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知道多，不是好事
「果真？」
李世民眉毛一凝，頓聲問道。
「小的確實在松州，為將軍送過吐蕃消息。」
鄭安世坦白道。
李世民表情越發耐人尋味，「你給我說說，東廠是什麼？」
鄭安世難以啟齒，他抬頭猶疑的看向其他人。
李世民擺手，道：「行了，今日無事了。」
「你們都先先去吧。」
誰看不出鄭安世的意思啊。
他們也不逗留，起身告退。
出去後，長孫無忌靠攏魏徵，道：「鄭國公知道太子這事嗎？」
「我也不知。」
魏徵搖頭，甚至有些惱火，道：「太子何時做的？怎麼會這般隱秘？」
「陛下看起來，對這事很上心啊。」
「趙國公，你先將此事傳給太子，讓太子做好應對。」
「好吧。」
……
「沒人了。」
「說吧。」
李世民好整以暇，換了個舒坦的姿勢來聽。
鄭安世道：「稟陛下，臣是貞觀十四年末，加入東廠的。」
「東廠原名是東宮情報廠，刺探敵國軍情，拉攏敵國貴族……。」
「我原先是長安遊俠，後來受招募後加入東廠，先負責的吐蕃滲透一事……。」
「後來，薛延陀襲擊突厥，松州站站長瀆職斬首，小的就被調過來了……。」
李世民道：「國內可有東廠的人？」
鄭安世心頭大駭，匍匐在地，驚聲道：「沒有！」
「東廠只負責對外，從不對內。」
「對外不對內？」
李世民自語一聲，繼續問道：「你們有多少人？」
「根據小的了解，應該有兩千多人。」
「都在其他國內？」
「是的。」
鄭安世如實回道：「分別在吐蕃，西域，薛延陀，高麗，百濟，新羅，還有南邊的六詔，真臘等地都有人。」
「嘶！」
李世民倒吸了一口冷氣，「東廠涉及這麼之廣？」
「兩千人夠？」
鄭安世低聲道：「小的只知道這麼多，不知道兩千人是否確切。」
「吐谷渾與吐蕃之間的聯繫，是你們從中相助的？」李世民問道。
「是，昂遜就是我們拉攏的吐蕃將領，然後影響到瓊保氏昂日瓊的。」
李世民捻著鬍子思索。
怪不得說吐谷渾那邊的事情，會進展的那麼順利。
他最開始還疑惑，吐蕃貴族是怎麼那麼快跟吐谷渾搭上線的。
如今一切都清楚了。
原來是這個東廠在暗中出力啊。
「其他人可知道你們的存在？」
「並不知道，我們都是嚴格保密，不得泄露身份的。」
「今日你為何要暴露？」
「上頭有命令，凡大事來不及傳報，等候決斷的危急之事，可當機立斷，暴露身份，一切以大局為重。」
李世民道：「所以，你今日就拿太子信物，表明身份了？」
「是。」鄭安世道：「陛下在夏州，突失利衝撞聖駕，我若不作為，事後難逃其咎。」
李世民手指噠噠的敲打著扶手，不置可否，「多少人有太子信物？」
「只此一枚！」
「真就只有一枚？」
鄭安世連忙道：「確實是，當初上頭交代，吐蕃隨時會出兵來犯，松州站可能來不及傳報，就賜下這枚太子信物，重要關頭可動用。」
「當時我以商人的身份，告知松州都督府，沒有用太子信物。」
「今天是第一次使用。」
李世民點了點頭，「你上頭是誰？」
「張思政，紇干承基。」
「都是東宮的人啊。」
聽到陛下這麼說，鄭安世惶恐難安，身軀動都不敢動。
片刻後，李世民道：「你說你是長安遊俠？」
「是的，當年在長安，不學無術，走上遊俠的道路，後來有幸加入東廠，為國效命。」
「其他人呢？」
「也是遊俠出身。」
李世民突然笑道：「怪不得說，有司稟報，民間遊俠少了許多。」
「原來都是加入東廠，為國做事了啊。」
他是覺得挺神奇的。
民間遊俠減少，沒有擾亂治安，意味著民間生活變好了。
李世民還以為是自己治理的功勞。
誰知道是被招募去做細作間者了。
「起來吧。」
李世民淡淡說道：「坐下來，說說東廠的事。」
「小的不敢。」
「讓你坐就坐，這次你算是立功了，我很高興。」
鄭安世忐忑坐下，不敢有任何的逾越。
「為什麼你不願意在人前說這些事情？」
「回陛下，上頭有令，東廠不得不暴露人前，一來是保護自己，二來是要神秘，畢竟我們做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你是貞觀十四年末加入東廠？」
「是的。」
貞觀十四年末。
他突然想起那時跟好大兒鬧翻的時候。
可以聯想到，東廠應該是在那時出現的。
只是沒想到，東廠會是這麼一個機構。
不過，他好奇的是，太子哪裡來的錢？
從內庫支出給東宮的錢財，都是有清楚記錄，流向去了哪裡，幹了什麼，沒有任何問題。
