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兵先鋒出現在金州地界,意味著背軍兵敗覆沒,眼下再無人抵擋子南下的步伐。
不過背軍用命拖延出來的時間並未白費,數萬百姓盡皆安置在金州以南,其他各路援兵也相繼抵達遼南。
縱使保不住金州旅順以外的地區,收復遼南沿岸的諸多島嶼綽綽有餘。
此時金州、旅順一帶的官軍總數突破兩萬,而這個數字仍在緩慢增長。
黑旗營李都督下令調來的民船也陸續抵達登州,為數萬流民提供民生物資。
無數遼民自發加入軍隊,希望早日返回遼東家鄉。
這種軍民合作、萬物競發的景象令人熱淚盈眶,陳景和也一度感慨遼東收復在望。
只可惜今時不同往日,原本順順利利的復遼戰鬥,卻被那群輕敵冒進的蠢材敗壞全局,還連累背軍用命牽制建奴。
豬隊友真是該死!
章大帥與一眾副帥或許死在亂軍中,或許被奴酋俘虜日夜折磨,再用金錢美人玩命腐蝕,逼迫他們效忠韃清。
那些精銳士卒或許也在承受常人難以忍受的酷刑,最後不得不剃髮降清,最後與大明同室操戈。
陳景和覺得很可惜,背軍的潛力很大。他們在遼民心中的威望日漸增長,永鎮遼東也是輕而易舉.··
陳景和還期盼著背冕軍能坐船逃回來。
只要背舅軍保住一兩千人的精銳種子,假以時日還能恢復到巔峰狀況,
只可惜為數不多敢戰的勇士們被韃子踏碎。
那名為「復遼」的火種熄滅了,陳景和絕望地想,就算天神下凡相助這遼東也收不回來了···
只是美夢碎裂得太快,陳景和還沒來得及享受憧憬的一切,現實便當頭一棒打醒他這個夢中人。
敢與子野戰的悍卒數十年難遇,他多麼希望老天能再給一次機會,再給他遇到「明主」復遼的機會。
尊嚴和自由已然逝去,陳景和現在面臨人生大考,等待他的將是生與死的抉擇。
子南下的消息傳遍金州,全城軍民紛紛嚇得就要繼續南逃,
也有人勸說陳景和一起逃走,但被他拒絕了。
子殺到瀋陽的時候,他逃了。子追到蓋州的時候,他又逃了,韃子攻破復州、金州、旅順,搞出一次次大屠殺的時候,他還是逃了。
如今他帶隊跟著背冕軍打回來,一路收複數百里山河。
儘管背軍被豬隊友坑害覆滅了,他們收復的失地也被韃子逐一搶走,
但他這回不打算走了。
堂堂大丈夫忍受多次恥辱總該到頭,這一次就算只有他一人守城,也要血戰到最後一刻。
萬餘官軍護送著百姓繼續南逃,但留在金州的不止陳景和一部,還有晉升為登州總兵的樓挺。
陳景和頗感意外,沒想到除了遼東籍官軍以外,居然還有人願意留下來直面滿清的主力兵鋒。
兩人在牆頭相隔數十步,卻無言地相視一笑,都為對方留下「送死」的志氣感到欽佩大明並非沒有敢戰之兵啊。
子先鋒抵達金州多時,後續的主力大隊也相繼趕到,近十萬步騎幾乎鋪滿整個城外大地。
饒是陳景和做好死戰的準備,也不免胳膊打顫,雙腿發軟。
「把旗幟舉起來!」鑲嵌白邊的黑旗高高舉起。
儘管這面旗幟的主人已經覆滅,但陳景和希望帶著背軍的遺志繼續奮戰下去。
就算留在金州的六千官軍擋不住清半日,他們要用血與火告訴子,
遼東棄民們沒有放棄收復故土!
