
擁有這等好名字的病人，就是聞夕樹旁邊的病人。
聞夕樹只覺得……這手術是不是太草率了？
接下來，他聽到了好幾個人的動靜，像是幾個人一起，將病床直接給推了出去。
聞夕樹不想再在這裡待著了，他決定離開這裡。扯掉了各種綁在自己身上的吊針，聞夕樹坐起身來。
然後他用幾乎沒有聲音的腳步，開始走出病房。
走廊上沒有人，所有病房的門是關著的，但這醫院的走廊，看著讓人感覺有一種怪異的壓迫感。
仿佛一條食道。
聞夕樹看了看，發現角落是沒有攝像頭的。
沉默了一小會兒後，他決定開始急速狂奔。
雖然極簡主義清空了屬性面板，但聞夕樹序列力量加上自己本身就跑酷達人的變態屬性，讓聞夕樹有著超越人類極限的超快速度。
他跑出去後沒有多久……醫院就亮起了紅色警報。
樓道內暖黃色的燈光，變成了閃爍的紅色。
警報聲加上不斷閃爍的紅光，讓人有一種極其危險的感覺。
這反而刺激了聞夕樹的腎上腺素，他的速度越來越快。
這個時候，病棟第一樓的某間病房的門開了。
擁有六隻腳，宛若蜘蛛一樣的畸形人類，開始追擊聞夕樹。
「停下來！停下來！你這個不安分的病人！你是不正常的！你是不正常的！你出去只會危害社會！」
聞夕樹沒有想到……居然能夠在欲塔世界，見到進化種……
但似乎又和其他常態種或者稀有種不同，身後的怪物，還具備人類的思維，還能說話……
而且雖然造型讓人感覺非常恐怖，六隻腳如同蜘蛛一樣，但這個人也只是跑的比較快，沒有給聞夕樹那種面對稀有種乃至更高級生物時的壓迫感。
六腳人顯然比尋常人快不少，但依舊跑不過聞夕樹……
以至於六腳人有些懷疑，莫非這個人已經完成了手術？
這種懷疑，讓他的速度越來越慢，聞夕樹也終於借著助跑，一個來了一個飛檐走壁的攀登，跳出了醫院。
醫院在鹿島的邊緣，醫院周圍是一片林地。
聞夕樹能夠看到遠處的樓宇，那是鹿島的市中心地帶。
這座島不大，樓宇都集中在島中心的位置。
「雖然沒有有用的記憶……但我自己可以根據詭塔里看貓眼時的場景，辨別出我在詭塔房間裡可能的位置！」
聞夕樹開始朝著鹿島中心跑去，一路上，他發現連樹木都是扭曲的，有些樹木的根莖，居然長在了樹枝上。
還有些樹木，開出了白色的花朵，那花朵的質感，像是層層迭迭的黴菌堆迭。
「這真的是欲塔麼？畸變程度感覺遠超詭塔啊。」
這是聞夕樹的真實感受。
他在詭塔透過貓眼看外面，雖然看不出什麼，但感覺外面的街道，似乎是正常的街道。
現在來到欲塔了，發現這裡根本不是人類生存的地方。
這種怪異的場景還很多。聞夕樹一路狂奔，逃離了醫院，穿過了詭異的森林後，終於來到了鹿島的生活區。
他很快發現了一間便利店，位置比較偏，在便利店旁邊，就有「歡迎來到鹿島」的石碑。
聞夕樹發現地面上，時不時能看到一些臟器，混合著血水和膿水。
他靠近便利店的時候，發現便利店老闆正在嘔吐。
那老闆沒有頭髮，背後背著草帽，手裡拿著蒲扇，牙齒呈現出野獸一樣的尖銳形狀，但又帶著老菸民的煙黃漬。
「要買點什麼？我這裡最近從戶江進了一批罐頭，這些罐頭可好著咧。」
便利店老闆非常熱情的給聞夕樹介紹起罐頭來，好像篤定了聞夕樹一定會買一樣。
「這個桃子罐頭裡，有著八尺大人的唾液和尿液。吃掉它，嘿嘿嘿，可能會死，但也可能會變得和大人一樣高。」
「還有這個魚罐頭，吃了它，會變得聰明。就像人們常說的……吃魚會補腦子。」
「我看你好像沒有外在的特徵啊，要不是試試這個飲料？這個飲料可不得了，我這裡的寶貝，據說是鴕鳥血，老鷹血，還有禿鷲血以及戶江那位長出翅膀的天羽大人的血液融合在一起的。吃了，說不定會飛呀！」
老闆露出尖牙，笑的猙獰可怖。
聞夕樹對這些商品沒有任何興趣。他看到了老闆打開的一個罐頭，就是那個能讓人長高的罐頭。
很顯然，唾液和尿液混合在一起的罐頭，讓老闆開始瘋狂嘔吐。
