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密斯卡莫斯卡
有人身上一水的慘白色調,臉上和純白的便服都用「血水」寫一個大大的慘字,時不時有紅色液體滴落在地。
旁邊十餘個陰森森的「怪物」吹響嗩吶、敲打銅鑼,哼唱起恐怖電影裡的驚悚配樂,猶如送葬一樣在原地蹦跳起來,無論是看起來,還是聽起來都覺得異常陰邪。
最離譜的是數十名面容盡「毀」的喪屍,有些趴在地上猶如蜘蛛移動,有些吐出滿口的血腥與碎牙,還有些胳膊小腿看起來都斷裂翻折的,仍在向前緩緩移動。
反倒是靠在最前的甲兵毫無特點,一臉蒼白的面容掛著血色斑塊。
原本就被夜襲大營鬧得心如死灰,這下看見血淋淋的妖魔鬼怪,多爾袞更是驚得說不出半句話。
難道是惡鬼來索命呢?
其他護軍也嚇得連連後退,習慣性就要張弓搭箭,卻發現逃得過於匆忙,連弓矢都沒能拿。
這時數十名護軍握緊腰刀,或是想在主子多爾袞面前表現一番,亦或是根本不信這些鬼怪玩意,只當是凡人耍了什麼障眼法的把戲在糊弄人。
護軍們抽刀殺向四周,企圖擴大突圍的缺口。
而護軍統領一人當先,飛撲眼前孤軍深入的甲兵,搶起戰刀橫劈命中甲兵的頭顱。
腦袋噗一聲掉落在地,統領循聲看去,只覺得斬首的手感頗為輕鬆,好似用斧子劈開一根薪柴。
可是斷頭的敵兵並未倒下,斷首的連接處也並未噴出三尺高的血水,它站在原地如同一座高山。
營帳燃火的光芒投來微弱的光。只聽嘎吱一聲脆響,無頭的甲兵竟繼續踏步向前。
這怎麼可能?!
護軍頓時嚇傻了,不可置信地看向手中刀。
他深信自己砍掉了對方頭顱,可為何敵兵不僅沒倒下,竟還能繼續戰鬥?
「啊啊啊!」
護軍統領驚慌失措地叫吼,驚悚的氛圍進一步奪去他的理智。他沒想過對準無甲的部隊多補幾刀。
在眾人驚愣的目光下,護軍統領被「無頭甲士」一刀刺入脖頸。
被砍頭的甲兵不死,而勇猛的護軍統領也被一刀斃命。
殘酷的現實震顫所有清兵的心。
背冕軍的悍勇竟已修煉到斷頭不死的驚人地步!
更可怕的是無頭甲兵當著眾人面割斷統領的首級,旋即高舉在頭頂大聲嘶吼,「血祭血神,顱獻顱座!」
腦袋都沒了,還能摸清方向,發聲大吼,這是人,還是妖魔?
與此同時,其他突圍的清兵也撞見恐怖的鬼怪。
黑百無常領著一眾詭論的陰兵衝殺而來。
黑白無常吐出血紅長舌,一直能掛到地面,走起路來都能拖出沙沙的細微聲響。
黑白無常炫耀法術一般揮舞手中的哭喪棒,棒身兀的燃起青色烈火,在空中留下半圈耀眼的火苗,好似戲台班子雜耍的火焰表演。
然而這還沒完,十餘團幽幽的青色鬼火在陰兵身前亮起,
這時,「陰兵」們突然左右分開讓出一條豁道,驚恐萬分的清兵們正思考陰兵要做什麼,突然有五十人,不對,應該說是五十名陰兵甲士大踏步走出來。
他們左臂彎里捧著一個鬼面的獰頭盔,右手緊握的刀劍斜指地面。
而甲兵雙肩之中應該存在腦袋的位置,居然空空如也!