興許子一開始就沒打算進攻金州,亦或是牆頭高舉的鑲黑旗產生意想不到的作用。
近十萬韃子陸續退兵,朝著紅咀、歸服、蕭家關的方向進發,只留一二萬兵馬監視金州守軍。
子沒把金州完全包圍,而是派出包衣奴才挖掘一條斷路的壕溝,仿佛要為主力大軍斷後抵擋強敵的恐懼模樣。
老鼠遇見貓嚇了一跳,貓也被嚇了一跳?
究竟是誰在害怕誰啊?
「發生什麼事了?」
陳景和與樓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出倒映的疑惑表情。
魅子既然南下金州,說明背鬼軍已然覆滅,子為何不趕緊奪回更多「失地」?
子要先奪回遼南,也該是主力攻打金州主堡,偏師橫掃周圍的堡壘營寨才對。
子的打法令人疑惑,總有一種敗軍之將尋找出路的急切模樣。
然而韃子大軍的出路就在蓋州一線,何必繞道蕭家關,那可是連綿千里、半道皆山的遠路。
除非有什麼可怕的存在死死擋在北返的近路上,子才不得不冒著走山的風險捨近求遠。
陳景和一瞬間想到背冕軍,但很快打消這個念頭。
背軍攏共派出四千二百精兵,就憑這點人如何擋得住傾巢而出的子?
四千二百人不僅沒死,還打得十萬韃子不得不另尋去路,陳景和光是想到這個「可能」,就覺得自己是白日做夢,想復遼,想回家想瘋了。
四千人打敗十萬人太駭人,除非背軍個個都是天生怪力、以一當百的妖魔,不然怎麼可能打得過十萬韃子。
難道是錦州方面的官軍出擊遼中,派人堵死了蓋州?
陳景和由此大膽聯想,背鬼軍或許沒有完全覆滅。
殘存的背軍敗逃至海州與錦州主力會合一處,一同擊潰奴酋的親征部隊,所以迫使奴酋繞路回遼。
如此說來,復遼希望還未徹底破滅,背軍也有重整的一天!
懷揣看志志不安的心情,陳景和靜靜等待一日。
直到韃子主力與斷後部隊徹底消失在視線盡頭,死亡威脅終於解除,他才徹底鬆一口氣。
這時忽然從南面奔來十餘名騎兵,其中數人高舉看鑲黑旗幟。
陳景和忽然體會到一股呼之欲出的預感,也不知是好是壞。
此時報信要麼是更多援兵抵達旅順,要麼是朝廷的其它調兵公文。
他的心臟砰砰直跳,頭頂上仿佛懸停著子手的大刀,只等監斬官一聲令下,大刀就能叫他人頭落地。
打頭的騎手迅速衝進大開的城門,剛進城便用力揮舞著鑲黑戰旗高聲宣告。
熊岳驛大捷!
四千二百背軍收編一幫「降卒」,積攢六千人連續擊退韃子四次進攻,成功逼迫奴酋調轉北返方向·
背鬼軍!
陳景和赫然聽見「偶像」的名字,子主力才剛從他臉上掠過的身影驗證了這個誇張的消息。
啊啊啊!
陳景和感覺自己快要興奮到室息。
背鬼軍竟然打贏了!
他們憑藉東拼西湊的六千人,大膽跑到韃子主力背後設下營寨堅守,不僅抗住蓋州南下的韃子運糧隊,更擊敗了不可戰勝的親征奴酋!
那不是十萬韃子,而是足足十三萬韃子。
背軍僅有六千人就敢跟十三萬子硬碰硬,不光如此他們還取得了最後的勝利。
這是奇蹟!
當時所有軍民都以為背軍踏上了一條絕路,背軍卻用行動證明了自己,他們是真的可以在韃子面前以一當十。
一黑頂五虜已經過時,現在是一黑虐十虜!
相信那些一直鄙夷打壓武夫的文官聽說熊岳驛大捷,一定大受震撼,並且懷疑勝利的真實性。
越是自恃高貴的文人老爺,越是難以接受自己鄙夷人取得的成就,好似這會破壞高貴者良好的自我感覺。
不過這種懷疑毫無意義,因為金州數千官兵親眼所見的事實,就是子繞路的最好證明!
