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景勝腿腳不便,自然不能親自送沈泰安出門,因此,將老傢伙送走的任務,就落到了安如松一個人的身上。
「聽說,你和景勝、成浩他們,搞了一個公司出來?」從主屋裡出來,
沈泰安一邊往院門的方向走,一邊對安如松說道。
「是的,泰安叔,」安如松跟在老傢伙身後半步遠的位置,點頭回答道,「我們準備搞一款網絡聊天工具出來,就是像ICQ那樣的東西。」
「有前景嗎?」沈泰安估計量ICQ是什麼都不知道。
「應該是有些前景的,」安如松信口胡,「不過,這種事情誰都說不好,一切都要等軟體真正上線之後再說。」
他絕對不會跟對方講出自己真正計劃的,這老東西壞得很,就瞅瞅他對待趙家兄弟兩的樣子,便知道在這老東西眼裡,他們這些在下面做事的人,
根本就連做狗的資格都沒有,老東西表現出來的那份和藹,只是一種虛偽的假象。
沈泰安顯然也沒有多想,他點點頭,也不再理會安如松,徑直出門而去目送老東西的車子走遠,安如松輕輕吐了口氣,這才轉身迴轉,重新去了主屋的客廳。
「泰安叔來幹什麼?」客廳內,安如松自顧自的坐到茶桌旁邊,拿過桌上放著的一包香菸,一邊在手裡擺弄著,一邊問道,「不會是又給你安排什麼任務吧?」
趙景勝笑了笑,說道:「大母山集團在過去兩年裡,陸陸續續的搞了不少的項目,從各家銀行申請的借貸也不少。另外,它正在運營中的項目,也大都以期房的形勢做了預售,那些購房的人可是交了錢的。現在,這些對集團不利的消息傳出來,說不定就會引來一些恐慌的情緒,他們需要想辦法應對。」
好吧,已經不需要趙景勝說的更詳細了,奸商都是一副德行的,誰還能指望大母山集團更良善一些?
大母山集團面臨的危機,與南部洞派的小混混們有什麼關係?這個答案其實很簡單。
在沈泰安那些人的眼裡,南部洞派那些小混混不就是專門干髒活的嘛。
安排一些人混進購房的人里,散播一些對大母山集團有利的傳言。如果事態惡化了,這些人還可以在他們中間挑起矛盾,製造一些打架鬥毆的惡性事件,在轉移公眾視線的同時,朝著某些人的身上潑盆子髒水,將他們的形象往暴民的方向引。
這些不過都是常規操作罷了,沒啥稀奇的。
給自己點了一支煙,安如松說道:「我得到了一些消息,說是這次大母山集團所面臨的危機,是因為那位孔議員招惹上了麻煩,被大檢察廳給盯上了?」
趙景勝點了點頭,說道:「這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
他就說了這麼一句話,就不再往後面說了,安如松心裡跟裝了一隻小老鼠似的,一個勁在那兒抓撓。
「這就完啦?」等了十幾秒鐘的樣子,見趙景勝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他值得主動催促道,「到底怎麼回事,你倒是說啊。」
趙景勝看了他一眼,笑道:「你關心這些幹什麼?那些當官的哪有什麼好人,再說,與咱們也沒有什麼關係。」
「那可說不定,」安如松先是了一句,隨後又說道,「景勝哥,說話不能說一半的,我的好奇心都被你勾起來了,你又不說了,這算什麼?」
「好好好,」趙景勝失笑道。
如今,他與安如松之間的關係,已經非常密切了,類似這種茶餘飯後的談資,他當然不介意向安如松透露一些,
按照趙景勝的說法,自從現任總統上台以來,韓國基本的兩大派系:改革派與保守派之間的鬥爭,就開始變的愈演愈烈。不僅如此,保守派內部的權力鬥爭,也在日趨激化。
作為保守派大國家黨的資深大佬,孔星鎮屬於老好人那種類型的,他一直在努力彌合黨派內少壯派與老舊派之間的矛盾,就像個勤勤懇懇的縫補匠似的。
不過,他的這種形象,雖然在黨內老舊派中頗受歡迎,但在少壯派的群體內,卻是備受指責和垢病的。
去年的時候,身為大國家黨黨代表的朴某人,去參加首爾市長候選人,
大國家黨成員吳實薰的競選活動,結果,遭到一名不明身份的男子襲擊,臉上被縫了17針。
這件事究竟是誰所為,檢方最終也沒能查出來,但在大國家黨內部,卻有傳言說,這次襲擊事件,是由黨內某位元老指示操縱的,其意指的對象,
