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吃了什麼?」
百里冰是掐著楊沅的腮幫子,直接把藥丸丟進他嗓子眼的。
看著楊沅不自覺地產生吞咽動作,將藥丸吞下,她才放手。
這女人一點也不「憐花惜玉」,掐得楊沅兩腮酸疼。
「放心吧,不是殺人的毒藥,也就是讓你軟手軟腳,免得起了壞心思再去害人。」
百里冰沖他拋個媚眼兒,燭光下看去,分外嫵媚。
她又從髮髻中抽出一截鋼絲,對著楊沅桔上的鎖眼一通鼓搗,很麻利地就替他打開了桔,扭身又去檢查肥玉葉的狀況。
她扳著肥玉葉的肩頭讓她半坐起來,看清肥玉葉的模樣,便是噴噴兩聲:「很漂亮的姑娘啊,你的女人?為了你還真拼命呢。」
楊沅沉聲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百里冰在那兒自說自話:「真沒看出來,你還是個男女通殺的萬人迷呢萍兒公主,秀寧郡主,清露郡主那些小丫頭,一個個對你念念不忘。
上官駱那傻小子對你也是念念不忘,回到宋國來,你還能招惹這麼漂亮的姑娘·——」
楊沅頓時驚訝起來:「你———--是新金的人?」
「準確地說,我是新金儀鸞司的人,本姑娘百里冰,算是儀鸞司的一位供奉。」
百里冰給肥玉葉嘴裡也投餵了一枚能讓她軟骨卸力的藥丸,順手把她袖口、衣領和髮髻中藏的銀針也都搜了出來。
她把肥玉葉放回地上,轉身看向楊沅,柳眉一剔:「沒想到吧?上官駱眼中神機妙算、無所不能的狀元郎。」
楊沅呆了片刻,道:「縱然是神仙,也做不到算無遺策。
新金會派人擄我,我是實實在在的沒有想到。你我兩國是盟友,你們為什麼要擄我。」
百里冰「」了一聲,道:「你該謝謝我,不是本姑娘把你擄走,你今天怕是要死在橋頭了。」
楊沅從車中撞出來時,就看到外面一場混戰,根本不知道足足有五方人馬。
但是押送他們的捕快想要殺他,這他倒是清楚的。
如今聽百里冰這麼一說,楊沅不禁雙目一凝,問道:「你知道他們意圖對我不利?」
百里冰撇嘴道:「我又不是神仙,怎麼可能事先知道。
只是你命好,本姑娘本想去劫你的囚車,卻不想正有人要殺你,適逢其會罷了。」
她看看楊沅笑道:「你究竟是做了多少天怒人怨的事兒,怎麼那麼多人想殺你?」
楊沅還沒意識到她說的那麼多人是指好幾伙人,只道是說劉以觀安排的人馬眾多,楊沅便道:「你剛剛還說我是萬人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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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冰嫣然道:「萬人迷是不假,萬人恨也是不假,加上我們,足足有四撥人想打你的主意,你真了不得。」
楊沅這才意識到不對,失聲道:「有四撥人?」
百里冰道:「不錯,我本以為只有我想打你的主意,誰料埋伏在橋頭的居然有四股勢力——
百里冰不知道車中捕快也想殺了楊沅,而橋頭的冷箭,她也只當是其他三撥人馬中的一夥製造混亂的手段。
百里冰就把她在襲擊囚車時,發現的三伙勢力的情況對楊沅簡單說了一遍。
楊沅聽了,頓時心中一動,聽她的描述,那兩個黑衣女子和使直劍的女子,應該就是姬香和花音、小奈了。
她們已經回臨安了?
算算時間,貨船應該也就這幾天到達,她們搭乘貨船過來也是可能的。
但,另外兩伙人又是誰?
其中一個在車頭處想用鐵砸死他的人,他是看到了的,當時以為是劉以觀的安排。
至於百里冰說的站在橋頭拋灑迷藥的人,他都沒有看到,如今聽百里冰一說,他才知道。
那些人既然不分敵我地拋灑迷藥,顯然是自成一派勢力。
我赴臨安府衙受審而已,牽扯出這麼多方的勢力嗎?