「哈哈哈哈哈哈!」
一想到背軍不僅沒有覆滅,反而打出足以震驚朝野的大捷,陳景和就覺得暢快無比。
背冕軍替所有死去的、還活著的遼人都狠狠出了口惡氣。
他們不僅打勝一場血戰,還有餘裕派人乘船前往遼中、蕭家關進行下一步戰略部署。
誰說遼人就只有東江鎮出的三順王叛賊?誰說遼人就不能酣暢淋漓地斬殺虜寇!
只要子退走數百里,他也能帶兵北上馳援背軍,與他們一同踏回故土!
要回家了,淪喪十餘年的遼東就在眼前!
啊啊啊啊啊!
陳景和簡直大腦都在顫抖,若不是周身一群親兵,他估計要當場舞動一曲慶祝一番。
同樣駐紮金州的遼東將士振臂高呼,高舉那一面面鑲黑的旗幟,圍繞著牆頭肆意奔跑。
他們一邊高呼背軍的名字,一邊像春天跟著風箏奔跑的歡快孩童。
背軍是遼人的榜樣!是遼人的英雄!是遼人的未來!
雖然軍中禁酒,但陳景和還是忍不住打開一壇與親兵們淺嘗幾杯。
他握緊酒杯與親兵們逐一碰杯,杯中的酒水倒映出亢奮、感動、思鄉、
苦盡甘來的淚水。
他握緊酒杯一飲而盡,高興自己抓住了復遼的未來!
空曠寂靜的養心殿,太監宮女安安靜靜站立在殿內各處,等待皇帝隨時召喚。
眼下已是夜晚,殿內燭火搖曳,火光映出朱由檢緊鎖的眉頭與眼中的怒意。
糟糕的消息一封封發回中樞乞活賊再奪取州縣,陝西州縣乾旱急求賑災錢糧,兩廣瑤亂愈發難治即便穩坐豫南的李愛卿再創大捷一一他親率大軍跟「長生賊」幾番絞肉作戰,終於奪回麻城、黃安、黃陂、羅田四縣,穩定黃州府局勢,也被這接二連三的負面消息所掩蓋。
也或許是李都督百戰百勝,提高了朱由檢對其的期待閾值,收復幾座縣城已經不能叫他亢奮。
他總覺得季愛卿應該能做更多才是,
好像學霸明明能考滿分,卻停留在九十五分止步不前,老師和家長都不滿意。
更糟糕的是闖賊與西賊。
年初再反的西賊愈發勢大,近期忽然跳出盧象升編織的包圍網,一下子竄進湖廣連破數座州縣。
常德榮王被殺,長沙吉王跑得快,逃至桂王府暫避這才倖免於難。
朱由檢能准許藩王因為不可抗力暫避他處,卻不能容忍臣子失陷親藩。
他當時便下令解除盧象升一切職務,將其逮入京師問罪,命令丁啟睿圍剿氣活賊的同時,兼顧追剿流竄的西賊,
壞消息之間穿插的旅順、金州大捷,讓朱由檢倍感欣慰,起碼這天下國事還不算太糟,老天爺給他幾棍棒子,總會給他塞一塊蜂蜜糖吃。
背軍接連取得大捷,意味著大明再多一支可用強兵,朱由檢不再只依靠李愛卿一人。
儘管背軍也出身黑旗營,但主帥將士之間分割已久,又混雜山東招募的遼人部隊,早已消磨黑旗營的痕跡。
「寧做雞頭不做鳳尾」是人之常情,背冕軍主師既然做了「獨立」總兵,犯舔著臉跑回去給黑旗營做「狗」。
況且背鬼軍吃的是朝廷發下的餉銀,總該聽朝廷的話。
國家出現兩部精銳敢戰的猛土,形成互相牽制的左右兩端,穩住大明上下秩序。
這既是朱家之幸,也是萬民之幸。
然而老天仿佛看不慣他朱由檢高興,惡劣消息如同夏日冰雹紛至沓來錦州遭遇奴酋包圍,遼南官軍突遭伏擊潰敗,背軍踏上生死未卜的官道,而闖賊又再度死灰復燃。
與賊脫離流寇聯軍潛伏川北,近日趁著陝南兵力空虛攻破漢中,斬殺瑞王一家。
闖賊利用藩王財富蠱惑奸民,已有精兵三千,脅從兩萬,正在攻打鳳翔府州縣。
中原乞活賊未滅,陝南闖賊又重新崛起!