「呀屎啦野豬皮·—.」
一群鬼兵以韃子聽不懂的粵語大喝道,五十名甲士應聲加速向前。
在微弱火光的照映下,光滑的甲冑反射出粼粼白光,隨著身後的陰兵悄悄朝「無頭甲士」頭上潑灑粉末,重甲表面燃起與方才鬼火一模一樣的青色鬼火。
燃燒,燃燒,五十名甲士很快被青色火焰包裹其中。
地府的燃火鬼兵?!
不知磷火原理的古人,只當青火是凡人死後化作的鬼混與怨怒,此時瞧見大量墳地、戰場才有的青色鬼火,頓時嚇得再無抵抗意志。
饒是剛才將眼前的一切視作障眼法的真滿洲也站不住了,常人的身上能燃起青色鬼火?
這些無頭甲兵不是鬼兵,又是什麼。凡人豈能與妖鬼抗衡!?
這時不遠處一發照明彈冉冉升空,將這片昏暗的大地照得亮如白晝。
幾乎所有清兵都忍不住抬頭望天,雙眸里倒映出這團亮眼的非自然光。
既有驚世駭俗的妖魔鬼怪,又有瞬間驅散黑暗的仙術照明。
背軍根本不是凡人,而是個個修仙問道的高人!
或許有些修的是旁門左道,但顯然修行大道仙術的更多的,不然哪有這麼多超凡術法?
隨著照明彈漸漸黯淡下去,這片區域再次回歸營帳燃燒的或明或暗狀態。
幾輪光怪陸離的法術把清兵嚇得弄丟魂魄,渾身抖篩子般顫抖不已,大多數似乎都忘記了轉身潰逃。
鬼神迷信這玩意對古人的殺傷力太大,再加上只是深夜時分,漆黑的環境更加重「裝神弄鬼」的神秘感與可怕程度,超過半數的清兵跪伏在地。
有真滿洲,漢軍旗,也有包衣奴才和朝鮮兵馬。
他們一面磕頭認錯,一面磕磕絆絆地說自己無心衝撞諸位鬼王,以後一定給各位大佬燒香燒黃紙,還請各位差爺陰兵放他們一條生路,不要勾走他們的魂魄送到閻王殿承受各種折磨。
也有少部分「樸素唯物主義」的蒙古與漢軍旗兵馬始終不信邪,只當是中了邪術,只要逃出這片陰氣極重的死地,幻覺自解。
一位蒙古貝子趁著所有人都被震驚的空隙,拽拉數十名兵丁的同時,拖著睿親王鑽進混亂的營地,向南逃去。
這時耍寶完畢的玩家終於圍殺過來,逐一辨認真韃子的存在,然後將他們就地處決。
直到一名漢軍旗指引方向,玩家這才意識敵兵主帥就在剛才的潰兵隊列中。
「多爾袞向南潰逃了—
告警的消息通過某位隊長傳給指揮官,再傳達給全員。
連敵軍主帥都只能倉皇逃竄,『慢槍手』心知自己的夜襲計劃基本獲得成功,當即向全員建言讓留守黃州的玩家統帥剩下的兵馬出城,以便追殺此戰潰散的敵軍士兵,擴大戰果。
不少隊長與玩家一邊拼殺,一邊在追擊中使用語音交流戰術細節。
經過半個多小時的激烈討論,大夥終於達成共識。
土豆泥以世子的名義召集全城兵馬立刻集結,士兵們這才知道高層竟然冒險執行了夜襲計劃,
前線兵士還傳回軍報。
夜襲計劃大獲成功,急需他們出城戰鬥,鞏固戰果!