但這個老闆覺得這是珍惜之物，便用一個盆子接住。他也沒有倒掉這些嘔吐之物。想必……另有打算。
聞夕樹意識到，這裡正常人恐怕很難生存：
「我想打聽個事情。」
「那你得先買東西不是嗎？」
「我買不起。」
「哦……你一定是外地人，不懂禮貌的傢伙。」老闆齜牙咧嘴起來。
他的牙齒像是野獸一樣，所以做出這種動作，頗具威脅性。
但聞夕樹不吃這一套。
「你可能誤會了我的意思，打聽事情，在我這裡其實是兩個詞，打和聽事情。」
聞夕樹直接掄起了拳頭，開始暴揍這位便利店老闆。
很明顯，聞夕樹是有些憤怒的。
這次旅途，不管是詭塔還是欲塔，聞夕樹都覺得有些壓抑，他需要釋放怒火。
所以聞夕樹的拳頭，沒有任何收力，雖然沒有了屬性面板，但全力毆打，也讓便利店老闆迅速負傷，鼻青臉腫起來。
這個過程里，聞夕樹問了好幾個問題。
得到的彈幕，提供了以下的一些情報——
1：
這座島不是聞夕樹印象里，前世的沖繩島……這座島，其實對應的是一個叫福島的地方。
2：
末日將至，類似於薺城的安榮在這些人類梟雄們，早就預感到了末日將至，且出現了許多異象。對應的，島國也有一部分大人物，同樣預感到了。
為了讓島國的子民們，能夠在末日裡活下來，在某位「神」的影響下，高層們做出了一個震驚世界的決定……
「世界末日將至，我們將面對大量的怪物，但怪物不可怕，我們只要先進化，就能打得怪物們措手不及！」
「我們會讓島國再次偉大，會讓世界第一的榮耀，落到我們的子民身上！和我們一起，開啟進化之旅吧！」
「我們會統治世界！」
據悉，島國通過某位「神」的幫助，找到了一種能夠讓人類承受輻射帶來的異變，卻又讓輻射不再對人類致死的辦法。
3：
戶江和鹿島，成為了試行上面那條恐怖計劃的城市。
確切來說，戶江只是小規模試行，鹿島則是大規模試行。
戶江雖然先一步，但只是針對一部分人進行密閉性質的實驗。
而鹿島，則是以整座島為實驗室。
大量的GG開始鋪天蓋地轟炸島國各個城市和島嶼。
首先是新的審美，如果你身上沒有什麼特殊的特徵，你就是醜陋的。
在大量GG轟炸下，人們漸漸的，被植入了這個觀點。
其次是對各種妖魔鬼怪的美化。
長著翅膀的鳥人，三隻眼睛的怪物，下半身徹底變成了觸鬚的章魚人，四肢開始不規則生長的多手多腳人……
大量宣傳之下，鹿島的怪物越來越多。
4：
正常人可恥。
當不正常的成為了大多數，正常與不正常也就換了位置。
正常人是需要被改造的。所有能夠讓人變得不正常的方式……美食，手術，乃至交配，都值得推崇。
一定要趕在末日之前，完成全民進化，不能讓這個國家還有一個正常人，因為正常人無法在末日裡活下來，看到正常人，卻不督促其進化，不幫助其進化……那就是對生命的漠視。
這種觀點下，畏懼所謂「進化」的正常人，全部都躲了起來。
目前這個國家，戶江已經出現了極小規模的異變，但和鹿島完全不同，鹿島是大規模異變。
而其他城市則都還和正常城市差不多，只是也籠罩在末日的陰霾下。
其他城市得到的說法是——「我們正在以鹿島為實驗場所，探尋人類在末日下的生存之道。」
但如何生存，如何探尋，並沒有對外界說。
某種意義上，鹿島整座島，都是極其病態的。戶江其實都沒有這麼病態，戶江只是少數人被秘密當做了實驗體。
這一切，只有鹿島的人知道，但鹿島現在——只能進入，無法逃離。
這就是聞夕樹獲得的全部情報。
被毆打的奄奄一息的便利店老闆，此刻的行為，讓聞夕樹覺得有些可悲……
這位老闆一步步爬著前往貨架。似乎是要尋找某種能夠讓他獲得力量的罐頭。
「這個世界，太崩壞了。這個國家變成這個樣子，恐怕是因為『神』參與了。」
站在便利店門口，聞夕樹想到了法師。
法師在這裡，扮演著什麼角色？
「醫生，外賣員，美食家，流浪漢，牛郎，痴女，還有高材生。」