該死!
朱由檢暗罵三邊總督鄭崇儉無能,本想以「失陷親藩」的罪名將其逮入京師問罪,但轉念一想自己最近降罪的督撫有些多了。
馳援錦州的洪承疇也被他降級一等,遼東巡撫更是被他直接罷官,盧象升也還沒逮入京師。
他若是繼續這般懲治下去,只怕無人可用。
於是他准許鄭崇儉戴罪立功,務必在三個月之內平定闖賊,然後配合其他各路官軍圍剿乞活賊批閱完今日的奏本,朱由檢鬱悶地躺在御座上閉眼養神,時不時發出無可奈何的短嘆。
滿朝文武盡皆囊括,好不容易冒出黑旗營、背軍兩部可用之才,卻被一幫酒囊飯袋日夜彈劾。
說什麼黑旗營、背軍囂張跋扈,目無法紀,劫掠士紳,干擾縣政,聚眾淫亂,截留地方財稅—···
朱由檢一律將這些彈劾留中不發。
這年頭搶點錢財,搞搞女人,不殺良冒功,為國家立下真正功勞的武夫已經不多了,更多人是吃了錢糧不做事,還一個勁禍害百姓。
黑旗營、背軍鬧出的「事端」越多,他才越發睡得安穩。
而李愛卿至今未娶正妻,身邊只有一個陪床的小妾,光是不圖色這一點就足夠朱由檢額頭冒汗。
哪個大將身邊不是妻妾成群的?
李愛卿身邊只有一個女人,那就跟「不圖色」沒什麼兩樣。
朱由檢寧願李愛卿是個囂張跋扈,貪財好色,能立大功的猛將,也不願意見對方清心寡欲。
他恨不得從王叔家裡挑一位得體的郡主許配給李愛卿。
如此一來朱李兩家結為姻親,生下的子嗣也能繼續為大明效勞。
但他一時間有些難以著手此事,不知哪位王叔有待嫁的閨女。
年齡,樣貌,機警,德行,都需要一一考量。
當然堂堂郡主自然要做正妻的,不可能給一介武夫做妾。
朱由檢想了想,不如派人搜集一些美女,聽說秦淮瘦馬美艷動人,就讓南直隸總督辦這差事吧。
不過給臣子搜刮女人說出來太丟臉,朱由檢打算讓心腹太監去傳幾句口諭就行,至於南直隸總督辦不辦,辦的好不好,那就不打緊了。
如果能順利弄來幾個美女,就交給老練的宮女們調教一番,最後送去李愛卿身邊腐蝕「野心壯志」,二來也能充當「傳聲筒」,報告李愛卿的一舉一動。
除去少貪財、不圖色的「缺點」,黑旗營以武夫之身干擾縣政,截留地方財稅,也確實該管一管。
武人的地位雖然水漲船高,但終究不能干預地方政務。
若是任由武將奪走財權、事權、人事權,導致心腹愛將變成節度使藩鎮,後悔也來不及。
不過朱由檢也不願意偏聽彈劾所言,還是要派些番子去豫南打探一番才是。
,這些都是他胡思亂想的雜念。
國事艱難,亂象頻出啊。
兩部國家柱石如今都在遭受劫難,一個在豫南與長生賊輪番交戰損失慘重,一個在遼南遭遇兵主力生死未卜。
此時本該是吃宵夜的時間,但朱由檢心思憂鬱複雜,咽不下一粒糧米。
就在一股倦意襲來,朱由檢打算就寢之際,忽然聽見王承恩那熟悉的喜悅嗓音。
「陛下大喜啊!」
這一聲吶喊驚得一眾站崗的太監、宮女渾身一激靈,好幾人閉眼打盹差點摔倒。
朱由檢眼巴巴望向殿門,看著王承恩笑臉盈盈,一路疾馳著衝到跟前跪下。
難道是李愛卿擒獲賊寇首領!
