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恩看來,像伊薇絲特這種女人,簡直就是疾病纏身的重症晚期患者。
想要根治不太可能,但至少能通過一些方式,稍微緩解她的病情。
所以歸根結底,還是之前那個觀點。
必須用猛藥,超大劑量的那種。
唯有讓她感受到一些她從未見過的新鮮事情,才會引發劇情偏離度的變化。
以前有人敢在她面前說出「我想*你」這種話嗎?
根本不可能。
所有見到她的人都視她為惡魔和災星,就連父親和兄弟姐妹都對她異常冷淡。
除此之外,伊薇絲特的身邊就只剩下對她敬畏有加的下屬了。
這些人恨不得將她當作神明一樣膜拜,又怎麼可能說出哪怕一句褻瀆的話語?
所以,今晚發生的事情足以成為一發前所未有的衝擊波,將伊薇絲特原本晦暗無光的人生觀擊得徹底粉碎。
她會知道,原來在這個世界上居然也會有人覺得她長得好看。
甚至......對她產生性幻想。
更何況,林恩現在的設定本就是被催眠的狀態。
這種狀態下,原本壓抑在內心深處的某些陰暗想法,也會被無限放大。
關於這一點,伊薇絲特應該早就有所心理準備才對。
站在她的角度,無論在這裡發生了什麼,都只有她自己一個人會知道。
所以歸根結底,林恩只不過是說出了一句符合設定的話罷了。
先前那麼危險的情況下,她都沒有殺他,現在就更不會了。
從結果看,自己白嫖了12點系統點數,簡直贏麻了。
林恩默默想到。
而另一邊,在聽到來自林恩的那句暴論之後,伊薇絲特再次陷入了沉默。
可出乎意料的是,這次她並未展露出殺意,也未曾表現出憤怒。
或許是方才傷到林恩而產生的一絲負罪感作祟,又或是其它原因。
總之,她只感覺自己現在的思緒十分微妙。
「你還是第一個敢對我這麼說話的人。」片刻後,她望著林恩,露出一絲冷笑,「該說你是膽大妄為呢,還是該說你不知死活呢?」
林恩並沒有回答她。
沉默片刻後,伊薇絲特扭過頭去。
借著月光,她看見了玻璃窗中倒映著的曼妙身影。
「不過......倒也不算太討厭,真是奇怪。」
伊薇絲特喃喃自語道。
望著鏡子中的自己,望著那張無數個日夜令她感到恥辱和痛恨的模樣,此時此刻,伊薇絲特竟然鬼使神差地產生了一種衝動。
她忽然想對著鏡子裡的自己笑一笑。
不是冷笑,不是嘲諷。
單純就是像朋友那樣,平和地笑一笑。
可這個想法剛剛產生,還未掀起的嘴角便收了回去。
伊薇絲特忽然想起了自己名義上的姐姐,聖羅蘭帝國的第一皇女希爾莉娜。
她的臉上總是掛著宛如聖母在世一樣的憐憫表情,對任何人和事都會展露出耐心的微笑。
明明自己最討厭這種裝腔作勢的行為才對。
「我真是糊塗了。」她搖了搖頭,「居然會因為這傢伙的胡言亂語糾結這麼久,實在是荒唐。」
說著,伊薇絲特抬起手,輕輕拂過玻璃窗。
「咔擦!」
伴隨著一聲清脆的響動,密密麻麻的裂紋頓時遍布整個窗戶。
原本倒映在玻璃中的那道身影消失不見。
隨後,伊薇絲特的表情重新變得平淡起來。
手中心靈之眼咒印的能量即將消散,說明今天的催眠時間快要接近尾聲。
要想再次使用,必須等待其自動充能。
這個冷卻時間大概是一天。
也就是說,伊薇絲特每天只能對林恩催眠一次。
但不管怎麼說,現在的林恩可以說是完全歸入了她的麾下。
哪怕有再多的不情願,只要沒能解決掉催眠問題,這傢伙就會一直為她所用。
當然,打一棒給個蜜棗這種操作,身為上位者,伊薇絲特還是懂的。
她也不會一味地差遣林恩。
因為拋開智慧不談,他本身也是個很有趣的傢伙,能讓她的日常變得不那麼沉悶。
雖然還有很多問題想問,但考慮到冷卻時間,伊薇絲特不得不收回話匣子。
於是她抬起手,再度將心靈之眼的咒印展露在林恩面前。
「催眠結束後,你會忘記剛才發生的一切。」
不,根本忘不掉好吧。
各種意義上的。
林恩在心裡默默吐槽道。
與此同時,解除了吞謊者的能力。
下一秒,他的雙眼恢復了清明,整個人呆立在地。
「你、你對我做了什麼?!」
林恩演技爆發,望著自己破破爛爛的衣服,露出了震驚的神情。
誰知伊薇絲特不知什麼時候恢復了開始見面時的清冷,就仿佛剛才的所有事情完全沒有發生過一樣。
女人不愧是天生的演員。
林恩在心裡吐槽道。
只可惜,現在攻守易形,他才是掌握主動權的那一方。
正當他這樣想著的時候,忽然聽到伊薇絲特開口說話了。
「沒什麼,只不過是把你催眠了一會兒而已,托你的福,我看到了一些有意思的東西。」
「你......看到了什麼?」
林恩努力裝出神色凝重的樣子。
伊薇絲特挑了挑眉:「不記得了嗎?那還真是可惜。」
「剛才也不知道是誰,突然像發情的公狗一樣,一邊撕爛自己的衣服一邊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說什麼『皇女殿下我好喜歡你』,真是不知廉恥。」
「不過我倒是第一次知道,原來你居然這麼喜歡我,呵呵。」
伊薇絲特輕輕掩嘴,露出一絲戲謔的微笑。
林恩滿頭大汗。
不是,這女人這麼會給自己加戲的嗎?