一時間,楊沅也弄不清那些勢力的來歷,他把注意力重新放在百里冰身上,問道:
「你還沒有回答我,大宋和新金現在是盟友,我對新金頗有幫助,你們為何要對付我?」
百里冰瞪著楊沅,幽幽地道:「難道你不知道,你欺騙了上官弟弟麼?
楊沅皺了皺眉,上官駱?
他當然知道,不過這件事他從未放在心上。
他對新金的幫助那可是實實在在的。
上官駱從一個原本扶保完顏雍,與越王完顏驢蹄家族作對的失敗者,最終成為新金帝國的開國功臣,年紀輕輕,位居禮部尚書,還執掌了儀鸞司這樣緊要的衙門,還不是因為有他的幫助?
他只是向上官駱隱瞞了他仍心在大宋,北國事了之後就會功成身退的打算,這有什麼了不起的,對上官駱又沒什麼傷害。
和他給予上官駱的一切相比,這樣一個對上官駱完全無害的隱瞞,也能成為上官駱對付他的理由?
如果上官駱是個女人,而且自己欺騙了他的感情,那他怨恨自己倒也情有可原。
可上官駱是個男人啊,他就這麼一點與人無害,純屬自保的小秘密,瞞了他又怎樣?
百里冰道:「上官弟弟很傷心、他氣不過。
你是他第一個如此信任、如此信服、如此親近的朋友,但是你騙了他,
你把他當成了一個小傻瓜。」
楊沅聽的張口結舌,他知道上官駱有個病嬌姐姐,但是他真的不知道上官明月也有個病嬌弟弟啊!
神經病吧他,就為了這麼點不值當的破事,他就耿耿於懷,甚而派人來大宋綁架他?
他就不怕因此破壞了宋國與金國的聯盟關係?
楊沅忍不住道:「上官駱—·—·他究竟想怎樣?」」
百里冰媚笑道:「上官弟弟可比你有良心多了,你這麼對不起他,他都沒有想過要傷害你。
他只是希望把你帶回上京城,以後同朝為官,同殿為臣,同僚共事,手足相處。」
百里冰又拍了拍楊沅的臉頰,警告道:「你給我記住,以後可不許再騙他,不許再欺負他,上官弟弟很可憐的。你若是再騙他,我可不依。」
楊沅徹底懵了,不是—————-你也有病吧?這都什麼破事。
百里冰道:「宋人對不起你,你立了這麼多的功勞,還是有人要算計你,想讓你銀鐺入獄,甚至要殺了你,你說你還替宋國賣什麼命啊。」
她站起身道:「這些天呢,你就老老實實待在這裡,等風頭過去,我就把你帶去上京。」
百里冰又也了一眼躺在旁邊的肥玉葉,道:「喂,醒了就別裝睡了。
你呢,既然是楊沅的女人,我會把你一起帶回上京的,誰叫上官弟弟把他當成個大寶貝呢。」
肥玉葉見被人識破,也就張開了眼睛。
百里冰「噴噴」兩聲,道:「可憐儀鸞司里那些姑娘,還對她們的楊老師念念不忘呢。
他在宋國倚紅偎翠的倒是好不逍遙。」
忽然,百里冰的一個部下快步走過來:「冰姑娘,官兵往這邊來了。」
「那就先委屈你們兩位一下了,雖然你們現在虛弱無力,但是-—」
百里冰擺了擺手:「把他們綁起來。」
一條麻繩,把楊沅和肥玉葉綁了個結結實實。
楊沅瞪大眼晴抗議道:「哪有你們這麼綁人的?你們很缺繩子嗎?」
肥玉葉背對著楊沅,緊貼在他懷裡,兩人雙腿在足踝處用繩索綁在了一起。
楊沅的雙手繞過肥玉葉的後背,環握在她的胸前,和她的雙手手腕也緊緊地綁在一起。
這般緊密的接觸,弄得肥玉葉面紅耳赤。
她一動也不敢動,因為她一動,就難免要和楊沅有更多的接觸。
「得啦,先湊合一下吧,你倆之間又不是外人,還裝什麼裝!」
