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師伯,你沒事吧?」
石破天大吃一驚,慌忙上前,一臉惶恐自責:「我、我不是故意的。師父說你武功高強,讓我不要有顧慮,我、我也沒想到你連這一劍都擋不住,
早知道我就收著點力了。」
丁勉怒目圓瞪,只覺得一股氣血直衝天靈蓋,連身上手上的疼痛都忘了,怒吼一聲:「令狐小兒,我殺了你!」
用力一掌拍在地上,騰空而起,奪過旁邊一嵩山弟子的寶劍,將劍鞘朝著石破天擲了過去。
石破天閃身躲開劍鞘。
丁勉已經殺至身前。
他左手向外一分,右手長劍向右掠出,使出嵩山劍法當中的「開門見山」,朝著石破天斜劈下來。
石破天往後一退,避了過去,急忙解釋道:「丁師伯,我真不是故意打傷你的,你不要生氣,好不好?我給你道歉了。」
「用不著!」丁勉咬牙切齒,面容獰,再次撲上前。
刷刷刷刷一連數招劍法使出,一劍快過一劍,一劍狠過一劍,一劍重過一劍,招招直指要害,殺氣騰騰。
石破天不斷側身躲閃,很是委屈:「丁師伯,咱們說好了比武切,你這麼生氣做什麼?你要是覺得我剛剛太用力了,我讓著你點行不行?」
「你!你!」
丁勉的動作一滯,雙眼瞪得滾圓外凸,噗的一口鮮血噴出,直直倒了下來。
先前那一次硬碰硬,他就已經傷到了經脈,之後又怒火攻心,不管不顧強運真氣,身體已然是到了極限,昏迷了過去。
但,這在眾江湖人士眼中,卻是石破天將丁勉硬生生給氣暈了過去。
這帶來的衝擊力絲毫不亞於他先前一劍將丁勉長劍震斷!
所有人都呆呆地望著石破天,一臉見了鬼的表情。
回過神來,齊刷刷猛地望向了岳不群,見岳不群輕授鬍鬚,神色淡然平靜,頓時明白岳掌門不是自信能夠兜底··—·
不對,岳掌門就是自信能夠兜底!
這徒弟都已經這麼厲害了,師父肯定是更厲害!
「丁師伯?」
石破天有些懵。
他不明白自己都沒有再出手,怎麼丁勉突然就吐血倒地不起石破天當即就想要上前幫丁勉療傷。
忽然,數點銀芒閃過,破空而來。
石破天下意識地往後一退,避了開。
銀芒打在青石地面上,叮叮噹噹一陣響,乃是一把銀針。
「小畜生,我來和你打。」
費彬用暗器將石破天攔住,拔劍衝上前去。
陸柏則將丁勉抱起,檢查了一下傷勢,又餵他吃下療傷的藥物,交給身邊的嵩山弟子照看,自己則緊緊盯著石破天,尋找著石破天的破綻。
石破天忙將力道收起了五成,想了一下,又多收起了三成,只以兩成力與費彬交手。
費彬卻是不知道這些他先前和石破天對掌的時候,就已經意識到石破天內力驚人,經過丁勉的慘敗,他對石破天的內力有了更深的認識。
那已經不是驚人,而是驚世駭俗!
怕是不在他師兄左冷禪之下!
費彬不知道石破天小小年紀是如何練成這身內功的,但卻是在第一時間找到了克敵之法。
依靠身法速度、劍法招式來對付石破天,不給石破天劍鋒接觸,發揮內力優勢的機會。
這事說起來容易,但做起來極難。
不敢劍鋒相碰,許多招式都已經無法使用,靠技巧取勝就幾乎沒了可能。
只能靠速度取勝。
但,石破天一身紫霞神功,五感六識極其敏銳,縱然身法速度不如人,
也能清晰捕捉到對手的一舉一動。
這就意識著,除非對手能對石破天形成速度上的碾壓優勢,讓石破天即便是看到了他的一舉一動,身體也來不及做出應對,否則根本不可能攻破石破天的防禦。
這也正是華山氣宗最擅長的以拙勝巧、以不變應萬變。
費彬顯然還做不到這個地步。
嵩山派和華山派同樣不以輕功身法見長。
費彬的身法速度和石破天半斤八兩,連優勢都算不上,更別說是碾壓了憑藉著嵩山劍法的精妙,費彬勉強與石破天過了七八招,就因為不敢與石破天劍鋒相接,陷入了絕對的下風。
眼見著石破天又一劍劈來,費彬避無可避,只能橫劍格擋,也做好了棄劍自保的準備。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兩劍相碰,從劍身上傳來的力道竟只比他強上少許!