明明就是她先因為希爾莉娜而破防,到頭來弄壞了他的衣服,現在居然敢倒打一耙?
最離譜的是,自己只不過誇她好看而已,結果居然被添油加醋成了另外的意思,搞得他跟個舔狗一樣!
林恩感覺自己快要繃不住了。
他倒是第一次發現,這位皇女殿下居然還有這樣不為人知的一面。
實在是太自戀了。
但越是這樣,他表面上就越是不能展現出絲毫破綻。
一旦被這娘們發現自己並沒有被真的催眠,那後果,想都不用想。
看著林恩神情恍惚地低下頭,伊薇絲特以為他在試著回憶被催眠時發生的事情,頓時有種計謀得逞的感覺。
「下次如果再發生類似的事情,我就把你那話給切了。」
「......遵命,殿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不過林恩也在心中暗暗發誓,遲早有一天要將她剛才說出來的那些話,實現在她自己身上。
他捏了捏拳頭。
可就在這晃神的功夫,林恩忽然感覺脖子被一條冰冷的東西纏住了。
原來是伊薇絲特不知什麼時候再度拿出了那條項圈,在他的脖頸附近比劃著名。
林恩下意識就想要反抗,可伊薇絲特卻先一步俯身靠了過來。
一股清幽的薔薇香氣撲鼻而來,令他感到頭暈目眩。
此時此刻,兩人之間的距離有些近,伊薇絲特的目光卻一如既往的清冷平靜,停留在還未扣好的項圈上。
冰涼細膩的蔥白手指不經意間滑過他的脖頸,激起一陣雞皮疙瘩。
「別動。」
只是一句話,就讓林恩想要反抗的動作停了下來。
真不是害怕。
只是因為男女授受不親罷了,況且兩人之間連上下級都算不上,怎麼能隨便推推搡搡?
「你......你別這樣,我答應你加入你的麾下為你效忠還不行嗎?」
林恩愁眉苦臉道。
事已至此,也只能暫時妥協了。
誰知伊薇絲特並沒有回答他的話。
「啪嗒!」
扣好項圈之後,她露出了滿意的神情。
林恩感覺被勒得有些喘不過氣,想將項圈一把扯掉。
可還未等他有所動作,卻看見原本扣在脖頸上的項圈,忽然化作一道紅光沒入了他的皮膚之內,隨後徹底消失了蹤跡。
伴隨著些許熾熱,林恩突然發現胸口不知什麼時候多出了一個荊棘形狀的血色烙印。
這根本不是什麼普通的項圈,而是一件超凡物品。
平日裡雖然無法顯現,關鍵時刻卻能讓伊薇絲特感受到他的具體位置,防止他跑路!
林恩在心裡直罵娘。
「這是我親手扣上的第二個項圈。」望著他胸口的印記,伊薇絲特的眼中浮現出一絲緬懷,「距離上一個,已經過去整整十六年了。」
男人的好勝心讓林恩不由得抬頭:「第一個是誰?」
「是我六歲時養的一條小狗。」
「它......現在怎麼樣了?」
林恩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伊薇絲特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動人的微笑:「在我八歲生日那天,它咬了我一口,所以被我掐死了。」
「對於那些不聽話的狗狗,必須得施以懲戒才行。」
氣氛頓時冷了下來。
林恩瞬間單膝跪地,朝伊薇絲特行撫肩禮,神色堅定得仿佛要入黨:「願為殿下效死!」
見狀,伊薇絲特摸了摸他的頭。
「乖狗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