百里冰不以為然地擺手道:「我們走。」
楊沅和肥玉葉如被綁在一起,抬到了一張榻上。
倒是貼心,畢竟這地宮裡,還是比較陰冷潮冷的。
不過,這塔基下邊隱藏的密室空間著實不小,百里冰早就打算把這裡當做藏人的地方,因此早早就做了準備,日用必需品齊全,就連床榻都給他們搭了一張。
隨後,這些人便匆匆離去。
他們雖然篤信這裡不會被官兵發現,但也沒有必要冒險。
如果他們留在地宮裡,而且這裡還真就被官兵發現了,那豈不是要被瓮中捉鱉,想跑都跑不了。
地宮裡頓時寂靜下來,肥玉葉僵在那兒,一動也不敢動,羞窘的無地自容。
楊沅被綁在她身後,仿佛緊緊樓抱著她一般。
雖然楊沅沒有刻意去貼近她,但—--溫香暖玉在懷,尤其是那柔腴豐隆之處,就抵在他的身上——···
楊沅緊張起來。
官家已經到成都了吧?
上官駱這麼病嬌嗎?
這一趟過來的商船是上京航線的,也不知船主是誰。
薛街子說哪天家裡殺豬,請我過去吃殺豬菜來著—····
沒用,他拼命地胡思亂想,轉移著注意力,但是——·
楊小沅還是堅韌不拔地、不屈不撓地、義無反顧地開始展露崢,就像?雨後的一支筍!
破敗的雷塔一側密林中,一個年輕人像只變色蜥蜴似的,安靜地伏在樹幹上。
他身上有五彩斑斕的保護色,哪怕有人靠的很近,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在這裡,也很難發現他的存在。
他看到雷塔一側忽然出現了幾道人影。
那幾個人往湖上觀望了一下,搜巡的船隻正往這邊趕來。
於是他們便向著另一側快步走去,那一側就是「齊雲弓箭社」的方向,
看樣子是想從那邊離開。
這裡已經變成一片廢墟,草木濃密,藤蘿纏繞,在其下匆匆而行,從西湖那一面看過來,是看不到其下有人活動的。
眼見他們走遠,樹幹更高處便滑下一個人來,身上同樣罩著五彩斑斕的保護色絲綢披風。
那人低聲道:「豹子,我沒看清他們是從哪兒鑽出來的。」
安靜伏在那裡的人皺了皺眉頭道:「其下一定有秘密機關。」
他們是同舟會的人,由宋老爹一手調教出來,而且他們兩個還是親兄弟,一個叫蕭虎,一個叫蕭豹。
方才他們就是一路追而來的。
他們本來是按照楊沅的安排,在盯梢龔瑾泉(答不也),黃極(益都),姚坤(蒲陽溫)等人。
這些設立假「會子處」散布會子擾亂市場的金國秘諜,在劉以觀前往龍山市抓捕王員外時,便舉火燒了假會子處逃之天天,那時他們就被「同舟會」的人盯上了。
樊實根本不是在清理違建時意外發現了什麼線索,而是在此之前,「同舟會」的人就在盯著龔瑾泉他們。
劉以觀從汪紫瑞手中奪過抓捕權的時候,是老苟叔派人提前一步,向龔瑾泉的人示警,讓劉以觀撲了個空。
為了給他的政敵挖坑,楊沅隱而不發,故意讓這些人繼續蹦噠,但最終還是要把他們繩之以法的,自然不能讓他們真的脫離控制。
因此,老苟叔一直在派人盯他們的梢。
誰料,盯來盯去,他們居然想闖上渡子橋頭刺殺楊沅。
劉以觀利用假會子案給楊沅挖坑,楊沅利用這些金諜引劉以觀入坑。
而這些金諜,卻想利用楊沅的死,促成宋國兩大對立勢力入坑,三方可謂各有圖謀。
老苟叔派去盯梢的人意識到對方出現在渡子橋頭的真實意圖後,刺殺已經開始了。