費彬愣了一下,旋即臉色漲紅,眼晴都快要噴出火來,這小畜生當真如此狂妄自大,竟真收了力!
眾江湖人士也都不是瞎子,一眼就看出了這一點,議論紛紛,
「令狐少俠這是在拿他練劍啊!」
「長江後浪推前浪,當真是了不得!」
『嵩山派的臉這下子是丟盡了!」
「這才哪到哪,等下一挑三,那才好看!」
費彬後槽牙都快要咬碎,但也知道這是他的機會,最好也是唯一取勝的機會。
當下,不再顧忌與石破天硬碰硬,手中長劍不斷揮出,將嵩山劍法盡情施展出來。
只聽得噹噹噹噹,便如爆豆般接連響了十數下,雙方瞬間就過了十多招。
石破天剛開始時還在分心想著不能傷到費彬,但很快就完全沉浸在了劍法當中。
岳不群雖然也曾給他餵過招,但餵招和實戰完全是兩回招,
而且,岳不群本身劍法就不怎麼高明,和他用的又是一模一樣的劍法招式,餵招的效果就更差了。
此時,面對著費彬的急攻猛進,石破天正在飛快地汲取著營養,將自己學到的那些與武道招式有關的理論知識迅速融會貫通,而不只是局限於劍法。
陸柏眼見著費彬這資敵之舉,再也按捺不住了,腳下一點,身形猛地前突出去,右手已經抽出身側,自左而右急削過去。
立威、面子、名聲這些都不重要了!
現在最重要的是把令狐沖這個心腹大患給除掉!
錚!
長劍自半空中橫過,劍身似曲似直,時退時進,如活物奔騰矯健,氣勢雄渾。
正是嵩山派正宗劍法當中的一記殺招「天外玉龍」!
費彬極其默契地將身子一閃,讓開了正面,繞到了石破天背後,手中長劍揮舞,劍光如幕,與陸柏形成了夾擊之勢。
「你們要做什麼!快住手!」劉正風、定逸師太、天門道人勃然色變。
萬萬沒有想到陸柏、費彬竟會做出如此卑鄙不顧身份的事情。
岳不群則早就所料,幾乎是同一時間縱身上前,長劍出鞘,準備替石破天擋住陸柏。
但,還沒等他衝到石破天身前,就見石破天忽然上前一步,長劍中宮直進,劍尖輕輕顫動,一招「青山隱隱」刺向了陸柏。
只聽得當的一聲響,白光閃過,陸柏手中長劍脫手飛出,掉在了地上。
緊接著,石破天側身向右,長劍斜揮,突然回頭,劍鋒猛地倒刺,使出了華山劍法當中的「浪子回頭」。
這「浪子回頭」和「青山隱隱」一樣,都是華山入門劍法中的招數,算不上多麼精妙,也並不克制嵩山劍法,但石破天對時機的把握恰到好處。
長劍直接穿過重重劍影,直指費彬手腕,逼得費彬不得不棄劍後退,腳下一個不穩,跟跪摔倒在了地上,額頭已經被汗水浸濕。
石破天收劍回鞘,只覺得這一場切磋酣暢淋漓,開心不已,拱手說道:
「多謝三位師伯指點。」
費彬、陸柏面色一陣變幻,惱怒中帶著驚懼不可置信。
這前後才多長一點時間,石破天就從一開始的只會循規蹈矩變成現在的信手施為。
哪怕是親眼所見,他們依舊懷疑石破天開始的時候是不是在故意藏拙戲耍他們,不肯相信石破天真能進步如此之快!