「這七個人，又為何與其他怪物不同？為何它們七個，在詭塔里那麼特殊？」
聞夕樹感覺自己首先得找到法師才行。
聞夕樹拿出了偽命運羅盤。
在詭塔之行里，聞夕樹沒有使用這些道具，他雖然感覺壓力巨大，但終究是靠著自己的能力頂住了。
天蠍小刀的讀檔能力，更是一次未用。
不過眼下，聞夕樹需要使用道具，不然他找不到任務目標，因為任務介紹里的信息——這座島上的可悲之人，太多了。
追逐著病態與扭曲的人，已經是從根上開始崩壞。仿佛人人都是崩壞者。
仿佛人人都值得救贖。
這麼龐大的人口基數，要找到目標恐怕很困難。聞夕樹只能選擇用道具。
聞夕樹默念著法師，腦海里想著法師的樣子。他有一種感覺，那夢裡的雕塑，就是法師。
在有了確切的欲望後……
羅盤開始轉動，但羅盤的指針又是胡亂轉動的。
這意味著，尋找法師有危險。或者……法師本身就是巨大的危險。
看到羅盤指針亂轉，聞夕樹皺起眉頭，想到了兩個可能性。
「也許……法師真的就是幕後黑手。所有人都告訴我，法師很邪惡，法師是不幸的源頭……可我牴觸這一切，我下意識會想，也許法師才是那個最苦命的人。因為我拒絕相信容易得到的信息……」
「但有沒有一種可能，法師真的就是最終boss？」
聞夕樹搖了搖頭：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法師被囚禁了，囚禁法師的地方，有著巨大的危險物存在。」
聞夕樹思考了一會兒，想到自己得到邀請函的過程……
他最終排除了第一個可能性。
「我知道這裡有危險，但話又說回來……這座島可能比低層級的詭塔還危險，沒有哪裡是安全的。」
「你判斷危險的方式和我不一樣，我建議你老老實實幹活，給我一個確切的方向。畢竟，我即便死了，我也能讀檔不是麼？」
聞夕樹其實也不確定，這羅盤能否感受到自己深層次的意願。
所以他打算嘗試一下，既然是能夠指引鳳凰座丁咚避開末世的神器複製品，那總該是能夠聽懂一些主人要求的。
果然，在聞夕樹這番話後，羅盤已經瘋狂旋轉的指針，慢慢的開始指向了一個方向。
聞夕樹不多言，一腳踢暈了便利店老闆後，立刻朝著羅盤指針方向前進。
……
……
尋找法師的道路，遠比聞夕樹想像中扭曲。
聞夕樹也在這一路追尋里明白了——詭塔四十二層為什麼有那麼大的壓迫感了……
鹿島的街道上，根本就滿是怪物。整座鹿島，人類恐怕都生存在陰影里。
這裡根本就是一個「末日體驗服」。真正的末日還沒到來，但島國已經提前造就了一個末日。
「時間線上，此時的傑克也就剛剛殺死自己的好友……唐蕊和我正準備在暴雨夜裡大殺四方……」
「誰又能想到，在末日降臨之前，這個世界有一座小島上，已經滿是末日氣息了。」
「島國的這個決定，恐怕不是崩壞者引起的，而是比崩壞者恐怖無數倍的『神』所引起的。」
聞夕樹暫時猜不出，這是哪個星座的手筆。
「但應該不是處女座，不是天蠍座，也不是雙子座……」
街道上都是畸形扭曲的人類。
雖然外形扭曲了，內心不一定會扭曲，但如果人們追逐的東西本身就是扭曲的，那靈魂一定是朝著畸變的方向發展。
聞夕樹路過某家電商場的時候，發現裡面的展覽電視，正在播放節目。
採訪的是一個看起來非常正常的學生——富康哲也。
看到富康哲也，聞夕樹自然停住了腳步。
「考出如此高的分數，你有什麼感受？」記者正在採訪富康哲也。
富康哲也帶著好學生慣有的笑臉說道：
「很高興，我希望能夠前往戶江大學，希望能完成爸爸媽媽的心愿。」
「你的爸爸媽媽想必也很高興吧？」
「他們或許是高興的吧。」
富康哲也的笑容有些玩味。聞夕樹忽然想到……或許富康哲也的父母，已經死了。
被富康哲也殺死了。
這個時候，記者問了富康哲也一個問題：
「對了，你完成進化了麼？」
鏡頭給到記者，記者的脖子，明顯比其他人更長。長到讓人感覺像是某種肢體了。