橋頭所發生的一切,其實是很短時間內的事。
楊沅被擄走後,他們負責盯梢的一共三人,一個繼續盯著龔瑾泉等人離開了,蕭虎蕭豹便追了下來。
只是他們追到百里冰等人消失處卻沒有找到入口,因為怕被人發現,
只好先隱藏起來。
這時見百里冰等人離開,二人便滑下樹去。
他們在剛才觀察到的百里冰等人出現的位置又仔細搜索了一遍,這裡就是一片很尋常的廢墟,沒有發現什麼打開過的痕跡。
「虎哥,官兵靠岸了。」
蕭豹發現搜尋的船隻已經泊岸,忙對蕭虎說了一聲。
蕭虎恨恨地道:「我們先走,回去請王長生、寒千宸兩位前輩過來看看二人趁著那些官兵要搜尋過來還需要一段時間,匆匆離開了原地。
登岸搜尋的是臨時徵用了遊船的一群官兵。
其中有殿前司的禁軍,有皇城司的親事官,還有附近廂公所派來的巡檢、街子等坊巷治安人員。
他們是不太相信擄走楊沅、肥玉葉的歹人會藏匿於此的,因為這裡距事發地太近了。
通常作案人不會藏匿在距事發地這麼近的地方,人會本能地逃得越遠越好。
不過,他們採取的是地毯式搜索,整個臨安內外所有坊巷街道全都要搜,這裡自然也不容錯過。
渡子橋頭,皇城使木恩親自趕了過來,他還帶來了幾個件作。
件作正式成為一個協助官府勘驗現場、檢查屍體的行業,正是從宋朝開始的。
涉及刑事的衙門,都有自己用慣了的更為信任的件作。
他們一到,就開始對橋上的一切勘驗起來。
木恩立即召來經歷了劫囚事件的當事人,逐一進行盤問。
皇城司是直屬天子的諜報組織,這樣一支力量的首領,必然是要安排官家最信任的自己人。
照理說,趙瑗成為天子後,馬上需要更換的就是兩個人,一個是大內總管,一個就是皇城使。
大內總管張去為是趙瑗第一時間就換掉了的,而木恩卻依然穩坐皇城司提舉之職。
因為深受趙構信任的張去為與秦檜關係密切,這是趙瑗絕對不能容忍的。
而木恩在任皇城司提舉的時候,與當時的普安郡王趙璦走動就很近,並且聯手辦過案子。
而且他是旗幟鮮明的激進派。
因此種種,趙瑗暫時就沒有動他,因為趙瑗對他是信任的。
但木恩清楚,官家雖然信任他,這耳目的緊要位置,最終也還是會交到官家從小到大用慣了的人手上。
現在皇城司兩位副使,就已經是原普安郡王府的人了。
其中一位韓薦松韓副使,今天就跟著他來了,想必等這兩人熟悉了皇城司的輔佐官和指揮使,了解了皇城司的各種運作,也就該替換他了。
在此期間,他若能多辦幾件漂亮案子,那麼他卸任皇城使之後,就能去一個更滿意的所在。
「提舉,初步檢驗,小人發現了一些問題。」
一個老件作把木恩領到那輛殘破不堪的囚車前。
臨安府的人救助傷者、搬運屍體,已經對現場造成了一些破壞。
但經驗老到的件作,還是能從諸多的痕跡,查驗出許多東西。
那件作指著搬回來的一具捕快屍體道:「這具屍體的左小腿,曾經受到屐鞋的踢打,在這個位置。」
件作蹲下,撩開那具屍體的衣袍下擺,指著他小腿上的淤傷痕跡,肯定地道:「就是死前剛剛受的傷,所以淤傷的腫脹程度不大。
提舉,您再看他自後頸射入的這支箭———
老件作準確地模擬出了當時的情境:
「他應該是坐在這個位置,突然受到斜對面犯人的踢打,身子向這一側傾斜過來。