肯定沒用在東廠上。
但要想在各國滲透，埋下暗探，所需可不少啊。
「繼續說……！」
……
「殿下！」
房玄齡拱手說道：「必須要勸阻陛下。」
「陛下要親征，還要上馬殺敵。」
「這怎麼能行，有個萬一好歹，如何對得起江山社稷？」
北地消息傳回來。
李世民面對突失利來犯，要親自動手。
瞬間把朝堂給炸穿了。
知道陛下你能耐，當年大唐江山都是你打下來的。
但你還以為，自己是以前的天策上將啊。
哪有這麼於國不顧，如此兒戲的？
李孝恭破口大罵，道：「李靖，李績，程知節，尉遲敬德他們到底是幹什麼吃的？」
「這種小事，還需陛下出馬？」
「混帳東西。」
「殿下，臣要立即趕赴北地，好好的問問這些狗東西，到底是不是老了。」
「真要老了，沒有血性，老子去打。」
別看李孝恭要比一些人年輕，他還真能指著北地那群武將鼻子罵娘的。
李靖當年做他副將，可沒少遭到他的diss。
換句話，他李孝恭當主帥的時候，李靖還沒獨擋一面，是他罩著李靖打下軍功的。
李靖再牛逼，再歲數大，在李孝恭面前也要叫一聲老上級的。
馬周道：「殿下，事已至此，陛下已經乾綱獨斷，當前是要調集糧草器械，以備不時之需。」
李承乾點頭，道：「河間郡王，御史大夫說的才是正事。」
馬周的意思很簡單，魏徵，長孫無忌，連帶著李靖，程知節他們都勸不了。
就說明陛下的心意是有多堅決。
說這些沒用的，還不如考慮如何保證供給北地，讓陛下把仗打的舒服，打的周全無憂。
這才是臣子該盡的本分。
你嚷嚷的罵娘有什麼挽回的餘地嗎？
鞭長莫及好吧。
「左右僕射。」
「臣在。」
李承乾當即道：「就按照御史大夫說的辦。」
「即刻調撥足夠的糧草器械，送往北地。」
「此外……。」
他看向李孝恭，道：「禁軍也要做好隨時調動的準備，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只要北地情況有變，陛下軍令一到，即刻開拔。」
北地應該不會有大事。
那麼多武將，還有李世民這個天策上將在。
別說兵馬眾多，就單單李世民這個大唐皇帝在，將士們必然是士氣如虹。
禁軍調動，李承乾不會去做。
但做好準備，等李世民下令，是應該的。
「臣明白。」
散會後，李承乾回到後殿。
張思政與紇干承基都在。
「鄭安世持孤的太子信物，在陛下面前暴露身份了。」
李承乾道：「你們立即去北地，陛下問你們什麼，就答什麼，不用隱瞞。」
東廠暴露，他早就做好心理準備。
本來就是為國刺探情報，有些時候，受限於隱秘的因素，很是耽誤大事。
既然在李世民面前露出來了。
他也無所謂，反而是鬆了口氣。
李世民知道東廠的存在，有利於東廠做事，只要都知道有這麼一個神秘機構，往後他們亮招牌也方便得多。
畢竟，太子背書與李世民背書，完全是不同的兩個概念。
他並不是太擔心，李世民會裁撤東廠。
知道東廠的內情後，怕是李世民的心思，會更多在使用上。
我都經營這麼久，各國的情報體系都建立起來。
李世民要是不用，那才是腦子有問題。
兩人快速離開後，李承乾順手擼著黑白大將軍的毛髮，時不時發出輕笑。
長孫沖這才知道有這麼個東廠存在。
怪不得之前總是避著他。
「這事不是瞞你，是保護你。」
「有些時候，知道的越多，反而不是好事。」
李承乾淡淡的說了一句。
長孫衝要是知道，卻不報。
你猜李世民會怎麼想？
他對長孫無忌又是什麼看法？
你兒子都知道，你不知道？
肯定是故意在瞞我。
那才是天大的禍事。
北地。
李世民得到準確的消息，突失利大軍正在進入他設下的口袋。
「按照他們的行軍路線，明天就會步入，薛萬鈞已經領五千精騎繞後去了，明天早上估計就能達到。」
「代，朔，涼等地的兵馬，也趕來過來。」
李績說道：「這次突失利的插翅難逃。」
李世民笑容滿面，「那就準備好明日之戰，不要等著他動手，我們主動出擊。」
「長安來信說，禁軍做好準備，我打個仗，還需要禁軍嗎？」
「禁軍不動。」
「是！」
就在這時，內侍來報，張思政紇干承基求見。
李世民不由一笑。
「讓他們等著。」
「是。」
商討一番後，李世民才讓眾人離開，然後召見了張思政兩人。
「參見陛下！」
「沒想到，你們是東廠指揮使啊。」
李世民淡淡的一句話，嚇得兩人匍匐發抖。
「太子叫你們來的？」
「是的。」
「說說吧，東廠的始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