毫無疑問，記者也在輻射的影響下，變異了。
富康哲也這個時候說道:
「當然。這種能加分的政策，我當然會響應。」
富康哲也的特寫鏡頭來了。
聞夕樹看到……富康哲也的眼球開始轉動，從正常顏色的瞳孔，眨眼間變成了墨綠色的瞳孔，又眨眼間，變成了紅色的瞳孔。
甚至……在某個角度，能夠看到富康哲也的眼中，有好幾個瞳孔。
他的確開始變異了，只是目前還不知道，富康哲也在詭塔里的能力到底是什麼。
聞夕樹也只是猜測，當富康哲也露出不同眼球的時候，就切換了不同的「人格」。
但更具體的能力，到現在也不清楚。
看完關於富康哲也的採訪後，聞夕樹不再逗留，而是繼續朝著指針的方向奔跑。
這個過程里，羅盤的指針幾次變換了方向。聞夕樹不知不覺，竟然離開了島嶼中心，走向了鹿島的另外一個邊緣地帶。
鹿島的南邊有一座山，山頂算是整個鹿島最高的地方，在山頂上原本有一座廟宇。
只不過山道早已被摧毀，人為摧毀，導致想要上山，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聞夕樹遠遠看到了那座廟宇，沒有猶豫，開始爬山。
雖然山道被摧毀了，但對於聞夕樹來說，要爬山還是不太難。
約莫用了一小時的功夫，聞夕樹徒手爬上了這座鹿島最高的山。
畸形扭曲的樹木，一個個猙獰恐怖，像是阻擋來人進入寺廟。
聞夕樹看到，這座島上的昆蟲，都變得異常肥大，甲殼蟲比巴掌還大，而閃爍著詭異的藍光，似乎帶有劇毒。
那種只在電視裡見到的，個頭堪比人類腦袋大小的蜘蛛，從扭曲詭異的林木中結網爬行。
沒有任何生物倖免。
在巨大的輻射影響下……不管是人類，植物，還是動物昆蟲……都變得扭曲畸形。
聞夕樹都可以想像，如果被這裡的山蚊子咬上一口，恐怕身體會瞬間被注入無數種致癌病毒。
聞夕樹拿出天蠍座匕首，當做手杖一樣，撥開某些過於茂盛的枝葉，一路戰戰兢兢小心翼翼的，總算來到了寺廟門口。
寺廟的牌匾已經砸壞了，只能看到「寺」這個字。
整個寺廟也都顯得無比破敗。
聞夕樹沿著寺廟的樓梯，來到了大殿的位置，他感應到了，某種詭異的氣息。
老實說，如果現在遇到危險，他還真就很難逃離。上山困難，下山也不容易。
寺廟周圍有著黑色的霧氣，讓聞夕樹有一種在戮塔里的感覺。
那些鎮守著某個區域的怪物們，會帶有這種黑色霧氣。
聞夕樹將匕首握緊，整個人的腳步放慢。
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聽到了身後傳來的動靜。
聞夕樹一驚，本能的一個側身閃避。只見一道巨大的身影，揮著警棍砸向了聞夕樹的頭部。
那是一名警察，只不過身體早已畸變，臉上全是爛肉，甚至能夠看到皚皚白骨。
「鬼鬼祟祟，必是惡徒！死！」
警察沒想到，聞夕樹可以躲避他的偷襲，於是開始瘋狂揮舞警棍。
聞夕樹的身影何其靈活，偷襲尚且能避開，這種正面攻擊，他更是從容精準的避開了。
「等一等！我不是敵人，我沒有惡意，我也不是畸變扭曲的人！」
聞夕樹連續避開了幾輪警察的棍襲後，直接一個後跳，然後微微抬起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惡意。
這個舉動，也讓警察皺起眉頭，不過他的確沒有再繼續進攻。
「我來找法師，我來自外面……我想要知道這裡的真相。」
不會有錯了。
這裡就是夢中的場景，聞夕樹看到寺廟前的台階時，就感覺到了那種熟悉感。
而且每次做夢，警察都出現在夢裡。
所以聞夕樹確信，這裡就是夢中的場景。寺廟大殿深處，那團漆黑之中，想必就有法師。
「這個世界早已崩壞，就算有正常人，又怎麼可能會想到通過法師來知曉真相？」
「這裡不可能有正常人，你怎麼證明這裡有正常人？」
警察不再甩棍，而是選擇了拔槍。
