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十萬年後的皎月女神
清冽的月光宛如泉水般潺潺湧入，瞬間就淹沒了整座大殿。
終焉魔女抬起頭，微微眉，凝視著眼前的這一幕。
這是源自皎月女神的力量。
靜謐，卻又暗藏殺機。
.比阿特麗絲？」
魔女小姐忽然輕聲喃喃道。
她不知道對方究竟吃錯了什麼藥。
明明上萬年未曾在萬神殿內展露過神力，並且萬神之祖席亞對她所秉持的方針也僅僅只是封印，靜候達摩克里斯之劍的降臨。
而終焉魔女受到秩序神鏈的影響，本身也無法對外界造成影響。
內外就仿佛兩道平行線，永遠互不干涉。
可眼下，源自席亞的那一方率先打破了這種異樣的平衡。
自己的信徒究竟在過去做了什麼？
雖然心中充滿困惑，但將整座大殿視為領地的魔女小姐的威嚴遭到侵犯，自然不會坐視不理。
雖然眼下自己還有著數道封印未曾解除，並且不久前剛剛因為十萬年的跨時空干涉而大為虛弱，但卻也不是對方能夠肆意挑的。
血紅色的浪潮奔涌而出，似乎將這些月光神力視作了赤裸的小白羊，想要一口氣吞噬殆盡！
實在是可笑。
在這十萬年裡，如果不是傍上了大腿，你以為自己已有資格在本魔女面前堂而皇之的遊蕩而不遭到獵殺？
也就是終焉魔女此刻的狀態不好，才給了對方可乘之機。
伴隨著神力的紊亂和涌動，紅光和白光涇渭分明地各自占據了一半空間，仿佛陷入了某種角力，僵持不下。
見狀，魔女小姐的眼中浮現出一絲冰冷。
下一秒，局面驟變。
赤紅色的終焉之力忽然匯作一團，在魔女小姐的身後凝聚成一道浩瀚且巨大的輪盤，上面遍布無數神性符號和印記。
仿佛一塊埋葬了諸神的終焉墓碑，又像是能夠操控時空萬物法則的至高神物。
伴隨著輪盤的緩緩轉動，無形的秩序之力開始涌動「轟一一！！！」
萬神殿內，無數神明雕像開始不自覺地顫動，束縛著終焉魔女的最後幾條鎖鏈也開始丁零當唧地顫動。
仿佛下一秒，這個被封印了無數年的邪神就要破封而出，再次給世界帶來禍亂。
透過悠遠綿長的月光神力，魔女小姐的目光仿佛看到了一名全身上下被純白色所渲染的聖潔女神，安然而又靜謐。
只可惜，這份安然和靜謐在魔女小姐的眼中，也頓時成了裝神弄鬼。
既然敢過來挑本魔女，那便留下點什麼再走！
下一秒，魔女小姐的身形一閃而逝，右手五指被血紅色的力量構築成的尖銳長爪所覆蓋，輕輕一划便刺穿了虛空。
「撕拉！」
伴隨著一聲響動，以及某位女性夾雜著痛苦的悶哼，紅光和白光之間的微妙平衡終於被打破。
兵敗如山倒。
短短數秒內，浩瀚無邊的終焉之力便席捲了整個大殿，宛如惡魔般撕扯吞噬著皎月女神所殘留下來的月光神力，兇殘到了極點。
少頃，四周為之一靜。
鎖鏈輕輕響動了幾下，隨後便看見身穿破舊黑裙的魔女小姐赤足點地，輕輕落回了原先的位置。
她緩緩攤開掌心。
此時此刻，白淨細嫩的手掌上安靜地躺著半截髮絲。
區別於魔女小姐的蒼白髮色，這截頭髮宛如月光般皎白，隱隱有一陣微光流轉，看起來無比神異。
這是她在方才短暫的交鋒中，從皎月女神頭髮上截下的一段髮絲，算是戰利品。
然而即便獲得了勝利，魔女小姐的臉上卻並沒有絲毫的喜悅，眼中甚至還閃過一絲冰冷。
「嘩啦啦....
