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老闆沒想到時彥開口能那麼直白,雖然心裡那口氣舒服了,但還是裝作好人一樣假意拉了時彥一下。
「時老闆,溫老闆怎麼也比你大了幾十歲,說話還是要有點禮貌。
不然把溫老闆氣出個好歹,你還要去醫院看他,那多不划算。」
黃老闆自己說完,竟然還沒憋住捂著嘴笑出了聲。
溫老闆的臉色一下變得難看起來,同時也猜到了時彥是誰。
「原來是瑞麟寶閣的老闆,不知你來有何請教呢?」
時彥勾了勾嘴角。
「談不上請教,我……」
時彥正說著話,大門再一次被打開,人未到,但這個人身上的酸臭的汗味和一股子異域特有的孜然味先飄進了時彥的鼻腔里。
在場的所有人都沒忍住,下意識地捂住了鼻子。
「溫老闆,求求您了,我的翡翠你就還給我吧!」
時彥和黃老闆相視一笑,馬上豎起耳朵開始坐等吃瓜。
溫老闆不耐煩地揮揮胳膊,拿起一個裝著透明液體的瓶子開始對著他的四周狂噴,厭惡地撤退了很遠。
對他瘋狂揮手。
「什麼你的翡翠!過了十年不來取,東西就是我的了!
當時你沒錢,自願把東西抵押給我,咱們約定好了十年內贖回,不贖回就可以讓我自行處理。
這都第十五年了,你過來要贖回去,還用十五年前的價格。
我開店是賺錢,不是慈善機構,你也不想想十五年前和現在的物價差了多少倍!
哪有這樣的好事!」
溫老闆說完話,還不忘看時彥一眼,試圖得到他的贊同。
雖說這個老人看著有些可憐,不過開門做生意,掙到錢才是真的。
溫老闆要點利息也沒有什麼不對,畢竟十五年前一百萬可以在魔都買房,現在只能買一間廁所。
不過時彥並不準備多管閒事,只是繼續看著店裡的布置和櫃檯里的東西。
他家東西齊全,不過質量參差不齊。
黃金就罷了,按克算價,無非即使跟著大盤加價或者出現手工費。
可是翡翠的價格虛高得厲害。
一條普通的豆種手鐲,放在時彥店裡送人他都覺得沒面子,可是溫老闆居然敢買好幾千。
而一個展櫃裡也就值幾十萬的東西,也足足翻了三倍不止。
怪不得他看不上翡翠市場的店鋪,原來他只看價格,不看質量。
見時彥沒有幫他說話的意思,溫老闆居然直接喊起了時彥。
「時老闆,你們市場也有這樣的規矩?」
時彥聽見自己被點名,也不能繼續當鵪鶉,只能笑盈盈地看著他們點點頭。
「我的店不典當東西。
我都是直接開價回收,寫了收據,想要回去就只能根據我的定價買走了。」
雖然時彥沒向著溫老闆,但是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
溫老闆的態度也更加得意起來。
「聽見嗎!人家店裡的東西買回來是要加價的!我只是問你要了十幾年的保存費。
我那麼一家沿街門面,一個月租金都幾十萬,當年要不是我收了你的翡翠,你連住的地方都沒有吧!」
全身酸臭的老人在聽見這些話後,整個人身體抖動了一下。
目光里微弱的光芒也隨之消失。
時彥看著他垂頭喪氣的樣子,最後還是沒忍住。
「溫老闆,你說話有點過分了。」
溫老闆翻了個白眼,用鼻孔看著時彥。
「怎麼,時老闆要幫一個素昧平生的人生出頭嗎?
這裡是我的店,進來就要守我的規矩。」
「規矩?魔都的規矩是法律,溫老闆居然能凌駕在法律之上?那可真是我眼拙了。」
時彥和溫老闆又不是朋友,說話一點也不客氣。
一句話直接把人溫老闆說紅溫,氣得想跳起來罵人。
不過到底還是忍住了。
正要再次把全身酸臭的老人驅趕出去。
時彥忽然攔住了溫老闆。
「溫老闆,今天起來的目的你應該也很清楚。
你說我們市場沒有好東西,沒有懂行的人。
作為同行,你簡直就是在惡意競爭了。
這口氣,我們市場忍不了。」
溫老闆氣壞了,本來這個一身酸臭的老頭就讓他非常不爽,時彥一開口,他更加煩躁。
也顧不上什麼形象,指著時彥鼻子開始說教。
「我就知道老黃帶著你來沒憋好屁,我好歹也是長輩,你就這樣不尊重人?」
「尊重是相互的,你上次在我店裡如何,還要我說給你聽嗎!」
溫老闆霎時間沒話說了。
上一次他不僅批判了瑞麟寶閣,還對時彥進行了人身攻擊。
時彥沒繼續與他糾纏,反而把視線對著這個全身酸臭的老頭。
「老人家,你在這當的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其實從溫老闆剛才的態度來看,時彥大概就知道這個老頭的東西一定價格不菲。
不然溫老闆也不會說出那樣的話。
其實大家心裡都知道,典當的東西幾乎不可能回到自己手裡,可老頭還是堅持不懈地來溫老闆這懇請與他。
看起來應該是非常貴重的東西,或者對老頭來說非常重要。
老頭看看時彥,一時分不清他到底站在誰那一邊。
老頭咬著嘴唇,扭捏了半天才艱難開口。
「是……是我媽媽的手鐲……」
在幾十年前,老頭家也是地主家庭,吃喝不愁。
可就是因為從小享福,沒受過罪,所以老頭從來都是高人一等。
可在老頭父親去世後,家裡陷入了經濟危機。
一家人都沒有一技之長,這時,他過去的朋友拉他一起炒股。
十幾年前正好是網際網路高速發展的時候,老頭為了湊入股的錢,那他家裡所有的值錢的東西都賣了。
他媽媽的手鐲本來是要當傳家寶傳下去,也被他騙了過來,拿來了溫老闆這典當。
大概是祖宗庇佑,老頭一股就是牛股,一下子賺了不少錢,從此,他的生活又回到過去那樣荒唐。
但是幸運之神並不是一直站在他這邊。
沒有幾年,股市不再繁華,老頭的年齡也越來越大,看著他都四十了,周圍的人娶妻生子,只有他孤身一人。
於是他也東拼西湊,娶了一個媳婦。
可從那開始,老頭的日子更加不順了。
股市一天不如一天,老婆還不能生孩子,母親的身體也每況愈下。
現在,他媽媽躺在床上只剩下一口氣。
最希望的一件事就是再見一見那個陪了她大半輩子的手鐲。
為此,老頭才會來如此哀求溫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