「念!」
朱由檢頓覺一股愉悅感凝聚成一顆蜂蜜糖懸在眼前,就等著他放入嘴中品嘗。
王承恩跪在地上,小心翼翼打開捷報,抑揚頓挫地高聲念誦,一旁的太監宮女也都精神大振,豎起耳朵偷偷聆聽遼南背軍忠勇敢戰,僅憑六千悍卒截斷東虜退路。
背軍主帥章獻忠,副師何魯司,參將王圖圖,參將洪秀清—勇武過人,身受十三創,戰袍幾乎染滿鮮血仍然奮勇殺敵,背冕軍將士們用命拼殺,血戰數個晝夜。
將士們吃光糧食,打光武器,只能喝露水解渴,吃虜肉解餓,用繳獲的東虜兵甲繼續廝殺。
那東虜兇惡勇武,一度撕破背軍陣地,還是一眾敢戰兵士將火藥纏身,衝進敵陣引爆火藥,用命犧牲才擊退東虜兇猛的攻勢。
這些悍不畏死的勇武之士沖入敵陣自殺爆炸之前,都在高喊,「帝皇萬歲」、「我們對帝皇無限忠誠」、「忠誠不絕對,就是絕對不忠誠」,「為帝皇而戰」
念到這裡,王承恩仿佛親臨戰場,看見一個個英勇無畏的將士們為了大明,為了勝利自願獻出性命自爆,不禁潛然淚下。
「忠臣!忠臣啊!」
朱由檢眼眶泛紅,眼前的視線漸變模糊,耳邊甚至傳來太監、宮女的小聲啜泣。
大夥原來都被背軍的壯舉感動了。
這帝皇說的就是他這位大明皇帝吧,
朱由檢沒想到,背軍居然臨死前都在吶喊帝皇萬歲。
這是何等忠誠的猛土,簡直比黑旗營還要忠誠!
遼南大捷真乃大明之幸,天下之幸!
朱由檢低頭審視自己的手腳。
自己這位背軍口中的「帝皇」為什麼要躲在皇宮裡,為什麼不能跟奴酋一樣御駕親征?!
他想親自到戰場的最前線,去聽背軍高喊「帝皇萬歲」!
聲帶哭腔的王承恩繼續念背冤軍的壯舉。
他們經過一場血戰還不思休整,竟然還要深入遼中,為帝皇奪下整個遼東平原。
收復遼東!收復遼東!收復遼東!
朱由檢仿佛聽到他們如雷響徹的吶喊聲。
忠,太忠了,朱由檢都覺得此等忠誠難以用俗物賞賜。
背軍將士付出無數鮮血,終於將十餘萬東虜擊退,陣斬四萬三千二百一十五顆首級。
「四萬餘首級!」
朱由檢聽到具體戰果,忽地站起身想要湊近些。
結果因為太過激動被御案絆倒一條腿,導致他前撲倒地,額頭重重摔在地上磕出一條口子。
傷口泊淚流出血液,嚇得王承恩與其他的太監、宮女趕忙圍攏上來,
「快!傳太醫!」
而被王承恩扶起的朱由檢感受不到一絲疼痛,臉上掛著樂呵呵的傻笑,
仿佛摔個跟頭把腦子摔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