「好一個屁股向後平沙落雁式!」
陸大有見費彬陸柏聯手偷襲石破天,大聲鼓起掌來,喊道:「嵩山派的這一招當真是高明!人人都使的這麼嫻熟!」
眾江湖人士一愣,旋即就反應過來陸大有話中之意,哄堂大笑起來。
眾嵩山弟子面紅耳赤,目光在人群中一陣搜尋,想要抓到是誰在那裡胡說八道。
陸大有已經縮到了人群後面。
除了熟悉他聲音的華山眾人外,只有躲在房頂上的曲洋看到一清二楚,
忍不住喃喃自語道:「這華山氣宗的氣,該不會是氣人的氣吧!」
陸柏費彬臉色漲紅,只恨不得挖個地縫鑽進去,連一句場面話都說不出口,只咬牙喊了句:「我們走。」領著一眾嵩山弟子匆匆離開了劉府。
岳不群目送著他們離開,並沒有阻攔,也沒有多說什麼。
他除非是徹底與嵩山派撕破臉,否則根本做不了什麼,只占些口舌上的便宜,沒有任何意思。
「恭喜岳師兄!有此佳徒,當真是讓人羨慕!」
「名師高徒!這話說的真不錯,也就岳先生這等高人,才教出令狐少俠這樣的好徒兒!」
「岳掌門,你們華山派現在還收徒弟嗎?小兒自幼崇拜岳先生,不知可否拜岳先生為師?」
嵩山派這一走,所有人都朝著岳不群和石破天圍了過來,恭賀諂媚聲不絕於耳。
如果說,石破天生擒田伯光只能證明他是武林年輕一代的者。
如今,一穿三,尤其是最後還是以一敵二輕鬆贏了陸柏費彬,他已經可以說是江湖上舉足輕重的高手。
別說是這些普通江湖人土,便是天門道人、定逸師太、劉正風對他的態度都完全不同。
不再以長輩看待晚輩的角度,而近似於平輩之間,多了許多尊重。
岳不群心中思慮萬千,面上依舊是往日那種平易近人的態度,絲毫沒有因為石破天的大出風頭有任何改變。
如此表現,自然也贏得了一眾江湖人士的吹捧讚嘆。
金盆已經被毀,金盆洗手也沒辦法再進行了,但這酒宴倒是可以繼續下去。
劉正風吩咐弟子雜役,將酒席重新擺上,邀請眾賓客落座盡情吃喝,便與岳不群、寧中則、石破天、定逸師太、天門道人這些五嶽劍派中人來到了後廳當中。
陸柏、費彬最後時刻明顯是對石破天動了殺心,而且還是不惜一切都要除掉石破天的那種殺心。
哪怕是最不敏感的天門道人也察覺到了不對。
來到後廳,眾人各自落座。
但與之前,眾人皆以天門道人為首不同,劉正風、定逸師太如今明顯是以岳不群為首。
岳不群問道:「劉師弟,你接下來準備如何做?還要繼續金盆洗手嗎?
劉正風說道:「岳師兄如何看?」
岳不群抬頭望了眼嵩山派方向,意有所指道:「劉師弟,這江湖不是想退就能退,這金盆洗手也要看人家認與不認。以如今的形式,劉師弟你想要做個富家翁的心愿,怕是難以實現。」
劉正風嘆了口氣。
經歷了今天這些事情,他也看出來自已想通過自污退隱江湖的想法是多麼的幼稚。
若非有岳不群和石破天站出來力挽狂瀾,哪怕曲非煙鬧出那麼一出曲洋改邪歸正的把戲,他依舊是在劫難逃,甚至還可能拖累家人。
劉正風正待答應下來,忽然注意到旁邊石破天欲言又止的表情,問道:
「令狐賢侄,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石破天說道:「我覺得劉師叔當將軍也沒有什麼不好的。林師弟說,就是因為沒有厲害的人願意當官,才沒能抓住那些倭寇。劉師叔這麼厲害,你若是當了官,一定能將那些倭寇都抓起來的。」
劉正風等人都是一證,不太明白石破天話中的意思。
岳不群將福威鏢局和青城派的事情說了一遍。
定逸師太,天門道人都是勃然大怒:「青城派也是傳承了數百年的江湖正派,余滄海竟做出這等事情,實在是愧對列祖列宗。」
劉正風則是臉色煞白,卻是從林震南一家差點滅門聯想到了自己一家。
這才意識到岳不群和石破天救下的不只是他和曲非煙,而是他們一家人的性命。
劉正風看著石破天一臉期盼的眼神,心中下定了決心,說道:「令狐賢侄說的沒錯,這當官若是能保境安民,也沒什麼不好的。」
「我會想辦法讓朝廷將我調到福建當哥參將,盡己所能護一方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