聞夕樹索性扔掉了匕首：
「要不……我脫褲子？」
他想起了電視機里的規則——它們，一部分沒有下面。
聞夕樹忽然有一種，我在敲門，我在試圖讓門裡的主人開門的感覺。
這句話說出口後，警察也沉默了幾秒。
而後，大殿深處傳來了聲音：
「村田先生，請停手，讓這位施主進來吧，如果施主你不害怕我，那就請進來吧。」
聞夕樹當然不害怕。
他走進了寺廟大殿，這裡頭就像是光線無法進入一樣，一旦步入，就感覺到了絕對的黑暗將自己包裹。
聞夕樹頓時警惕起來。
但就在下一個瞬間，敲擊木魚的聲音響起。
黑暗迅速褪去，整座大殿更是金光大盛。那種原本的破敗感也在這一刻蕩然無存。
但聞夕樹預感到，這一切或許只是幻覺。這一切也許只是一種法師的手段。
同時聞夕樹看到了，穿著僧袍的法師，在蒲團上跪坐著，用神聖肅穆的態度敲著木魚。
「剛才多有得罪，施主，我是你口中的法師，你可以叫我靈清法師。」
法師的年紀，讓聞夕樹頗為意外。
聞夕樹怎麼都沒有想到，這法師的樣子是如此年輕，且如此乾淨。
靈清有著乾淨的面容，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
他帶著澄澈的笑容說道：
「施主，你身上帶有靈氣的物品太多，所以村田先生，以為你和……那個神是一夥的。」
聞夕樹一怔，這就提到了神？
「鹿島的景象，是不是嚇到你了？」靈清法師問道。
聞夕樹點點頭，沒有否認自己被嚇到了。
風城裡，天蠍座通過約翰，讓末日以喪屍圍城的方式降臨。
而現在，不知道哪個星座的手筆，又讓末日以「輻射怪物」的方式降臨。
同樣是末日降臨，但聞夕樹得承認——鹿島的末日，恐怖多了。
喪屍看來看去，都是那幾個造型。但鹿島的人類，有些造型比稀有種還稀有。
「其實……我現在真實的樣子也很嚇人。所以我將你拉入了幻覺里。抱歉，我害怕我會嚇到你。」靈清法師坦然說道。
也就是說，法師已經不是人類了？
聞夕樹忽然想起來，詭塔里，那個短髮男人說，屋子裡全是怪物。
或許這些怪物，也包含了法師。
他內心順著這一點去想，似乎明白了法師做出的覺悟。
聞夕樹說道：
「靈清法師，我想知道整個事件的起因。」
靈清法師卻搖頭笑道：
「我當然會告訴施主你想知道的一切，但是我需要先明白一件事，你來自哪裡？」
「或者我問明確一點，施主，你來自未來的哪個時間段？」
聞夕樹一懵，屬實是沒有想到，靈清法師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哪個未來？是什麼意思？」
靈清法師說道：
「施主你只問起因，不問後果，可見你知道後果。而且……來到鹿島的人，都應該對我無比憎惡才對。」
「我已經無法離開山下，外來者更是不該知曉我才對，所以我在想，施主你或許來自未來？」
無論如何，猜測一個人來自未來，還是過於跳脫了。上述的理由根本不成立。
於是聞夕樹問道：
「難不成，你曾經見過其他來自未來的人？不然你不會做這麼荒謬的猜測吧？」
靈清法師點點頭：
「我確實見過。按照那個人的說法，我見過不止一次。只不過我不記得了。」
聞夕樹得承認，這個對話展開，他始料未及。不過他也意識到了，恐怕法師已經找到了「崩壞者」。
就是法師口中的「那個人」。而且「那個人」估計很囂張，已經打敗了靈清法師，所以很猖狂的對靈清法師講述了一些屬於崩壞者的記憶。
聞夕樹不急，他既然已經找到了法師，一切自然都會知曉。
他決定循序漸進，聞夕樹說道：
「是的，我的確來自未來。」
靈清法師嘆道：
「你所在的未來，是怎麼樣的？」
聞夕樹想了想，決定實話實說。他開始講述自己的經歷。
靈清法師聽完後，感慨道：
「謝謝你的理解和配合，我想，那個時候的我，聽到你的這句話，一定備受鼓舞。我沒想到，還有人會和我一樣，試圖拯救這座早已變異扭曲的海島。」