她輕輕抬起右手手腕，凝視著手上的。
繚表面原先因為林恩在過去攪動命運的行為而產生的裂隙，此刻消失不見。
不僅如此，整個秩序還變得更加沉重了。
看樣子，這才是皎月女神忽然降臨的真正目的。
為了加固她手上的封印。
可是，為什麼？
對方究竟接收到了來自十萬年前的何種記憶，才會做出這樣衝動而又大膽的舉動，甚至不惜和她正面抗衡？
從結果來看，降臨於此的並非席亞又或者希爾莉娜，說明這段記憶只有皎月女神擁有。
也就是說，這是僅僅只發生在自己信徒和過去的她之間的事情。
她的眼底閃過一絲怒，很想降臨過去看看那傢伙究竟做了什麼。
然而手上的封印經過加固，再加上先前跨越時空降臨的損耗太多，以至於眼下居然無法對他造成影響。
更何況，這種跨越時空的交流本就是單向的。
身處未來節點，她無法主動溝通過去。
唯有林恩對她進行主動溝通，或是放鬆警惕的情況下，自己才能做出干涉。
就好比當時在索倫山脈的惡魔大戰，唯有憑藉聖遺物的效果，再加上主動求救，她才能將林恩抓取過來。
魔女小姐的心緒不定，久久無法平靜，飽滿鼓脹的胸脯上下起伏著。
比阿特麗絲。
她在心裡反覆念誦著這個名字，試圖從久遠的時空中找尋出某些自己從未關注過的記憶。
片刻後，魔女小姐隱約察覺到一絲異樣。
原先的皎月女神，在身為精靈種的時候，是叫比阿特麗絲這個名字麼？
不對。
緹雅·尤赫絲蒂，這才是她曾經的姓名。
依稀記得，當時似乎發生了什麼，才讓她改成了現在這個名字。
魔女小姐微微眉。
印象里，曾經的自己昏迷了大半個王選儀式，直到瀕臨尾聲時才堪堪甦醒。
那個時候的緹雅就已經更名為比阿特麗絲。
是了。
仔細想想，現在的皎月女神其實是第二代，
而緹雅·尤赫絲蒂某種意義上來說，只是預先準備好的一道容器和軀殼，
因為當時的初代皎月女神遭到了不可名狀的污染，不得已分割出部分意識，
拋棄神軀，降臨在提前選好的軀殼中，開闢了重新升神的另類途徑。
隨著記憶和線索不斷在腦海中復甦，魔女小姐逐漸將當年事情的全貌隱隱勾勒了出來。
算算時間，應該也差不多了。
以自己信徒所處的時間節點來算，再過一周不到，就是寂靜教會三年一度的月光祭典。
屆時，比阿特麗絲將會降臨於緹雅的身體裡，以精靈種的身份，重新踏上成神的道路。
她仿佛明白了什麼。
也就是說，林恩此刻所做的一切，其實都是無用功。
眼下自己手腕上重新變得牢固而又沉重的便是明示，
因為不論他說了什麼，又或者做了什麼，都僅僅只是針對「緹雅」這個個體施加的影響。
而這個個體，只不過是一個錯誤罷了。
一個在陰差陽錯下誕生於女神容器中的渺小意識。
其命運早已註定，會被比阿特麗絲浩瀚無邊的神力所同化一一話雖這麼說，
但從現實的角度上來看，其實就是被徹底磨滅了。
因為這道意識的誕生並非源自皎月女神，自然也就不存在同化一說。
硬要說的話，倒和林恩有些相似，仿佛一枚「雜質」。
而雜質是註定要遭到清除的。
沒錯。
對於緹雅·尤赫絲蒂這個陰差陽錯的謬誤來說，她甚至可悲到不能被稱為死去，僅僅只是遭到清除而已。
月光祭典來臨之際，她會被磨滅神智，留下記憶任由比阿特麗絲讀取。
那樣的存在卻再也無法被繼續稱為緹雅，而是皎月女神本尊。
這便是事情的全貌。
魔女小姐面無表情，緩緩坐在了階梯之上。
看樣子，命運的修正之力要遠比想像的強大。
對於從神戰紀元便一直存活至今的比阿特麗絲來說，林恩太嫩，也太弱了。
他根本不可能改變一位神明的命運軌跡，
因此，眼下想要率先解開皎月女神的秩序神鏈這條路，似乎走不通了。
可另外幾條路，甚至比這還要困難。
破除封印的道路陷入了僵局，就連魔女小姐一時間也感覺束手無策。
好在類似的絕望她經歷過太多太多，早就習以為常，因此並未表露出憤怒和絕望。
可即便如此，長久以來的謀劃被打破，她的心情也受到了一定的干擾。
少頃，大殿之中傳來一聲清冷的嘆息。
「你，還能再創造一次奇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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