囚車外恰有冷箭穿窗而入,射中他的後頸,所以他中箭的角度才會如此詭異。」
「提舉再看,他腿上的淤痕,這是男人鞋子的尺碼,所以坐在他對面的,應該是嫌犯楊沅。
而他這一側挾坐於中間背後是窗口的,就應該是女犯肥玉葉了。」
犯人入獄,換穿囚服,鞋子也要換。
履鞋就是木底鞋,上邊綁了幾條帶子,犯人穿了這種鞋還有一個好處,
就是走動時會發出聲響。
這就使得他們如果要越獄會增加很大困難,因為很難不驚動獄卒。
也因此,這種履鞋給人體造成的傷痕也很容易辨認。
另一個老件作也不甘示弱:「提舉,這個死者死狀很是奇怪。
提舉您看,他的面門遭受了重擊,鼻骨碎了,門牙崩了,但這傷雖重卻並不致命,然而他卻死了。」
那件作抓起那個被楊沅用桔的尖角狠狠撞過面門的死者的右手:
「提舉請看,此人手上戴了一枚戒指,奇怪的是,戒指上有突起的尖銳。
老朽嗅過了,上邊有辛苦的氣味,當為一種劇毒。
老朽現在還不能確認這種毒物是什麼,但是老朽在死者臉上,發現了針痕,提舉請看——.」
他指著這個因為劇痛,下意識地雙手掩面,結果戒指上的針尖扎進自己臉頰造成的傷口,做出了結論:
「戒面上的針尖是朝內的,老朽以為,他戴著這枚藏有劇毒針尖的戒指。
這時面門突然遭受桔重擊,劇痛難當,所以雙手掩面,而淬了劇毒的戒針,就此扎進他自己的臉頰,因而造成了他的死亡。」
木恩目芒一縮,道:「針尖之小,淬了毒也有限,竟有如此劇烈的毒性!」
一直只是觀摩,極少說話的皇城司副使韓薦松點了點頭,道:「提舉是北人,想來不曾見識過此等劇毒。
下官是南人,倒是聽說過南方瘴疫之地,山中多有奇毒,其中有一種毒木,其汁液見血封喉,叫做『七上八下九倒地』。」
木恩道:「此言何意?」
韓副提舉道:「意思是說,往上走的話只需七步,往下走的話只需八步,平地而行只需九步,就會倒地斃命。」
木恩略一思索,也就明白了。
往上走最為耗力,氣血流動最快,往下走比往上走略省力些,平地行走最是心平氣和,卻也只需九步,那這毒當真厲害了。
木恩雙眼微微一眯,道:「這個捕快戴上淬了劇毒的戒指,想要拍在楊沅身上?
結果楊沅先有察覺,雖然雙手被,卻以桔反擊,撞傷他的面門。
這捕快劇痛難當,以手掩面,卻忘了自己戴著毒戒,結果反而自己中毒,因而死亡?」
那件作賠笑道:「老朽只就勘驗所見奉告於提舉,不做揣測。」
韓副提舉淡淡一笑,笑容卻不及眼底,顯得有些冷意:「押他赴審的捕快,為何要置他於死地?這就有點意思了。」
韓副提舉是趙瑗的心腹,趙瑗任普安郡王時他是郡王府的通直郎,趙瑗的侍從武官。
他當然知道官家是如何的器重楊沅,現在小三司要會審楊沅,臨安府派出的差役捕快,竟然想途中暗殺楊沅,韓副提舉的臉上已經露出了淡淡的殺氣。
木恩看向邢捕頭,淡淡地問道:「車中押運者一共有四個人?」
邢捕頭站在一旁,聽看他個方才這番對話,已經駭的冷汗滲渾了。
他是真沒想到,車中四個押運的捕快,居然參與了對楊沅的謀殺。
他們是受誰指使?
劉以觀的名字,迅速躍上了他的心頭。
聽到木恩詢問,邢捕頭結結巴巴地道:「是,是的·—..」
「把沒死的那兩個押過來。」
「他————他們受了重傷。」
韓副提舉道:「不是還沒死麼?帶過來!」