聞夕樹說道：
「現在應該可以告訴我這一切了吧？」
靈清法師沒有點頭，而是認真的看向聞夕樹。看了許久之後，法師嘆息道：
「可我即便告訴施主你這一切，恐怕也沒有太多的意義。」
聞夕樹說道：
「為什麼？」
靈清法師說道：
「施主，有些事情，我們無能為力……你所在的那個未來，很糟糕。」
「但那不是唯一的未來，也許……當你返回你所在的時間後，會發現未來變得更加糟糕。」
聞夕樹似乎抓到了什麼關鍵信息：
「你的意思是……過去在變？不，不對，是現在在發生變化？存在某個人，可以改變過去和現在，從而改變未來？」
靈清微微錯愕，意外於這位施主的悟性：
「是的，施主，你所在的未來，也只是一個過去式。你無法打敗『那個人』的。而且你所在的那個未來，也會因為『那個人』改變。」
「他或許不如你那般……能夠前往那麼遙遠的未來，但在眼下這個時間循環里，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將要發生的一切。」
「他已經是鹿島上的神了。」
「他也說過，即便會有『來自未來』的人出現，也無法對他造成威脅。」
「因為來自未來的人，會被其他規則約束，甚至無法對島上的人產生一丁點暴力行為。這也是他最大的倚仗。」
「雖然這一點，他似乎也一樣，但他可以號令鹿島的所有怪物……」
「尤其是，你提到的，屬於你所在的那個未來里的七個人，美食家，流浪漢，醫生，痴女，高材生，外賣員，牛郎。」
「他已經在無數次循環里，找到了真正關鍵的七個人。」
「恐怕他已經開始拉攏那七個人了。」
聞夕樹瞬間明白了一切。
「原來如此，我前面就納悶，真理子怎麼就成女菩薩了？」
「真理子在我所在的詭塔版本里……只是一個從戶江過來的普通女孩。」
「但欲塔版本里，那個病人明顯對真理子的態度很恭敬。」
「還有那個醫生，真理子明明很害怕醫生才對，我問她治病為什麼不去找醫生，她的回答是，醫生會傷害她。」
「可見，在詭塔版本里……真理子認為美食家是好人，醫生是壞人。」
「包括真理子自己……也不是什麼好人。」
「但隨著崩壞者逐漸影響一切……真理子變成了女菩薩。醫生變成了促進進化的神醫，美食家……嗯，很可能我所在的詭塔版本里，美食家已經得到了美化。」
「簡單來說，崩壞者在一次次循環里，終於找到了七個最關鍵的人，且正在不斷的幫助那七個人……完成美化。」
「他在一點點改變未來！一點點讓命運軌跡產生更大的崩壞！」
在聞夕樹原本的詭塔里，末日已然降臨，真理子哪怕變成了怪物，也沒有一個好名聲。
但現在，欲塔版本里，末日降臨前，真理子就已經成為了「女菩薩」了。
那個醫生更是直接從進行駭人實驗的惡人，變成了賜予進化的聖人。
「如果我沒有揪出崩壞者……我可以想像，回到詭塔後，我所在的42層，恐怕會更加扭曲……」
聞夕樹忽然露出了笑容，這笑容讓靈清法師有些意外：
「施主為何笑的如此開心？」
聞夕樹說道：
「我運氣很差，這次旅途確實畸變和崩壞程度超乎預期。」
「但對應的，我運氣也很好，因為我找到了法師你，也因為法師你，知道『那個人』的線索。這太好了。」
靈清法師不解：
「施主為何這麼說？」
聞夕樹說道：
「我需要知道這座島到底發生了什麼，這也是我來找法師你的原因。」
「不過在這之前，我需要告訴你一件事。『那個人』他錯了。」
靈清法師更加困惑，但似乎看到了某種希望，他輕聲問道：
「他……何處錯了？」
聞夕樹的表情，漸漸猙獰，如惡鬼覺醒：
「我可不是什麼禁止暴力的三好玩家，如果未來會變得更加扭曲。我不介意從現在開始——」
「殺穿整個鹿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