明顯就是大國家黨的常任顧問柳項烈。
在大國家黨內,朴某人屬於是少壯派的代表人物,保守派陣營的中堅分子,而柳項烈則是老舊派的領軍人物,他雖然同屬於保守派的陣營,但風格沒有那麼鋒芒畢露,他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贊同改革派的某些改革舉措。
自打朴某人遇刺事件之後,大國家黨內的鬥爭就超於白熱化,檢察機關在檢察總長鄭向明的指示下,對包括柳項烈在內的一於人窮追猛打,而與柳項烈關係密切,且黨內立場較為中庸的孔星鎮,也自然而然的受到了牽累,
成為打擊目標之一。
不僅如此,在自己的老巢,也是選區基本盤的江南乙,孔星鎮也承受著來自外部的挑戰。先是有改革派大佬鄭東泳準備殺入江南乙選區的傳言,隨後,又有改革派先鋒,有「江南向日葵」之稱的全賢姬心繫江南區的宣傳.::::
總之,最近這大半年以來,孔星鎮的日子都很不好過。
而這一次,大檢查廳那邊不知道從哪兒得了消息,說大母山集團在一宗國防採購項目中,通過柳項烈向國防部副部長金某某行賄,與此同時,大母山集團與孔星鎮之間,存在著長期的利益輸送關係,因此,在這種採購項目上,孔星鎮也通過其助理韓某某,向金某某施加了政治壓力。
這些消息,目前大檢查廳還沒有對外公布,但一些消息靈通的人,已經通過特定的渠道,了解到了一些內情。
新韓金融顯然就是消息靈通的一方,這也是他們拒絕了大母山集團有關貸款延期申請的最直接原因,他們不僅拒絕了大母山集團的貸款延期申請,
甚至還要求對方提前清償另外兩筆數額在200億韓元左右的貸款。
趙景勝講述的過程輕描淡寫,似乎毫無波瀾,但安如松卻非常清楚,這件事背後的風波,絕對沒有如此簡單。
在他的印象中,前世韓國的政治,似乎就是從這個年月開始,變得越來越複雜,越來越殘酷。
趙景勝畢竟不是什麼大人物,他了解的情況,估計大部分都是捕風捉影的小道消息,間中,或許有一些從沈泰安那裡得到的情報,但其中的可信度究竟有多高,也需要打上一個問號。
「你啊,少關心這些事情,」將自己了解到的情況簡單講述了一遍,趙景勝看看一臉若有所思的安如松,搖頭笑道,「那些官員、議員什麼的,沒有一個簡單角色,他們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只要你沾上了他們了,就再也甩不脫了。」
他這番話說的頗有幾分感慨,顯然是聯想到了他自己的情況。
對於他的說法,安如松不置可否,只是轉口說道:「剛才泰安叔問我公司的事情了。」
趙景勝的目光轉過來,落到了他的臉上。
「我說咱們只是準備搞一個即時通訊軟體,」安如松接著說道,「更進一步的事情,我沒有提。」
趙景勝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對於如今的趙家兄弟兩來說,NGN公司的事情,始終都在儘可能的瞞著沈泰安。因為花牌網站和慧秀遇害的事情,他們與沈泰安之間已經產生了強烈的不信任感,他們擔心如果沈泰安了解到NGN公司的發展前景,很可能會再次把手伸進來。
「再有,替我向尚喜轉達一份謝意,他幫咱們找的這些俄國人很有能力,」安如松繼續說道,「這幾天,整個軟體的編寫進度推進很快,如果一切順利的話,等到下周一,咱們就能將測試版推送上線了。」
趙景勝再次點頭,但卻依舊沒有說話。
安如松的心裡很清楚,不管是趙景勝也好,還是趙成浩也罷,乃至於在項目上投了一些錢的韓美研,他們都沒有在這個通訊軟體的項自上投入太大的希望,因為他們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叫做網際網路經濟,不知道所謂的第四次產業革命是什麼。
或許在他們的眼裡,這個通訊軟體就是和地火外掛一樣的東西,雖然能夠賺錢,但究竟可以賺多少,他們的心裡半點概念都沒有。這就是一個眼界的問題,也怨不得他們。
他們不清楚,但安如松的心裡卻是跟明鏡似的,早晚有一天,他能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