黃州兵馬整隊集結出兵之後,距離奇襲隊攻入韃虜營寨僅僅過去兩個半小時。
落後許多的玩家陸續追殺過來,猶如一張大網捕殺南北潰散的漏網之魚。
『黃子龍』一路向前不知道衝殺多遠,斬殺了多少敵兵,眼前奔跑的人潮突然變得稀疏許多,
受傷的包衣、朝鮮人躺在在地上掙扎蠕動,人叫馬嘶,偶爾有幾句呼救聲傳來。
黃子龍驚奇地看見地上跪滿成千上萬的敗卒,敗卒面前只有不到八百玩家·——
而不少漢軍旗、包衣起碼有一半人披著布面甲或是鎖子甲。
如此精銳的部隊不說拼死抗爭,也不四散奔逃,反而像一群憂懼教主無上法力的狂熱信徒一般,跪伏在地上嘟嘧著求饒、恩典之類的古怪話語,還有人嘀咕神佛保佑,不要讓陰兵勾走他們的魂魄。
黃子龍見狀暗自感嘆,恐怖電影化妝技術,化學藥劑展現的詭火焰,照明彈展現的局部光照——.對於無知的古代人來說,還真是無懈可擊。
黃子龍隨便挑了一個木箱子坐下小憩,角色的體力狀態已由戰前的「體力充沛」下降為「疲憊不堪」。
此刻的時間漸入凌晨時分,遠處的天空仿佛掀開昏暗的迷霧。
鞭炮與彈的嘈雜聲漸小,取而代之的是呼喝站隊的叫罵聲。
黃子龍下意識探向後腰,取來竹筒與乾糧袋,一邊補充水分乾糧,一邊望向遠處的天空。
天邊的光線溫柔平順,整個遠方被靜謐的藍色所包裹,夾雜在天地之間的橘紅色曙光「這就是藍調時刻麼?真美啊。」
他點開系統功能,對準天邊連拍數張美妙的自然風光,忽地看見十餘個兄弟從眼前走過,背後是藍調與橘紅混雜的天空。
黃子龍忽然聯想到《邊境殺手》的黃昏鏡頭,壓低身子趴到箱子上面,打開攝像功記錄下眼前的畫面黎明的晨曦飛灑地平線,一群肩負重任的英雄正朝著目的地堅定前進。
黎明帶來了曙光,剛剛爬出地平線的朝陽斜射大地。
密密麻麻的屍體隨著光芒照映而顯露出來,兵甲器械堆滿泥濘之中,失去主人的戰馬迷茫的待在原地啃咬青草,時不時仰頭長嘯一聲,似乎在提醒他們的存在。
更南方尚在逃竄的敵兵已經看不清背影輪廓,少數玩家仍緊咬在清兵身後不斷追擊,玩家們一邊追擊,一邊大喊降者免死、放下武器投降、跪在地上不要動-——
精疲力竭的清兵只覺四肢癱軟無力,疲倦的臉龐上皆是呆滯的麻木與迷茫,他們既沒有力氣叫喊,也沒有腳力再逃,數千、癱坐地上,或跪在地上,等待背軍決定他們的生死。
甲冑鐵盔落的滿地皆是,篝火與營帳燃燒的餘燼不斷向天空吐出黑色煙霧。垂頭喪氣的敗兵們被玩家用兵刃押送到一處。
奇襲戰術告一段落,但是殲滅韃虜的戰略目標尚未達成。
黃子龍小憩片刻後,繼續跟著其他玩家向南追擊,一邊追擊敵軍邊在路上大喊「漢軍與朝軍跪地投降者免死!」
「捕獲虜將官者,最低賞賜五十兩!」
「獻奴酋多爾袞首級者殤一千兩!生擒奴酋多爾袞者,獎賞白銀五千兩!」
玩家的攻心策略非常奏效,許多朝鮮人與包衣原本就是被迫從虜,大多數時候是半飢半飽的狀態,一兩日慶功宴發放的飽食不足消耗。
又在遇襲的狂奔中耗盡了體力,一個個體力不支的摔倒在地上,他們並不急於爬起逃命,而是在玩家到來之前迅速跪伏在地上,竭力擺出恭順的姿態以求活命。
至於那些被選成「獵物」的子就糟糕了。
多爾袞被數十名滿蒙兵丁護在中心,被迫鑽進東南面的山林,卻在中途忽然撞見一支同樣潰逃的朝鮮人隊伍。
朝鮮人隊伍裏白發蒼蒼的領導者,不是趙四郎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